她看到来电显示，愣了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徐清朗就在旁边，不管她做出什么举动和选择，都会引起他的注意。
楚鹏飞明明有用其他号码发过来短信，已经被水云涵处理掉了，这个时候，他怎么又用本来的号码打过来？
不怕被追踪到具体所在的位置吗？
如果自己把电话挂断，一定会引起徐清朗的怀疑，可如果她接了电话，事情暴露了该怎么办？
细细想来，楚鹏飞不是随便就暴露行踪的人，眼下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会打电话过来。
他们之前串通过，紧急事件由楚鹏飞用其他号码通知，如今是他的来电显示，必然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会不会是他意外得知，最近自己跟徐清朗走的很近？
“电话响了，你怎么不接？”
徐清朗注意到水云涵的表情，好奇的问了问。
“是……是楚鹏飞打过来的电话……”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犹豫的看了看面前的人，考虑着这个电话到底要不要被接听。
之前计划好的步骤内，可没有说过这一条，她必须要随机应变。
“那你还不快接？”
他说话的时候，干脆直接拿过手机，按了接听键，扩音之后，直接放在了水云涵的耳朵旁，用口型示意着。
“打听一下，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喂，是鹏飞吗？”
水云涵点了点头，强调自己镇定，她清楚，这个朋友是要比自己谨慎许多的。
“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了笃定的声音，异常冷静。
“鹏飞，你现在在哪儿？之前我去医院找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见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你还好吗？”
水云涵对着电话直接就问了起来，显得有些紧张的模样，倒也自然不过，毕竟从徐清朗的角度看来，她是因为朋友的意外电话，加上之前发生的种种事情，才会显得如此激动。
电话里的楚鹏飞咳嗽了一下，声音也跟着清晰了不少。
“云涵，你先冷静下来，我时间有限，来不及说太多，你放心，我现在很安全，只是在搜寻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证据？你被人陷害了吗？”
“先别问这么多了，你尽快去南山养老院找一位叫做杨众的老教授，将他手中的资料交给墨氏集团。”
“嗯，好，那你……喂……鹏飞……”
水云涵还要说些什么，电话便早已被挂断，甚至还传来了“嘟嘟”的占线声。
待到她再拨打过去，已经显示号码无效，想来是他使用了什么办法，将信号进行了屏蔽。
拨打无效，水云涵干脆将手机放到一边，站在徐清朗的面前。
“刚才电话里的内容你也听到了，能够证明楚鹏飞是无辜的了吗？而且他在电话里说，有关墨氏集团合作的case，可以到一位老教授那拿到资料。”
此刻的徐清朗，拿着笔记录着东西，碳素笔在纸张上沙沙作响。
“你认为电话内容的真实性为多少？这个电话，确定是楚鹏飞打过来的？”
“声音你都听见了，不是他还会有谁？”
她诧异，不过这个电话的确有些莫名其妙。
听语气和说话，的确像是楚鹏飞，而且看上去无比焦急的模样。
同墨氏集团合作的项目，楚鹏飞之前说只是个虚影，哪怕研究无果，墨氏集团也不会拿他怎么样，毕竟搞科学研究，是需要投资的，更何况，新技术或者是新发现被研究了出来，收益的不仅仅是墨氏集团，还是整个国家，墨氏集团只不过是进行了资金的赞助，宇宙能源开发，说到底，还是需要国家的支持。
如果仅仅是因为这一点他选择失踪，墨氏集团完全没有追究的必要。这一点，只不过是徐清朗出现在这里的噱头罢了。
只是如今她反而不明白了，楚鹏飞叫自己去寻找那位杨教授做什么？
他今天发的那条短信，表示墨氏集团已经展开行动了，这也说明，他知道水云涵的身边，布满了墨氏集团的人，甚至还有其他公司的人，还要求自己这么做，到底意义何在？
找个幌子，从而澄清所谓的清白？
那也就表示，他在同自己暗示，盗取客户资料的事情，同楚鹏飞没有任何关系，是有人故意在栽赃陷害。
“难道你不知道，声波是可以被模仿的吗？尤其是在电话里，调整声波频率就可以进行更改，我在思考，这到底是不是一个陷阱。”
徐清朗觉得有必要，派人调查一下，那个所谓的杨众教授，到底是什么来头。
水云涵眨了眨眼睛，等着他接着说下去。
“我现在有两点疑惑，然而这两点疑惑，都是和楚鹏飞的失踪脱离不了干系。如果说，他是被人冤枉的，可冤枉他的人到底是谁，要是还有别人插手的话，这件事情的复杂性显然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他为什么不借助警方的力量，而是选择逃离，从而叫别人误会，难道是想，将同墨氏集团合作的项目顺利完成，然后找出证据？反之，他要是在撒谎的话，是想故意拖延时间，将注意力转移吗？”
同时兼顾两件事情，大多数的人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徐清朗在纸上列出了条条内容，对这通电话感觉到蹊跷，他都自身难保了，为何还要在这个时候，去顾及科研项目，这仅仅是一个科研人员对自己领域的热爱，还是说，他想通过这件事情，来说明什么？
“这件事情，但愿没有别的公司参与，否则就会变得越发复杂。”
有的时候，偏偏老天不随人愿，不是人人都可以心想事成。
“敬老院那里，我们要不要去一趟。”
水云涵看着楚鹏飞，有些担心的问了一句。
“去，为什么不去？”
楚鹏飞将手中的笔记本收好，身子斜靠在一旁的椅子上，已经做好了打算。
“不仅要去，而且我会和你一起去。”
……
水云涵一夜未眠，满脑子都在思索着楚鹏飞的事情，明明之前说好的许多事情，到了如今，变化的反而越发离谱，让她越来越分不清楚，楚鹏飞到底是在作什么，而她自己又是在做什么。
仅仅就是为了一个老人的心愿，为了老人背后的整个家族，为了她必须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站在大众面前，所以叫自己当成一名傀儡吗？
不，她有最疼爱她的奶奶，她不能叫老人失望，更不能叫那么多的人，看自己的笑话，看她是如何在大众面前出丑，她怎么可能因为事情复杂，一点点超出自己的料想，就开始打退堂鼓呢？
水云涵，你要迎难而上，不可以自己对自己失望，若是连你都放弃了自己的话，又该如何叫别人看得起你？
她竟然安心睡了一夜，连一点儿防范的意识都没有。
不过与其这样认为，倒不如是说，有徐清朗的存在，叫她安心了不少，也不会感觉到自己是孤独一个人的，会有害怕的感觉存在。
至少，她不是一个人在作战。
清晨，阳光倾洒在玻璃上，透过窗户照耀到房间里来的时候，水云涵才睡眼惺忪的睁开了双眼。
连她都感觉到有些意外，自己竟然睡得如此心安。
房间外，有门被打开关上的声音响起，水云涵打了个呵欠，跑出去看了看动静。
穿着一身运动服的徐清朗，手上拎着买好的豆浆和酥饼，将钥匙随手收起，看了看出现的水云涵。
“看样子晚上睡得不错。”
“早上好。”
水云涵点点头，盯着徐清朗手中的那些东西看了看，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些打趣的说了起来。
“我没有想到，大侦探原来和我们普通老百姓，过的都是一样的生活。”
“不然你以为呢？大侦探是不是人家烟火，维护世间和平和正义的？别忘了，我要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的苦力劳动者。”
他说着的时候，正拿着两个刚洗好的杯子，将买来的豆浆一一都倒了进去，一副无比悠闲准备着早餐的模样。
“如果叫你选择，你会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是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还是说，朴素无华？”
她没来由的问了一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却不曾想到的是，他不答反问。
“像我们这种生活在底层的工薪阶级，自然向往上流社会的生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几乎对什么人都可以呼来换去，还不用像我这样，担心一有什么事情做不好，就会被老板责备炒鱿鱼，这样难道不好吗？”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就是你认为的，上流社会的生活？”
徐清朗笑了笑，眉毛瞬间拧在一起，又慢慢的舒展开来。
“不是每个人生下来，就可以选择自己以后的人生，有的人还必须要接受命运，跟现实妥协，无论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无论你做出了什么样的选择，都未必是自己想要的那一个，而且，往往还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这就是我要说的答案。”
没有答案，可答案却再也明显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