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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击赵吓亡韩


  秦始皇十一年(公元前236),秦将王翦、桓齮兵分两路,进攻赵国。

  王翦攻北路,占领阏与(山西和顺)、轑阳(左权)。桓齮攻南路,占领安阳(河南安阳)、邺城(安阳)。

  这样在战略态势上,又形成二路夹击邯郸之势。

  秦始皇十三年(公元前234),桓齮从南路继续向邯郸推进,在平阳(河南平阳)与赵军大规模会战。斩杀赵将扈辄,杀敌十万,完成了对南线的包围。

  而后桓齮挥师北上,越过太行山,打算从北部包抄邯郸。

  就在这时,一个克星的出现,让桓齮的计划打了水漂。战国后期六国最后的一位猛将,终于耐不住静默,要亮剑了。

  此人正是李牧。

  赵幽缪王(公元前236年赵悼襄王去世,其子赵幽缪王继位)任命李牧为赵军总司令,率部阻击秦军从北面的进攻。

  李牧确实够猛,肥下(河北藁城西南)一战和宜安(藁城)一战,打得桓齮抱头鼠窜,全线溃退,北线解围。赵幽缪王封李牧为“武安君”。

  桓齮不服气,于次年,再次发动两线作战。北线终于攻克宜安、肥下,南线攻克武安(河南临漳县境)。

  秦军攻赵态势

  正当秦、赵大打出手的时候,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事实证明,这个世界上,杀鸡骇猴是真实存在的。即使只是霍霍地磨刀声,亦可以把猴子吓住。

  韩国就是这样的一只猴。

  仿佛在看一局棋,秦、赵的对弈,让韩王安明白过来,就凭韩国现在的实力,他根本等不到中盘熬战的那一刻,极有可能在布局阶段就被缴了械。

  他现在需要考虑的,不是这样的布局,而是那样的布局:如何分辨当前所面临的不同性质的困难,从中选取一个对自己较小的祸害。

  这个较小的祸害就是投降。

  韩王安到底是“明白”人,他十分清楚,主动投诚和被动缴械,那是不一样的。因为主动投诚是可以谈条件的--“没条件,谁投降”(小品《主角和配角》)。这就好比“买一送一”,消费者买了商家的大头,商家总得慷慨地送把鸡毛掸子吧。而被动缴械则如商家设陷阱坑害消费者,除了挨宰,鸡毛屁都得不到。

  韩王安需要这样的鸡毛掸子--保富去贵。

  问题是,即使是这样小的鸡毛掸子,也得有人会捞,懂捞,捞得到。而眼下,韩国什么都缺,就不缺废物,派谁合适呢?

  韩王安想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本不具备当外交官的资质,他有一个严重的生理缺陷--口吃。就凭这一点,在暴脾气的嬴政面前,大大半天连“大王”都大不全,捞不捞得着“鸡毛掸子”且慢说,首先挨剐的估计就是他了。

  但韩王安最终决定赌一把。因为嬴政看上了这个人,韩王安自然也要看上。没有什么理由,领导喜欢就是最大的理由。

  此人就是我们前面提到过的韩非,韩之贵族公子,荀况的学生。

  这是一个问题:嬴政为什么单单看上韩非?

  应该说,商鞅和韩非是对秦国乃至后来的秦帝国影响巨大的二个人。商鞅影响的是秦国,韩非影响的则是秦帝国。

  我们知道,商鞅确立了秦国的军国主义,悉数破坏了周朝的宗法制,周朝有什么,他破坏什么:将贵族赶入平民,将平民扶上将相,将聚族而居的大房子拆除,允许小家庭闹独立单过。

  这是商鞅的巨大贡献。

  但商鞅的贡献似乎只完成了一半:只搞破坏,没有建设。而韩非恰恰帮他完成了棘手的另一半。

  韩非以他缜密的理论,构筑了这样一个帝国蓝图:帝王的任何一道命令,依仗它,可以贯彻到帝国的任何一个角落,而不必担心悬在半空中。

  这就是威名赫赫的中央集权,影响中国达二千多年之久。名气不可谓不大,影响不可谓不巨。

  强势的嬴政看到并且看中这一点。

  懦弱的韩王安没看到并且没看中这一点。

  于是韩非就去了。这一去,韩非遇到了他人生中不可逾越的、也是任何人无法逾越的死敌:自己。

  嬴政对韩非是了解的,但韩非对嬴政是不了解的。

  嬴政了解韩非的需要,但韩非不了解嬴政的需要。

  嬴政需要的是具体的建国构想,这本是韩非的强项,但奇怪的是,韩非竟然闯入了他不擅长的领域:他提出了一个本不必他多虑的、自有人代劳并且正在做的攻城拔塞。

  韩非给嬴政的信这样写道:

  “今秦地方数千里,师名百万,号令赏罚,天下不如。臣昧死愿望见大王,言所以破天下从之计。大王诚听臣说,一举而天下之从不破,赵不举,韩不亡,荆、魏不臣,齐、燕不亲,霸王之名不成,四邻诸侯不朝,大王斩臣以徇国,以戒为王谋不忠者也。”

  就是说,韩非想成为商鞅那样的人。但嬴政需要韩非就是韩非,韩非不能是商鞅,韩非不属于过去,他应该属于未来--帝国的未来。

  这个年青而伟大的统治者,他的伟大之处不在于军事,而在于他的思想:嬴政的眼光已然超越十年之后,他要做一件旷古未有的、先辈未曾做过的大事,那就是建立帝国。

  但是韩非没有给嬴政所需要的答案。

  韩非因此错过了与嬴政促膝而谈的机会。事实证明,这是致命的。

  这种人是不可靠的:当别人遭遇鞋弹攻击的时侯,他的嘴角很诡异。

  此时,李斯的嘴角就很诡异:他担心这个能力卓越的同门师兄弟,会毁了他的“大庑”,如果让韩非继续留在人世的话。

  于是,李斯向嬴政进了一言,正是这一言要了韩非的命:韩非毕竟是韩国的贵族,他终究向着韩国而不是秦国。

  秦国终于向韩非阐开了大门,这个大门同样戒备森严,武装林立。不过不是韩非极想进谒的咸阳宫,而是任何人都不想进的班房。

  李斯这人就这点好,帮人帮到底,除了亲手将同窗送进班房外,还亲手将同窗送进了地狱。

  李斯最后给韩非准备的晚餐是,一杯毒酒。

  就这样,一切都结束了,可怜韩非,带着他的抱负与胸襟,无限遗憾的离开这个世界。

  对于韩王安来说,这个结果是很悲惨的,外交斡旋全面失败,鸡毛掸子没捞着,却捞着了冲锋号:

  秦始皇十七年(公元前230),秦将内史腾(生卒不详,姓氏不详,单名腾,“内史”是他的官职)不费吹灰之力攻克韩国首都新郑,生擒韩王安。

  秦国在韩国故地设颍川郡。

  韩国第一个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