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房门前,我忽然想起动物是会寻找适宜的生存环境的,于是把小玄虎放到地上,看看它能不能自己找到适合自己生活的地方。小玄虎能有什么寻找生存环境的能力?它东瞅瞅西看看,上爬爬下翻翻,什么结果都没有。母玄虎把小玄虎轻轻叼起来,快步走向屋后大约600米高、树木密得不见天日的小山中。回头望了我一眼,钻了进去。
我心中有些不舍,但师父说过让我在半刻钟之后去找他,我自然是一刻也不敢耽延。玄虎的事情就要先放在旁边了。
“师父。”我推开门,看到师父席地而坐,师哥、师兄和师姐都坐在他旁边。奇怪,师父不是叫他们回去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嗯,坐吧。”师父说。
“平常的这个时间也都该回去了,特意叫大家过来是为了总结一下这次的任务。但在这之前——”师父忽然把目光移向我,“小礼,你在外面有没有吃什么?”
这问题来的突然,我愣了半响:师父······难道怕我在背后偷吃什么东西每个他们留?!不可能啊!一定是有什么问题,要不然师父不会没头没脑的问我这个问题:“中了蛇毒,整个胳膊都肿了,而且发高烧,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吃了玄虎送过来的一株草药,很疼很难受,有疼晕过去,醒了就好了。”
师父眼中有一种“果然如我所料”的意味,但却丝毫没有得意之情,很严肃的问我:“那棵草药是什么样子的?”
我紧张起来,那株草药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吃了之后疼成那样:“大概是我的中指长拇指宽,只有一小株,绿色的窄窄的柳叶似的叶子,顶端开着一朵黑色的花。”
“有几片叶子?”师父的身体微微前倾,那表情好像亲眼看到天塌下来了一样,更让我不安。
什么东西能让师父紧张成那个样子?那根小玩意儿是救命草?灵芝?仙草?我努力回想那株草药的每一个细节,可还是想不起来。那时候虽说没马虎,但也不至于一片一片去数叶子啊,只有一点点的印象:“大概······两三片吧······”到底怎么了?
“那是······”师父把身子挺直,极其严肃的对我说,哦不,看神情像是对我们所有人说,“雪蒿生狼毒。”
“雪蒿生狼毒?!”声音从我的嗓子眼里直直的冒出来,雪蒿生狼毒······秦时明月里的“致命毒药”,此外没有任何详细的解释。我在暮铃的医书里看到过,每多一片叶子,毒性就增强一倍,这种药的毒性绝不亚于砒霜断肠草和鸩酒!我觉得我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没错。致命的毒药。”师父同时承受着我们四个人或惊讶或疑惑的目光,淡定的说,“玄虎给你这种草药只怕是为了······以毒攻毒。”
“以毒攻毒?玄虎那么······”我一时词穷,忽然觉得我这时候像白痴一样。
“鬼谷,永远没有普通的动物。”师父的眼神深沉如海。
沉默。
“师父这次叫我们来,有什么事?”卫庄及时地打破了这寂静,我觉得自己快要被冻上了,来鬼谷有四个月了,功夫是长进不少,不用像从前看着清影的武功望洋兴叹,毫不夸张的说现在就算是三个清影都不是我的对手。鬼谷的训练,师父从不多说,只是挑明一两句,其他的就要靠你自己去想了。但是师父的每一句话都正好说在点上,加之每天闻鸡起舞的练习和下午的读书或帮师父干活儿,在这里学半年,相当于在外面学两年。
“这次的任务都完成了,聂儿带回来了巨蛇的毒液、毒牙和蛇皮,小庄深入皂熊巢穴杀了三只熊,并得到了熊皮,小寒采来了鬼谷最北边山峰上的积雪,小礼驯服了两只玄虎。这里有四卷竹简,里面是我允许你们修炼的禁术总表,有名称和招式以及不足之处。都拿回去吧,一人选两个,明天告诉我。”
四人拜谢,离开了。
“师哥,师父说师兄他带回来了巨蛇毒液,那个巨蛇是什么东西?”我边走边问师哥。
“剧毒的蛇类,鬼谷众蛇之首,只要它咬伤了你,流了一点血,你马上毙命。”师哥干净利落的回答。
看来师父对每个人都没有留情面,我还是没有完全接受鬼谷的残忍,然而这整个世界就是这样,你的生与死,全都看你有没有实力,全都看你手中的那把剑。
回到屋子里,我掩上门,想起师父刚刚说的雪蒿生狼毒,不禁后怕。如果玄虎一个不小心出了差错······我摇摇头,驱走这些杂念,忽然想到自己的黑玉手镯,我看到师姐也有一个,只不过是白玉的,一时好奇便问了问,她说这是鬼谷弟子的信物,纵为白玉,横为黑玉。每人应有一对,但只有修炼了禁术之后才能获得另一只。她还补了一句:决战之后,获得另一个人的信物,方可成为鬼谷之主。
最后一句让我有些不爽,我并不想提到决斗的事情,毕竟来日方长。但是越逃避,越真实,我离它也越来越近,师姐陈述的也是一个事实,我不能反对。
我盘腿坐在床上,翻看那一卷厚厚的竹简,各种的名字和招式从我眼前掠过。我的手指一直没有停下,忽然停在一个地方,刻着四个字——
见血封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