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不愿想起的事。不止因为他动手打了她。r
“其实我知道,你打我,是因为你担心我。”小白说。r
他看着她。r
“但你并没有听我解释。”她苦笑着说,“你只是先入为主地想到了一些不堪的地方去。”r
“我和柯洛去一个小镇拍照片,错过了回来的班车,所以只能买早上第一趟班车回来。手机在去的路上就被小偷摸走了,所以你才一直打不通。”r
他走近她。“当时为什么不解释？”r
她看他一眼,“老大,你忘了你自己当时什么样了么？跟要吃人的老虎一样,眼睛都是红的,我一句话还没说完,你的巴掌就过来了。”r
他沉默了。他想起那天的情形来。他问她,昨天整晚都和柯洛在一起。她点头说是。本来还要对他说什么,可他当时却没能忍住自己的怒火,他整晚等在楼下,手机一直打到没电,已经等到要抓狂了。r
“对不起。”他突然说。r
白小白愣了足足有一分钟。r
她盯着他看,这一分钟她面前的丁不唯,善良的不像那个她认识了二十五年的人。那个欺负她已经欺负成家常便饭的丁不唯,是从来不会道歉的。他在她面前从来都是既骄傲又自信的,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她突然觉得眼前的画面那么不真实。r
“不该打你。”他说。“至少该听你解释清楚。对不起。”r
她的眼泪,没来由地就掉下来。r
已经很多年不哭了。r
印象里,就连他偷偷离开的那次,她都没有哭,只是站在他家的客厅里,欲哭无泪而已,手脚一瞬间麻木掉了。r
看她哭,他心里竟又隐隐作痛。r
她的眼泪安静地往下掉,整个人像个被遗弃的小孩似的,站在他面前,没有声音,只是一个人哭着。r
他伸手拉她到怀里来,默默地抱着她,不说话,只是把下巴巴抵在她的头顶上,右手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头发。r
她自顾自地哭着。r
他能听到她的呼吸声,抽噎声,偶尔会有吸鼻子的声音。r
自然而然地,他想止住她的哭泣。他捧起她的脸来,亲吻了下她的湿濡的眼睛。她果然停了下来,睁着圆滚滚地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r
“以后,不准再哭,”他说,“不然,就会像这样惩罚你。”r
她愣了下,不自觉地从他的手臂里退后了几步。r
“我们回去吧。”这情景突然让她有些不知所措,这样的丁不唯总是让她有些慌张而不安。r
他却伸手拉住了她。r
“白小白,”他说,“这五年,我一直都在想念你。”一分一秒都不曾停止过。r
她惊异地看着他,有些不能相信他刚刚说了什么。r
丁不唯的表情很郑重,不像在开玩笑。r
“因为太想念你了,所以,我才回来这里。”他说,手紧紧地抓着她,并不打算放开。r
此时此刻,这气氛太好,好得让人会产生出可怕的想法来,若时间就停在这一秒该多好。r
可在白小白的字典里,凡是和丁不唯有关的事,所谓头昏脑涨的晕眩感只能维持那么一小会儿而已。她脑袋里就像有两个小人儿在打架,一个永远相信丁不唯是有善意的那一面的,另一个则总会适时地跳出来,大声地嚷嚷：不要被蒙蔽了,他可是那个从小到大以欺负你为乐的丁不唯!r
这会儿,那个惩戒小人儿明显跳出来,冲淡了白小白刚刚的感动,她觉得自己的理智渐渐回来了。r
“丁不唯。”她笑着,根本不自知自己此刻的笑有多惨烈,“我就知道,你又要开始欺负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