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猝不及防地从家里逃走。r
脚步凌乱,直走到公交站,冷风灌了一脸一头,才渐渐有些回神。r
她被赶出来了。r
手里的提包,是仓促之间胡乱收拾的,里面是几件换洗的衣服,甚至连洗漱用品都来不及拿走。脚上还是家里的拖鞋,走得匆忙,来不及换下。r
从来没有这种强烈的情绪,家门在身后重重关上时,所有的血液还在往头顶上冒,脑袋里就像有人拎了串鞭炮噼里啪啦地放,只有轰鸣和愤怒。r
眼泪突然就罢了工。像是也受到了惊吓,不敢轻易落下来。r
公交车开来,看也不看是哪一路就上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走开,走开,走得越远越好。r
一路上像个傻子似的,抱着提包坐在最后排的位子上,总有人盯着她的拖鞋看,像看怪物。r
车子开到终点,是火车站。r
站在售票厅门口,迟疑了十几分钟,也没有任何想去的地方。于是悻悻然地抱着提包往回走。r
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家用拖鞋的底儿太薄,走得脚生疼。r
天渐渐黑下来的时候,她在路边找了家便宜的旅馆住下。r
手机捏在手里,虽不情愿承认,心里还是在默默期望深夜来临之前,母亲会打来,即便是语调平平地说,看看几点了?你还不回家在外头混什么?r
可一直到她抱着手机睡着,那通电话也没打来。r
早上是被楼下的早餐摊吵醒。这小旅馆本来就开在闹市区,半夜有夜市熙熙攘攘,白天有流动摊贩呼来喝去。她摊开手机看,没人打来。r
心底的失望渐渐落了底儿,堆积成一片废墟。r
在走廊和外来客一起挤在水池边洗漱,忘记买牙刷牙膏,只能用旅馆的一次性物品,牙刷毛太硬,刷没几下,牙龈出血。r
冷水拍在脸上,分外冰凉。r
退掉房间,去公司上班。乘车的时候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兜兜转转倒了三趟车,总算到公司楼下,已经迟到半个多小时。r
到大楼门口,被门卫拦住。r
“小姐,穿拖鞋是不能进去的。”r
低头,不觉尴尬,竟然忘了这档事。r
只得低垂着头,快步逃开,在离公司最近的商场随便买了双高跟鞋蹬上,拖鞋还舍不得丢,让店员帮忙找了个袋子装好,硬塞进提包里。r
到公司已晚了一个钟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