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晚连睡梦中都一如战场,兵荒马乱,狼烟四起,大有兵分三国,战事不断,民不聊生的趋势。r
闹钟炸响的时候,白小白刚梦到自己成了奸妃,使尽浑身解数骗傀儡皇帝废后、兴兵,罗织罪名陷忠臣于不义。刺眼的光从落地窗直射到她脸上,光是睁开眼就费了她不少体力。r
以为世界沦陷般永不再来的光亮早将黑暗杀得烟消云散,她没能在睡梦中有始有终地成就一番足以臭名昭著的历史,只能在平淡无奇的现实世界里,做个永远的Loser,缺爱,没钱。r
有那么几分钟,她脑袋里空空的,酒后断片儿似的,接不上之前数个小时发生过的事。r
空气里,有淡淡的柑橘香气。r
她自然而然地嗅着,连带着不可避免地想念那个人。r
“你到底是不是个女的?”他总是劈头盖脸地这么说她,语气里毫不遮掩浓浓的嫌弃,对她大而化之的举止百般看不顺眼。r
在他面前就是会丧失全部判断力,对的、错的,似乎原本有的衡量标准,全都失去了原本存在的意义。r
即使他看着她的眼神里有再多的鄙夷,嘲弄,她也讨厌不起来。r
她的心,从来就不听她的话。r
只有拥有强大内心的人,才会一次次迎难而上,经历所有的疼痛之后,仍能义无反顾。r
偏偏,她只有一颗牵挂了就再收不回来的心,却独独少了不管不顾,听凭内心旨意就去行动的勇气。r
像是胸腔里装上了永不懈怠的钢铁心脏,包裹着这强悍核心的却是一把火就能焚烧成渣的稻草。r
时间真是可怕的东西。r
它会不断赋予那些勇敢的人更多的勇气和热情,却也会无时无刻地、不遗余力地偷走怯懦者的信心。r
如果说数年前,她还曾燃起过强烈地向他表白的热情,那在分别的这五年里,那热情早在他离开的那每一个小时、每一分钟里,慢慢地熄灭。如今,只剩一堆黑焦的印迹。r
想念那个人。r
想念他含糊不清、意义不明的亲吻。带着不安,揣测,仓皇的迷乱,内心的欢喜却在每一次的回想中如烟花般一簇簇地升腾。r
就算他只是无心,只是玩世不恭的戏弄,又如何呢?r
她是无害的。只会小心翼翼地收着他对她所有不经意的好,独自懊恼着他对她所有一时兴起的捉弄和欺负——连记忆中的懊恼,似乎都带了柑橘的香气,酸涩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甜香。r
起码,少不更事的他,也只有欺负过她一个人罢了。r
但也仅仅只有这些是她可以承受的。r
逗她,骗她,都没什么。r
就是别说爱。r
爱多深沉啊。r
这么多年,要爱早爱了,何必等到现在呢?r
那么聪明的丁不唯,怎么会爱她?r
她早就知道。r
她有什么值得他爱的呢?r
这五年来,每次想他的时候,不是没有暗自幻想过“如果当年表白成功”,他又一时脑筋短路答应了的话,他们会怎样。r
牵手走在路上,所有尚存理智的人都会觉得他疯了,全世界的女人都死光光了,才会找这么个矮胖挫。r
他所有擅长的事,她都无从参与,傻瓜一样蹲在旁边也只会碍眼。r
没有人会祝福他们长长久久,只会觉得她可笑,他跌份儿。r
就算这一切都忽略不计,他们又会如何呢?r
她的自卑不会消失,只会不断地递增,最后,可能她会随时歇斯底里的痛恨自己变成了一件完美无缺的白衬衫上洗不掉的墨汁点儿。r
真该庆幸,那一场瓢泼的大雨,浇熄了她白目的表白热情。r
阻止了这场可笑的悲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