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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修身篇(3)


  张良沉吟半晌,道:“陛下平日,对着诸将,何人最为憎嫌?”

  刘邦想了想,道:“我所最恨的就是雍齿。我起兵时,曾叫他留守丰邑,他无故降魏,由魏走赵,由赵降张耳。张耳叫他来助我攻楚,我因天下未平,转战需人,不得已将他收录。及楚为我灭,又不便无故加诛,只得勉强容忍,想来实是可恨呢!”

  听完刘邦的话,张良急说道:“速封此人为侯,方可无虑。”

  于是汉高祖刘邦在南宫置酒,宴会群臣,封雍齿为“什邡侯”。对此,雍齿感激不尽,而其他还未受封的将吏,更皆喜跃道:“雍齿且得封侯,我辈还有何虑呢?”

  就这样,一场政变危机被化解了,诸将吏相安无事,不再生异心。刘邦从这件事情中,也深深体会到了一个为政者应该胸怀广阔,拥抱敌人,才能天下无敌的道理。他封“什邡侯”的命意就是时刻提醒自己:“一个人应该具有包容十方的胸怀,才能一统天下。”从此,刘邦以此铭志,历练广阔胸襟,终于平定天下,成就帝业。当年汉高祖刘邦封雍齿为什邡侯的地方,已经发展成为今天四川平原上的一颗明珠——什邡市,一看到这座城市,人们就仿佛看到了一座启示的丰碑。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只有宽广的胸怀,才能担当天下的大事。

  裕心可以保险养身

  宦海风波,仕途通塞,不可能全由个人自主。其间坎坷遭际,在所难免。面对这些情况,如果胸中抑郁,怨天尤人,不仅于事无益,反而容易带来灾祸。对此,曾国藩开出了一个“裕”字护身符。

  所谓裕,就是要心胸开阔,坦坦荡荡。具备了这样的身心素质,就可以化险为夷。

  咸丰八年(1858)七月十二日,曾国藩在给其弟曾国荃的信中说:

  “《晋》初爻所谓‘裕无咎’者也,望吾弟亦从‘裕’字上打叠此心,安安稳稳。”

  所谓“裕无咎”,就是用“裕”治心便没有危险。这是曾国藩游历宦海波涛之后的经险之谈。

  曾国藩考中进士,登上仕途以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官场。宦海风云,变幻莫测,经过许多遭际的曾国藩深知其中险恶,稍有不慎,便会身败名裂,家毁人亡。他在日记和家书中多次以充满惊惧的语气写出他对官场的认识。然而他一生都在官场中摸爬滚打,直到去世都还在任两江总督。对曾国藩来说,险恶的官场,只是有惊无险,他基本上是官运亨通,最后更是位至极品。他之所以能够居高不危,履险如夷,其中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运用了“裕”字保险法。

  同治四年(1865)六月,曾氏兄弟平定太平天国,为清廷立下了极大的功勋,但是朝野却不断恶言四起,他们一时处境险危。对此,曾国藩在家书中告诫兄弟说:

  “建非常之功勋,而疑谤交集,虽贤哲处此,亦不免于抑郁牢骚。然盖世之事业既已成就,寸心究可自怡而自慰,悠悠疑忌之来,只堪付之一笑。”

  这就是曾国藩的“裕”字保险法之一。以“裕”字处险,有一个根本的前提,那就是首先要自己行得正走得端,即所谓“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否则,如果自己心中有鬼,想“裕”也“裕”不了,甚至还会弄巧成拙。因此,“裕”字心法,必须从严于律己开始。

  能否做到自律是一个人能否成功的主要因素之一。古往今来,许多成功的为官者,大都具有自律的恒心和毅力。《老子》上说:“自知者明”,“自胜者强”,正人先正己,只有严于自律,才能以身垂范而教人。

  曾国藩深明此理。为此,他给自己订立了修课原则。一生坚持写日记,把每天的所作所为如实记录,反思一遍,有过则改,无则加勉,持之以恒,终于修德有成,堪为世人表率。这些都使他心胸坦荡,问心无愧。也正因如此,在官场的倾轧排挤中,在激烈的满汉斗争中,在困窘潦倒之际,他都能够走出险滩,终至功成名就,遗芳后世。

  曾国藩不仅如此自律,还经常以此法教育部下。陈湜曾是曾国藩手下幕僚,为人聪明敏捷,善于应变权事。但是却由于心胸不够宽大,一遇挫折,便心灰意懒。为此,曾国藩于同治七年(1868)六月给陈湜写信说:

  “唯古人患难忧虞之际,正是德业长进之时,其功在于胸怀坦夷,其效在于身体健康。圣贤之所以为圣贤,佛家之所以成佛,所争皆在大难磨折之日。将此心放得实,养得灵,有活泼泼之胸襟,有坦荡荡之意境,则身体虽有外感,必不至于内伤。”

  “阁下此时所处,极人世艰苦之境,然古人所谓:‘素患难,行乎患难,亦君子居《易》中之一端。’《易·需》二爻,处险之道日‘衍’、《晋》二爻,处险之道日‘裕’、‘衍’与‘裕’,皆训宽也。阁下宜以‘宽’字自养,能勉宅其心于宽表之域,身体不就屑弱,志气不至摧颓,而后从容以求出险之方。”

  在这里,曾国藩还给出了裕心可以保险的原因,那就是,裕心首先可以养身。所谓心宽体壮,开阔坦荡的胸怀首先可以保持身体健康,而狭隘忧郁的心境则易伤身。心胸狭隘首先害的是自己,而不是别人。周瑜就是因为心胸狭隘而气绝身亡的,这不能说不是一个千古教训。

  因此,曾国藩十分注意以“裕”来养身。曾国藩本来就体质弱,在兵马动荡的岁月,日理万机,带兵打仗常令他殚精竭虑,“心已用烂,胆已惊碎”,虽然如此,他还是活到了六十二岁,这无不归功于他探索出的一套行之有效的养身之道。

  曾国藩崇尚体育养身,注重身心修养,提倡“动”、“静”结合。动,就是要行步常勤,筋骨常动,练的是筋骨皮;静,就是要心宽淡欲,顺应自然,养的是精气神。

  在“动”方面,他时刻要求自己及兄弟子侄,从新宅走路至老宅,不要坐轿骑马。由于后辈子弟个个体弱,曾国藩要求他们要学习射箭,他认为射箭最利于保养身体;尤其是要早起,他认为早起更是千金妙方,长寿金丹。他为人勤快,一生不忘锻炼,直到临死前,还念念不忘,甚至在遗嘱中以“习劳则神钦”教导子弟不要忘“勤劳”二字。

  曾国藩更注意身心结合的锻炼与修养。他爱栽花种树,还常常登山,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在家则莳养花竹,出门则饱看山水”。他酷爱游山览景,即使是行军打仗时期,也抽空游览驻地附近的景观,尤其是那些人文景观,因为其中有丰富的文化内涵,可以感受古人气息。这样,既可以运动肢体,锻炼筋骨,又可以陶冶性情,保养心魂。由此,他几乎游遍了祖国的大江南北,仅日记记载的就有近两百处,他还有一个习惯,就是所到之处大都写有日记,这些游记,多则千余字,少则十几字,记下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感。在这些游记中,既有闻名天下的胜迹,也有名不见经传的小景。只要有一孔之见、一己之喜,他就欣然记录下来。

  正是在这种身心结合的“裕”字养身法中,曾国藩的身心都得到了极好的锻炼与保养,在险恶的官场,在动荡的乱世,他活过了花甲之年,这在当时,已经是难得的长寿了。

  曾国藩的“裕”字养身法,形成了一套系统的功课。他曾先后提出过“养生五事”、“养生六事”之说,内容不尽相同,但他最强调的大致有八件事:

  一是眠食有恒:就是说饮食睡眠需有规律,不要暴饮暴食,睡眠无常。

  二是热水洗脚:即在睡觉之前,要用热水洗脚,这有活络经血之功效。

  三是节欲:生活要有节制,不应过度,过度则必损。

  四是惩忿戒怒:就是要力戒动怒和生气,这些激烈的行为都有损健康。

  五是习射:即以射箭作为体育锻炼方式。

  六是饭后散步: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饭后散步可以促进消化功能,增进健康。

  七是静坐:静坐可以调习心脉,正位应命,如鼎之镇。

  八是不轻易服药:是药皆有三分毒,因此曾国藩极为反对身体稍有不适便用药治疗,主张通过身体自身的调节达到康复。

  曾氏的养身之法对后人有很重要的启发。例如青年毛泽东就受其影响,他在1917年4月在《新青年》杂志第三卷第二号发表的《体育之研究》一文中就说他师法“曾文正临睡洗脚,食后千步之法,得益不少”。

  曾国藩曾在给李续宜的信中说:

  “每念阁下质地学识,无不可成之勋业,无不可至之古人,唯间或失之稍隘。窃谓治身当以‘不药’二字为药,治心当以‘广大’二字为药。”

  这句话,也可为一切欲干大事之为官者所戒。

  淡为宽心之方

  曾国藩以“裕心”作为在官场的保险养身之法,那么,如何才能达到“裕心”的心理境界呢?为此,曾国藩采用了一个“淡”字诀。他以恬淡养生、以冷淡处世、以平淡为官、以远淡治学,胸中有一片开阔坦荡的境地,在官场便游刃有余了。

  曾国藩曾经在日记中写道:

  “日来思胸襟广大,宜从平淡二字用功。凡人我之际,须看得平;功名之际,须看得淡,庶几胸怀日阔。”

  但是,要做到这一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儒家讲究“入世”,要“了却君王天下事,留得生前身后名”,追求功名利禄是士大夫阶层的人生价值观。曾国藩也是这样,他在初次进京赶考时,功名之心是相当强烈的,他的好友刘蓉在评价当时的曾国藩时,用的是“锐意功名,意气自豪”一语。

  有功名利禄之心,并为此锐意进取,应该说是值得肯定的。但是如果把功名利禄看得过重,就会变成功名利禄的奴隶,走向人生价值的反向,失去人生的快乐。

  曾国藩一生务政、军务缠身。战争的激烈、残酷;人事上的相互猜忌、争权夺利,时刻让他处于紧张焦虑之中,使他身心疲惫,他经常为了博得一个好名声而茶饭不思,寝食不安。对此,曾国藩常常心欲改之而又无可奈何,我们可以从他的日记中看到这种矛盾徘徊的复杂心迹。如曾国藩在道光二十二年(1842)十月二十日的日记中就这样写道:

  “日内不敬不静,常致劳乏,以后须从‘心正气顺’四字上体验。谨记谨记!又每日游思,多半要人说好。为人好名,可耻!而好名之意,又自谓比他人高一层,此名心之症结于隐微者深也。何日能拔此根株?”

  经过痛苦的思索,曾国藩开始以古人开阔胸怀、淡然物外的生活处世态度为榜样,修炼身心,排解自己心中急于功名利禄的心思,以求得轻松自如、快乐长寿。他在给李续宾的信中说:

  “向每谓沉闷非养生所宜,乃以润帅之轩昂豁达,亦复不登中寿,则知命之修短,事之成败,名之显晦,皆有冥冥者主持。吾辈但求大德不甚逾闲,此外正当委心住运,淡泊相遭。阁下劝我宽怀,仆亦愿阁下旷然自适也。”

  郁郁不乐是养生的大敌,要想生活得轻松自如,就要想方设法去掉功名利禄之心,这样政务、军务中的烦恼和不顺也就可以淡然处之了。人生中难免会有许多不如意的事情,在追求功名利禄的路上有成也有败,这些都与人生的运气很有关系,不单单是个人努力的结果。如果凡事都这么想得开,心情自然就舒畅了。

  曾国藩经常阅读心胸开阔的古人所作的诗作文章,体会他们在其中所表达的淡远闲适之乐,以此作为学习的榜样。他每晚都在室中朗诵白居易、苏东坡等人的诗文,在欣赏古诗文淡远意境的同时,不忘与自己急于名利之心作对比,以此来告诫自己。咸丰九年(1859)四月的一天,他在日记中写道:

  “中饭后热极,因读东坡‘但寻牛矢觅归路’诗,陆放翁‘斜阳古柳赵家庄’诗,杜工部‘黄四娘家花满蹊’诗,念古人胸次萧洒旷远,毫无渣滓,何其大也!余饱历世故,而心中犹不免计较将迎,又何小也!无奈我作诗之时,只是要压倒他人,要取名誉,此岂复有为己为志?”

  一方面欣赏古人淡远闲适的胸怀,一方面又想在诗文方面超过古人,急于名利之心在写诗作文上都表现得这么明显,这使得曾国藩不得不时时提醒自己要宽心,要淡然:

  “凡喜誉恶毁之心,即鄙夫患得患失之心也。于此关打不破,则一切学问才智,适足以欺世盗名为己矣。谨记于此,使良友皆知吾病根所在。”

  曾国藩还经常临摩名家书法,刘墉(文清)是他最佩服的书法家之一,其原因就在于刘墉笔意冲淡闲远,最适于修身养性。他在一则日记写道:

  “看刘文清公《清爱堂贴》,略得其冲淡自然之趣,方悟文人技艺佳境有二:曰雄奇,曰淡远。作文然,作诗然,作字亦然。若能含雄奇于淡远之中,尤为可贵。”

  有一次,曾国藩读苏轼的诗,当读到“治生不求富,读书不求官”时,不禁停了下来,沉思良久,拿起笔,在后面添上了两句自己的话:“修德不求报,能文不求名。”

  这表明,曾国藩在向古人学习淡泊心法方面已达到了一定的境界。除了自己时刻以古人的淡泊胸怀为目标外,曾国藩也常常同亲人、朋友谈起淡泊明志的重要性,以此来相互激励。有的朋友还真诚地向他建议,在他的身边应该安排一些心胸开阔之人,以便时时提醒,不断督促他前进。

  陈作梅就是这样的朋友。他曾向曾国藩建议,应该交几个胸襟旷达的人以激励自己。曾国藩在他的日记中记下了这件事:

  “酉刻与陈作梅至营外畅谈,言安得一二好友,胸襟旷达,萧然自得者,与之相处,贬吾之短。其次,则博学能文,精通训诂者,亦可助益于我。”

  几个月以后,曾国藩又在日记中提及:

  “夜与作梅久谈,言余身旁须有一胸襟恬淡者,时时伺余之短,以相箴规,不使矜心生于不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