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别这样看着我好不好,我刚想起来——我的女票也在这医院里呢——我也是受害者!”管棋拉着长脸,说完话扭头就跑。
双月看着管棋远去的背影,托着下巴蹙眉道:“山哥,你要想开点,其实这也不能全怪医院——以正常逻辑,谁会跑到病房里来捣乱呢?”
“可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缺胡作非为的人!他们应该想到!”爱山华转身朝墙壁猛打两拳,再加上他的怒吼,让临近的几个病房纷纷伸出了好奇的眼睛,它们扎根在一个个静止不动的头颅里,旋转、伸缩、不停歇。
“行了,咱们下回见吧!”爱山华拍了一下双月的肩膀,然后漠然地看向走廊的尽头,缓缓地迈步,进而越走越快,马上变成小跑。
“山哥,你去哪?”双月伸着右手大喊。
“自杀谷!”他狠狠地甩出这三个字后又加快了脚步,几秒后已经变成一个小指般的背影。
“多希望这一切都是梦!”双月眼神黯淡无神,握着自己的左手食指一步一步朝亓花的病房走去,“大将军还让我对自己暗示般现实当做梦境对待,一个真实一个虚幻,这怎么可能做到?”
当他再次看到亓花的时候,脑海中突然穿过一束光线,他不禁大喊:“大将军!大将军!我怎么才想到呢?”
双月开始绕着亓花的病床蹦蹦跳跳,左臂挡在前面,右手不断上下拍动,嘴里还唱着:“黑米拌四斤土~豆,三根皮~带!”
这时管棋突然推门而入,看到双月的举动一脸蒙圈:“双月,你又分裂了吗?”
双月马上停下来,冲着管棋伸了个懒腰,然后笑容灿烂地说:“我想到见亓花的方法啦!”
“亓花不就在那儿吗,你还往哪里去?”管棋指着病床。
“我要去亓花的梦里,这样就可以跟她交流了!”用右拳打着左掌,鱼尾纹延伸到了太阳穴。
“我懂了,你是打算让那个大将军帮忙对吧?”管棋的眼睛里也冒出了火花。
“没错,我这要今晚睡在医院,大将军就能把我带到她的梦里去!”
“善哉善哉——那你能不能让大将军也帮我一下,进入到我女朋友的梦里,我前女友也昏迷了,如果可以我希望也能跟前女友聊聊!”
“你飞机上放鞭炮——想得怪高的!”双月撅着嘴,轻蔑地看着管棋,“联机梦只能从清醒者的梦境发起,你又不是清醒者怎么帮你?”
“那我现在就去学习清醒梦!”
“咱们还是先做点实际的吧!”双月开始在病房里转圈,看上看下,柔软的地毯、优美的花墙还有显示着璀璨星河的天花板……
“如果是普通病人,住在这里确实很棒;可是医院将中了禁术的人放在这里就充满了隐患!”双月从亓花的胳膊上取下决策环,先用亓花的手指将它点亮,然后说出一段口令,那个决策环就扩大成了薄薄的方块屏幕,他快速点选,最后用用亓花的手指一按,那决策环变成了小指头大小,顶部就是摄像头,他擦着病床,将这个微型摄像头塞入天花板和灯罩之间的缝隙里。
“医院不给装摄像头,咱们就自己装!”双月下床,得意的一笑。
“你竟然知道亓花的解锁口令?”管棋咧着嘴,两腮的肉更厚了,“告诉我,她用的是怎样的口令啊!”
“四斤土豆,三根皮带——你信吗?”双月大笑起来,“你也快去给你的女票装上监控吧!”
管棋默默点头,摸着后脑勺走出房间,嘴里还嘀咕着:“我女票的口令是什么来着?”
晚上,双月没有跟管棋回学校,而是坐在亓花的病房门口,回想着这些天来的点点滴滴,一会傻笑,一会咬牙,发生了这么多事,感觉经历了有半年的时间,可是那些事又如此紧凑地接连在一起,又给人一种一眼万年的惆怅感。
想象着亓花身上的那种恬然的香味,双月渐渐合上了眼睛,他在心里不断提醒着自己:我要睡着了,接下来要做梦了……
他很快进入梦境,但他没有出现在医院里,而是站在学校西湖的栈道上,一群学生从对面的水泥路上欢快地跑过,明媚的阳光下,湖水中的鲤鱼红白分明,悠然地摆动尾巴,张着嘴巴缓缓地游弋。
“詹双月!“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喊他,转身一看,竟是两个穿着黑大褂的卷发中年人,还戴着黄色的帽子。
“你们是干嘛的?”双月指着他们。
“你私自在医院安装摄像头,我们要履行职责!”那两个中年人异口同声地说。
“职责?!”双月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右拳,“你们的职责就是逼着好人做坏事!”说着,他一拳打向自己右手边的那个人,那个中年人就像一个纸箱似的,被双月打飞,后背凸起,四肢拖拉在半空,然后“哗啦”掉入水中,还冒出一阵白烟。
剩下的那个中年人二话不说,抡起一根黑色棒子就砸向双月的头部,双月只是轻蔑地一噘嘴,一动不动地站着。黑棒砸在他的头上,就像一根柳条似的,不但弯曲了,而且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你已经死了!”双月对着那个中年人冷漠的一笑,同时伸出右掌,“仙人掌!”一个跟自己等高的白色手掌出现,迅速拍向中年人,那人“哎呦”一声,也被打入湖水里。
“我居然可以在梦里使用仙人掌了!”双月看着自己的手掌兴奋地大喊。
“进步不小嘛!”倾城大将军突兀地出现在眼前,“看来你没少自我暗示呀!”
“好久不见啊大将军!”双月赶忙抱拳笑道,“我最近给自己最多的暗示就是——我是人类的救世主,我能消灭一切邪恶!”
“嗯,方向是对的,不过……”大将军右手掐腰,“禁术的事怎么样了?”
“哎呀!”双月猛拍自己的脑门一下,窘着脸拉住大将军的胳膊,“大将军,我那同伴的梦体就在这附近,拜托你把我带过去,他是一个女孩!”
“你跟人家同居啦?”大将军揶揄道。
“她就是因为参与禁术的调查,两天前中招了,现在我就在他的病房外坐着呢!”双月苦着脸,边说边摇头。
“是这样啊……”大将军闭着眼睛扬了扬眉,然后将手放在双月的头上,“我也想见见这位女孩了!”
双月开始眩晕,眼前的景物不断的扭曲、伸缩、虚化,后来全部变成白茫茫一片。
当他感觉身体不再飘荡,发现眼前的混沌逐渐消失,就像有人慢慢拉开了暗室里的窗帘那样,一排三层高的红色楼房出现在眼前,一米多宽的白色鹅卵石路呈“井”字形分布,从每个楼门延伸出来,中间是大块的草坪,再往外靠近那一圈铁丝网是一排樱花树,此时正开得热闹,红一片,白一片的,地上也铺了一层花瓣,好像那些树投在水中的倒影似的。
“大将军,她在哪儿呢?”双月环顾一周并没有看到亓花的踪迹,他迷惑得看着大将军。
“这里是——孵化圣地呀!”大将军怔住了,他似乎在回忆什么。
“城北的孵化圣地——亓花长大的地方……”双月从来没有去过那里,他不由地开始仔细观察起来,透过一楼的窗户,能看都里面人头攒动,全是些小孩子,他们在欢快地打闹。
“双月,她不在那里!”大将军看到双月朝楼房跑去赶紧叫住了他,“那些都是意象,不是梦体!”
“那她人呢,快让我见到她吧!”双月跑回来,急得直甩手。
“她正在跟一个帅哥谈情说爱呢,嚯嚯!”大将军捂着嘴笑道。
“难道又是他?”双月的心脏“扑咚扑咚”狂跳,他龇牙咧嘴地甩着脑袋,“这不可能,我不信!”
“不见棺材不落泪——跟我来!”大将军径直朝一颗极粗的樱花树走去,双月紧随。
“轻点轻点啊~”双月悄声提醒大将军道,“别把他们吓跑了!”于是两人都放慢了速度,蹑手蹑脚地靠近那颗大树。
两人将手伏在这棵至少要五个人才能环抱的樱花树上,果然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声。
“你知道吗,我最喜欢的就是这白丁香,每年的春季它都开得好美,只可惜小时候我只能远远地看它。”亓花停顿了一下,又开始发声,“因为整个圣地只有院长办公室才有一盆,他又是一个新人类,所以我只能偷偷地从门缝里看。”
双月模拟着狮子贴近羚羊的方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树的边缘,两脚缓慢地向左边迈步——触地——再迈步,他终于看到了亓花,她的两手正放在一个到达腰部的方形木质花盆上,左脸对着双月,她则是注视着花盆里里的一株伸展着嫩绿色心形叶片,盛开着一簇簇白色小花的植物。一股幽香传来,双月一惊:这不就是亓花身上的那种花香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