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月,你现在多少分了?”竞技房里,管棋和双月对坐在地上,管棋用手向后撑着地毯笑嘻嘻地问。
“这场我得了139分,总竞技分达到5761了。”双月抓了抓头发,然后看着决策环回答。
“知道我怎么样了吗?”管棋站起来,用两只手掌用力向后搓着自己的耳朵,他的眼睛也跟着时大时小,“贫僧此番共赚得152分,成功突破6000大关——成就了‘天耳通’!”
“你突破6000分了?还拥有了天耳通!”双月瞪着眼睛看向管棋,他右手攥得“噔噔”响,使劲锤了自己的腰部一拳。
“这个技能厉害了,只要我能看到的地方,那里发出的所有声音我都能听到,就像我在跟前一样!”
“嗯,那是真好!”双月皮笑肉不笑地说,“后面一定能发挥很多作用。”
“你不也快了吗?只要再打两局也能突破6000分了,加油吧!”管棋抖了抖大拇指。
双月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流出一滴眼泪道:“你们老师有没有给你发信息呀?”
“没有……我姓管,谁敢管我?”他盯着自己手腕上的屏幕,“有老师找你吗?”
“那是当然——我可是主角,怎么会像你似的没人关注呢?”他说着点了一下屏幕,屏幕上方立刻投射出一张A4纸模样的白色影像。
管棋赶紧靠过来,念出了影像上的那段文字:“詹双月同学,鉴于你本月已经连续旷课超过十节,责令你手写一份检讨书于今天24点之前发给我(字数>=1000字)——司马环溪”
“啊~哈哈哈哈!”管棋仰头大笑,“你果然是主角——尽干别人干不了的事儿啊!”
“瞧清楚了,这可是司马老师发给我的信息,她长什么样你应该清楚吧?”双月站起身,两手掐腰,伸着两片嘴唇。
“行了,我要去上课了,免得跟你一样——记得下午去医院。”管棋转身离开。
双月看着那摇曳的房门,那房门多像医院的病房门呐,轻轻推开,一眼便看到身穿绿色马甲和短裤,头戴黑色鸭舌帽的亓花!她右手里捏着半根白色粉笔放在耳畔,突然挤出两个小酒窝,把粉笔朝自己投了过来。
“美酒入天尊——是我想得太美丽!”双月将额头顶在房门上,从心底吐出一口气。
下午两点二十分,双月和管棋来到了中心医院,太阳没有露脸,一团团铅灰色的云朵朝南方赶去。
两人来到1389号病房,一进门首先看到的是以为一身白色,只露出一双平面电子眼的AI护士,它将亓花手腕上的测试手环取下,卡在自己的手腕上。过了两三秒后又重新给亓花佩戴上。
发觉双月和管棋进来,那个护士立刻用眼睛对准二人,只听“咔咔”两声,便将二人的影像保存下来。
双月走到亓花身边,亓花仍然闭着眼毫无表情,只是她的头发看上去有些散乱,在双月的印象里,亓花总是一副热情洋溢、活力四射的模样,看到她如今的样子,自己的眼皮里不禁开始酸痒难忍。
他轻轻地从棉单下拿出亓花的手,那手稍微有点凉,使劲眨了眨眼后,双月赫然发现,在亓花的右手前臂上又三个明显的手指印,是青色的!
“哎——你先别走!”双月对着那个已经走到门口的护士大喊,“你过来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护士来了一个“鹰视狼顾”,身体还是背对着双月二人,脑袋旋转了180度,两只平面的玻璃眼珠发出“吱吱”的声音,匀速说道:“亓花同学的各项指标全部正常——我还要去其他病房。”说完,它转过头去,脚下的轮子再次滚动,离开了病房。
“我看看!”管棋靠过来,也拿起了亓花的右手,他的表情顿时变得丑恶,“这是怎么回事,谁干的啊!”
“首先不是那些机器人干的——它们的手指都是方块形,难道又是赵川?!”双月的眼神立刻尖锐,像刚磨好的刀尖。
“那个肉球,我非把他打成烧鹅不可!”管棋揉着那几个手指印叫嚣道。
“不过话说回来,赵川对亓花应该是很恭敬才对。”双月边说边从管棋的手中接过亓花的手,并放回面单的下面,同时将自己的腹部完全贴在床沿上。
“那会是谁呢……”管棋后退一步,迷惑地张开嘴。
“去你大爷的!”
“碰!”“轰——哗——”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双月二人都是一咧嘴,然后快步走出门外。
他们首先看到,门口不远处有一个趴着的护士,它好像在做俯卧撑似的,两手撑地将上半身抬起,可刚开始屈膝身体就又“啪”的一声落地,还向前移动了几公分,它就不断地重复这个动作。
抬头朝喧闹的地方一看,两人的心脏都是一提:靠近走廊尽头的地方,爱山华正用左手掐着一个护士的脖子将它顶在墙上,右手成拳快速而猛烈地捶打护士的腹部!那个护士只是用两手不断拍打着爱山华的肩膀,脚下的橡胶轮子在不停地空转,将白大褂的衣角磨得微微颤抖。周围几间病房里都伸出至少一个人头出来观望,他们就像在瞄准目标的士兵,脑袋跟门框融为一体。
双月和管棋迅速跑到爱山华的跟前,合力拉住了他那施暴的手臂。
“山哥,你这是干嘛呀?”双月瞪着那张汗毛炸起的脸。
“他们失职,这帮破铜烂铁——”他正说着突然感觉左手腕传来一阵剧痛,原来是被一直带着白手套的手抓住了,他的手不听使唤地放开了那个护士。接着身体向后一仰连续后退了三步。
双月和管棋这才反应过来,爱山华是被两个穿黑大褂带黑口罩的AI卫士架住了,他们一人拉住爱山华的一只胳膊,并按住他的肩膀使他弯腰60度。
“你们抓我倒是挺顺手的是吧啊!”爱山华使劲直起身挣脱着,“你们为什么不去抓那些王八蛋呐!”
“我们已经将那些低语者抓回病房并报警,医院承诺今后不会发生类似事件!”两个卫士异口同声,语调平淡如死水。
“这医院每天进进出出那么多人,如此长的一个走廊你们为什么不安装监控?”爱山华开始跺脚。
双月和管棋看着爱山华那滚滚的怨气,大概猜到了事情的原委。
“根据上级规定,走廊里不能安装监控,请谅解!”又是同声传音。
“规定?我看你们都是王八屁股!”爱山华双脚猛然一蹬,本来弯曲的腰板一下子挺直,后面两个卫士被甩到两边,爱山华刚要迈步向前,突然嘴巴大张,面容变得扭曲痛苦,然后竟然跪下了。
双月和管棋赶忙过去扶助他,这才发现,爱山华的腰部顶着两根黑色电棒!
“你们怎么能攻击人类呢——疯了吗?”双月将爱山华拉到墙边让他靠在墙上,然后指着那两个卫士大喊道。
“我们在执行任务!”卫士回答得非常干脆,他们来到爱山华面前,用自己的电子眼给他拍了照,然后一人牵着一个护士离开了。
“山哥,到底是怎么了?他们说的低语者是谁?”双月和管棋蹲在爱山华两侧,想到亓花手臂上的指印,心中开始隐隐作痛。
“低语者……”爱山华的右拳狠狠地砸在地面上,“这个医院病房六成以上都是住着低语者,他们总是自言自语,天天就像行尸走肉那样到处游荡……”
“低语者都是无意识行动的。”管棋插嘴问。
“大脑神经退化……是他们害了葛江!”
“葛江怎么了?”双月忙问。
“自己看吧!”爱山华点开自己的决策环,食指和中指飞快的跳动几下后,从决策环的屏幕里投射出一张A4纸样式的画面,上面有三行字,写着:“
山华哥,那些疯子进入我的病房……
我无法面对这个世界,也无法再面对你……
再会了!”
“葛江她——?”管棋搀着爱山华站起来,不明所以地问。
“她是下午一点五十分的时候发来的消息,我赶过来发现她已经不在医院了,我找当班的护士询问,它们说有两个低语者趁护士进入葛江病房的时候混入其中并攻击了葛江,由于走廊里和病房里都没有监控,所以没有及时发现那些低语者!”爱山华的眉心处浮出一个门框,越说越歇斯底里。
“看葛江这三句话的意思——她是在跟你……永别吧。”管棋小心地道出了心中的想法。其实这何尝只是他一个人的想法,双月和爱山华都朝他投来凶狠的眼神,那种眼神透着埋怨与悲痛,凡是负面的消息人们都是不愿意接受的,尤其是在年轻时代就要面对的关于生离死别的那些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