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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十九章 杀意


    

  双月的宿舍里,阳光透过清澈的玻璃窗洒满房间,也照射在双月的脸上,他闭着眼睛不动;

  斜对门的同学有开始扯着嗓子不着调地“嗷嗷”乱吼,他闭着眼睛不动;汗水从竞技服里流出,他还是闭着眼睛不动。

  教学楼外,放学后同学们有的去体育场运动,有的成双结对地走出学校大门,但最多的,是涌向竞技馆。

  “咱们以后不能再长时间作战了,一天打两个小时赚点分就行啦,免得跟他们似的因为用脑过度而不省人事!”一个卷发黑皮肤的男生说。

  “是啊,我隔壁宿舍就有一个,全身瘫痪,她被抬出来的时候我还偷偷掐了她的脸,一点反应都没有,恶心死了!”一个白色短发的女生走在男生的前面,每说完一句都要把嘴巴朝鼻尖撅一下,眉毛朝鼻梁聚拢一次。

  “不过还是这竞技馆里概率最大,咱们快去看看,今天又有几个趴下了,哈哈!”男生怂恿道。

  “听说这是脑死亡现象,趴下了就再也起不来喽!可怜的娃呀!”女生笑容可掬,和那男生欢快地跑向竞技馆。

  竞技馆门前的广场上,一艘红色十字架形状的急救飞船刚刚着陆,舱门打开,有十几个身穿白大褂的人立刻冲出,他们抬着担架奔向楼内,不一会儿就抬着一个个学生出来了。

  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多少人你推我搡,多少人口若悬河;有的人轻拍着胸口,唏嘘着自己的“遭遇”,有的人瞪大了双眼,解说着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有的人临时组成了拉拉队,挥舞着双手,喊着节奏明快的口号:“叫你玩儿你不玩儿,分数扣完!不叫你玩儿你偏玩,小命玩儿完!噢——”

  这时候,管棋双手死死地抓着担架跟着医生跑出来,他还穿着那件竞技服,眼皮上都在滚落汗水,他一遍遍地对医生大喊:“求求你们,一定要尽最大努力啊,我求求你们!”

  医生只露出一双冷漠的眼睛,一声不吭地将所有病人抬入急救飞船,然后舱门关闭,同学们自动向外退开,飞船的四个端口同时向下喷出火焰,徐徐升空,爬升到大概十五米高的时候悬停一两秒,然后如离弦的箭极速射向市中心。

  管棋目光呆滞地望着天空,天上的云层很厚很低,周围的空气阴沉、潮湿,好像要下雨了。突然,好像被下了一大跳似的,管棋抬手点亮决策环,喊出了双月的名字:“喂,双月啊,你回来了没有?”

  “回来了。”对面的声音低沉又无力。

  “放阴招儿的人找到了吗?”管棋就地蹲下,急切地问。

  “找到了。”对面声音依旧沉闷。

  “你抓到他没有,知不知道解除这招后遗症的方法啊?”

  “你怎么不问问我怎么样了?我差点让他们给坑死!”如蛰伏了万年的火山突然爆发。

  管棋被对面的怒火燎到了耳朵,赶紧扭头,可是听筒是装在耳垂上的,他依旧听到对方那高分贝的嗓音。

  “我当时求着你去你不去,现在又来问这问那,跟你有屁关系!”双月开始歇斯底里,将怒气全都撒到管棋身上。

  “你别喊了,是我的错,我女朋友也中招不省人事了!”管棋没有跟双月互怼,而是直接道出实情。

  “啊?她怎么搞的,你不是一直缠着她吗?”

  “都怪我一时分心,没有及时赶到,她才被一个牛仔偷袭,当我退出来发现,发现她醒不过来了!”管棋的眼圈有点浮肿。

  “醒不过来——”双月蒙圈了,他想起了大将军在梦中审问思克时的情景,还有刚才思克叫嚣的那些话,突然心头一颤,后背发凉,“那一招的效力……四个月!对,当时大将军说有四个月的时间了!”

  “医生说是太过疲劳所至,但我怀疑就是你提到的那个歪门邪道!”管棋痛苦地说,“你不是去调查了吗,结果怎么样?”

  “那个禁术叫‘六根无名’,说是能让人失去所有感知,”双月的语气也哀伤起来,“我刚才也差点让他们放倒,那个放招的小子说要把我变成植物人,我当时还以为他在吓唬我。”

  “我听说了,其实学校里早就有同学在竞技时昏迷不醒,由于都是发生在竞技馆,学校及时控制住了消息的传播,现在中招的人越来越多,已经要动用急救飞船了,所以也无法继续隐瞒,单就刚才就送走了十四名同学!”管棋说到这里,狠狠地叩了一下两排牙齿,“对了,你刚才也在虚拟界对吧?”抬起头追问道。

  “别提了,气死我了。就是上次咱们查到的那个思克,他提出在虚拟界送我一程,我本以为他确实改邪归正了,就答应先去跟他碰面,结果他给我布置了一个无边巨坑!他拿一整座铁树山埋伏我!”双月说着狠狠叹口气,“我熬尽了灯油——烧心了!”

  “那后来呢?”管棋瞳孔深邃。

  “我被他打得半死,然后他好像也对我使用了那禁术,跟他们幽冥府的技能差别不大!”

  “那你这不是没事儿吗?怎么搞的?”管棋非常诧异地问。

  “还不是因为咱福大命大造化大!我这几次在里面的表现越来越到位了,原本的实力恢复得也差不多了。”双月顿了顿又太高了嗓门,“就在那关键时刻,我发现有几个躲在树林外围看热闹的家伙,没看清是哪个区的但肯定不是幽冥府的,于是我奋力一击,一下斩杀了两个,我的实力刚好恢复到掌门人的阶段!”

  “噢,原来如此,那一招对高阶的竞技者不起作用对吧?”

  “作用还是有的,我中招后很快就挂了,他们也以为我确实中招而亡,但我的身体并没有受到牵连。”

  “这样吧,你现在就来竞技馆,咱们俩组队再进去,抓住那个小子让他说出解救方法。”管棋恢复了冷静,再次看向天空。

  “我知道你不怕幽冥府的人,但是我们对他们的情况了解太少了,一个小小的思克就差点把我放翻,谁知道他们还有多少阴谋诡计呢!”双月的语气里传递着忧虑,”还有,我一直感觉那个大将军隐瞒了许多事情,我想先跟他交流一下目前的情况再说,你看呢?”

  管棋猛然站起来,深吸一口气,眼前一阵发黑,开始头晕目眩。

  “管棋!你说话呀!”

  “啊,我等不了太久,你今晚就去找大将军商量,明天我就去抓那小子,你去不去随便!”管棋说着一仰头就终止了通话。

  晚上,双月去体育馆打了一个小时沙袋,然后在校园内跑了一圈,又去浴室冲了澡,他期盼着尽快入睡并见到倾城将军。

  功夫不负有心人,双月躺在床上不到十分钟便进入梦乡。在梦里,双月正站在一间教室里,一个身材高挑的女教师正面对一屋子七八岁的孩子讲课:“……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这首诗用极其简单的词汇就写出了鹅的姿态、声音、颜色和动作,大家要认真品味噢!”

  “老师,我品过鹅,好吃极了!”一个小男孩举着右手站起来说,稚气的小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引得全班哄堂大笑。

  双月没看清楚老师的反应,因为有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突然闯进教室,他穿着一身白大褂,右手提着一把菜刀,所有人见状都站了起来,不由自主地后退,双月还没有进入清醒梦状态,他只能做出本能的反应,只见他悄悄地将手伸向一张椅子。

  那个大汉没有给人们留下太多反应时间,亮完相后直接挥刀冲向那些学生,一刀砍倒一个,两刀劈倒一双,学生们纷纷在尖叫声中倒地。

  “快跳窗户!”女老师朝学生们发出命令同时搬起一张桌子推向大汉,却被那大汉一刀切成两半。

  双月看着这一切竟然呆住了,他已经拿起了椅子,但是他动不了,只是这样直勾勾地看着悲剧发生……

  终于,一个熟悉的身影凭空冒出,是倾城大将军!双月不禁笑了,并在笑的过程中猛然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

  大将军一脚便将那个莽夫踢出窗外,然后大手一挥抓住了双月的后脑勺,双月来不及说话,只是感觉脑子里进了水……

  一阵迷蒙过后,双月发现自己又来到了那个将军府,这次是直接出现在大门里。

  “你杀机很重嘛,怎么搞的?”大将军松开手,眉条一拧,问双月。

  “我怎么杀机重了,我也是受害者!”双月心中本就苦闷,又被大将军这样冤枉,顿时火大。

  “受害者?哼!那你刚才提着刀砍那些小学生是为什么?”大将军眼神冷酷,似乎已经拿到了最直接的证据。

  “别人我也砍不过,所以挑着小孩砍……我砍什么砍!怎么成我提着刀砍人了?!”双月突然惊醒似的抬头叫起来,他咧着嘴,脸上写满了冤情。

  “平静!你先保持平静,别激动醒了。”大将军过来用右手轻抚着双月的后背,“对,就是要这样面无表情。我说的你信不信都没关系,这又不是现实。”

  “我明明是站在一旁观看来着,我还想出手帮忙呢,怎么可能是那个疯子?太扯了不是?“双月将手掌摊开抬到自己耳朵的高度辩解道。

  “谁规定在梦里只能有一个你自己呢?呵呵。”大将军用两手拨了拨耳朵微笑着说,“跟据我的判断,你的潜意识要表达的意思是,你仇恨小学生,你很想报复他们。”

  双月默默地点点头,然后猛地一摇头,道:“那我也没有起过那样的杀心啊!”

  “蠢儿,你是没有,但你的潜意识有。”大将军很平淡地回答,“主意识的念想会传送给潜意识存储起来,这个念想越是强烈、频繁,它在潜意识里就越活跃,从而产生转化!”

  “我的潜意识?那不就是我的意识吗,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分歧?你别说我是精神分裂啊。”双月很气愤,看向大将军身后的假山。

  “你以为人是怎么回事?仅仅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生命体,思维念想跟其他动物一样单纯、统一吗?”大将军摇摇头,“光我知道的人就有三重意识系统并存!”

  “三重?哪三重?”双月已经张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