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临近,大鸿深夜不能入睡,拉亮灯看华梅来信:
亲爱的,吻你。
想着你很快就要来到身边,而今天我们又终于有了自己的小小房间,兴奋得越睡越新鲜。于是坐在被窝里给你写信。
亲爱的,贵州高原的冬天可比川南盆地冷得多。你的身体经这些年的折腾,盖得太薄怎么受得了,我便用年终奖,购置了一床厚棉被。
亲爱的,我今天还特地上街逛了一大圈,为你买到一件什么东西,你猜猜。还是我告诉你吧,为你挑选了一个白玉烟灰缸,你最喜欢的颜色。可拿回家却让我犯难了,摆来摆去,总不如意。最后决定放在床头三抽桌上,这样你累了,便好躺着抽抽烟。
亲爱的,你来信说特地为我用松针保鲜着一筐红橘,春节时带来,一想着这心早就陶醉了,那一个个红橘,怎不是一首首浪漫情诗!
我好幸福!
……
大鸿合上双眼:
暖暖阳光,甜甜和风。花香草荣,蜂暄蝶影。竹林葱葱,茅屋隐隐。狗吠鸡鸣,孩啼鸟语。
山包下,少妇携幼送饭去,田中耕男放下手中犁。吻吻妻亲亲子,羞哒哒,笑眯眯。牛儿回头呆呆望,莫非织女又下凡尘织耕生息。
山包上,大鸿徘徊着步履:
“心中有情出山水,景中常有景外人。”
日西沉,云漠漠,蜀水东去不吭不哼,思春蛙虫闹动黄昏。
灯前弄孤影,诗书付火焚。
窗外,深处月芽儿朦胧,南山北梁依稀。
好雨乘风潜入夜,侧耳若有琴弦音。
心儿飞情儿随,幸福的天使啊,但求今夜入梦里。
霏霏烟云散尽,星如海月如钩。
“大鸿……”
似晴天霹雳撼得地摇山崩,象和风细雨滋润一片旱地。
“华梅……”
她驾着洁云掠过山巅,顺着东谷徐徐来。一身是美的花,从头到脚溢着爱。
情的亲爱的吻,以沫相濡切切语。情的迫爱的驱,罗帐围中影一人。烛熄风轻夜愈静,情意绵绵一屋春。
火车拉着长长汽哨折南而行,车窗透进拂晓天光,天空渐渐素妆淡抹,刀削似的石灰岩峰峦,一种异地他乡之感油然而生。
“快啦,穿过娄山关隧道,一晃就到遵义了。”
大鸿心里叹道:“啊,原来正处大娄山腹地……”
天陌生,地陌生,人陌生,连自己也陌生;只有心中的你啊,一点儿也不陌生。
胸口呀,灼热得快烫燃衣服,何不迸出一个窟窿,好让我将心中的你啊,一把拽出来揣进在怀里。
可是,你仿佛藏匿在远远山缭绕的云雾里,徘徊在山林间幽深的小径上,淹没在人海茫茫的闹市中。
唉,真恨呀,恨太阳贪睡在东山后迟迟不起,恨火车呻吟着跑不快钢脚铁腿,更恨自己怎不能长出双翼?
火车停靠遵义站,站台上人头攒动。华梅的目光很快搜寻到背着一筐红橘的大鸿。
相隔几步时,彼此站定。大鸿沉默,华梅落泪。
大鸿华梅新婚之日,除王雪红陆婷婷一大早跑来忙乎外,就只有傍晚时分医院的几个同事代表前来贺喜。
黔北高原的冬夜,没火炉的屋子冷冰冰的。大鸿看着华梅一脸惭愧,华梅安慰说:“亲爱的,别在乎那些,有你我就知足了!”
大鸿紧紧地拥抱着华梅洒下热泪。
华梅抚摸着大鸿冻得凉凉的脸,心里不禁一阵酸涩。
新婚的背窝儿,仿佛隔绝了严冬,爱的火热烘得大汗淋淋。大鸿直喘粗气,口干舌燥,华梅以沫相濡。
不一会儿,大鸿又不安分,华梅说:“亲爱的,今晚你已经五次了,我很幸福,可你这身体要紧。”“我们的爱让苍天也感动,它正忏悔亏欠你我太多,能不保佑?”“亲爱的,你是个雄辩家,更是个痴情爱人。啊,亲爱的……”
情与爱,灵与肉达到最高境界的融合。
几天后,大鸿一觉醒来把熟睡的华梅搂进怀里亲吻,华梅睁开朦胧的眼睛,看看窗户透进的阳光:“亲爱的,该起床了。”“今天你轮休,再慰劳慰劳你老公。”“亲爱的,你真能连续作战呀。”“看你不安分……”“你知道能敌将军百万雄兵的是什么吗?”
一阵翻腾后,大鸿躯体散架似的躺在华梅怀里。
“亲爱的,现在知道了吗?”
“请夫人赐教。”
“四个字,‘以柔克刚’嘻嘻嘻。”
突然,一阵咚咚敲门声。
“徐医生,在吗?”一个中年男人的粗重嗓音。
“亲爱的,别闹,有人来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