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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世扬


  俗话说得好,你要想当英雄,首先你得死爹妈,然后死全家。当然了,这俗话固然为假,可咱们的主角,不止死了全家……

  “渊儿,你怎么又招惹了点怪东西?”

  “莫大娘,你可看好你家世渊,别把晦气传给我家金宝!”

  “娘……”

  “一边儿去!把那怪东西给我丢掉,否则你别回来了!”

  他傻愣愣的抱着一条白色的双尾蛇,在一片闲话之中,默默的离去了。他今年已经十岁,听前几天死去的爹说,自己其实是抱来的,难怪从小就娘不爱邻居不疼长辈不抱的,也只有他那笨秀才爹才会对他好了……

  头上白色的孝带扬起,莫世渊摸了一下怀里的那条蛇,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苦笑,“小白,你伤好了就快走吧,我得去陪我阿爹了,阿娘又出去找大伯,我回不去家里……”

  “二愣子,你就不懂反击吗?你这天生的资质,呵,为何不和我一同修魔?杀了这些不曾对你好的!”那白色双尾蛇腾空而起,化作一个小少年,眉间白色蛇纹显现,雪瞳中满是杀机。

  “二愣子,明摆着他们对你不好,你还给他们掏心掏肺?你这样做,迟早有一天死在他们手里你懂不懂啊?”

  “小白,你才不懂……他们养我育我让我活到如今,我又怎么能对不起他们呢?你走吧,我困了……”莫世渊远远的看了一眼那个村子,小心翼翼的踏进坟地中的一座小屋,对着门口拜了拜,便盖上稻草睡下了。

  小白却在门口气的吐着信子,看了看周围对屋里少年畏惧的孤魂,嘟了嘟嘴巴,“身上带着怨气,却在压抑着仇恨,这小子怕真是傻……不行!我看不下去了,可不能让别人欺负了他!”

  “小傻子,本大爷要对不住你的救命之恩了!”

  不知睡了多久,透过小屋外,那叫一个火海冲天,居然还携带着浓浓的硝烟味!

  “渊儿,渊儿!快起来……出大事儿了!”梦中朦胧,他好似听见了父亲的声音,缓缓的坐起身来,揉了一下眼睛,“爹?”

  眼前一缕幽魂摸了摸他的脸,随即便消失了。

  “出来!”

  “倒霉鬼!”

  “晦气啊!天杀的呀,当初就不该带来我们村子!”

  “烧死他!他是煞星!”

  “火势是从这里开始的!一定是他纵火的!”

  “那就烧死这个倒霉鬼!”

  莫世渊被屋外的火光闪着眼睛,闭上双眼推开了门,定了定神。在他身后是一片坟地,再过去,便是尸山和乱葬岗。

  而他身前,村子已被在大火之中淹没,一大群的人举着火把和利器站在他不远处——

  领头的是他的娘亲和大伯。

  “阿娘……”

  “闭嘴,你个煞星!克死了养你的阿爹!你还克死了我的月儿!都是你的错!”莫大娘咬着双唇指着他,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哭的模样连着话语刻进了他的心。

  “秀才和我成亲多年,好不容易怀上了孩子,都怪你!要不是你来了我们家!我的月儿不会刚出生就死了!”

  “也都怪你!秀才身强体壮的,都是因为你这野种!你这个煞星!克死了他!你可别忘了,他是死在你寿日那天……是你……是你害死了他!”

  莫大娘依偎在莫大伯怀里。一旁的人少不了用脏话入耳,什么贱种,什么妖魔,硬生生将年幼的莫世渊给逼哭了。

  他不明就以,脑袋中只有一句话——都是你的错。

  “不……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求求你们不要说了……”

  “所以……你们便要来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孩童?”小白一身白衣,从天而降,放在了莫世渊身前。他的眸子里,仿佛带着悔意……也带着愤怒。

  “这是哪儿来的野孩子!”

  “你滚开!我们要找的,是这个野种!”

  “就是!他害死了他爹还不算,他还要害死我们!”

  众人话语又刺入他的心脏,每跳一下,都能感觉到心脏的疼痛,貌似他们的行为是正义,是大善,是理所应当的。

  “金宝哥哥被他害死了!我亲眼看见的!就是他这个野种!把金宝哥哥推下了山!”莫小养哭咧咧地从人群中跑了出来,捡起地上的石头就砸向对面的莫世渊,又搓了把鼻涕,使劲儿骂了句:“你特么就是个贱人!野种!”

  莫世渊被这一砸,更懵了,呆呆的蹲在那,眼泪也没擦。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他也不懂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来欺负他……他从小就很乖啊,他还经常帮大家做事情不是吗……可为什么,为什么说是他害死了那个整日欺负他的金宝呢?金宝比他强壮,也比他大个,还是村长的儿子……而他,不过是莫秀才捡来的……

  “我……我没有……”

  他小小的身躯颤抖着,经受着这夜半阴森森的刺骨,以及那些将他撕碎的话语。

  “这次村里燃火……一定是他纵火的!村里的打火石都来源于他这里,而且火源也是从这里开始的!”

  “就是他!不用多说了!就是他的错!”

  “自从他来了之后,咱村子就坏事不断了!可不就是他的错!”

  “他来的这十年,哪年没死过人?”

  “我们这儿……本来就没什么尸山和乱葬岗,就是他来了之后才横空出现的!”

  “村头算命的说,他是克星!是煞星!是妖祸!”

  “烧死他!把他连同这座尸山,这片乱葬岗,一起烧掉!”

  那些话语中夹带的冰冷,刺穿了他幼小的心灵,他只不过抬头看着,那些昔日的村民们,以及带头的阿娘和大伯……

  只见,那些个火把扔向了自己,光芒如同白天的白天一样,又亮又灼热,他不知为何,闭上了双眼,害怕的抖个不停——他才十岁,他还是个孩子,他还没见过阿爹口中那绚丽的世界,他还没……还没把他的梦做完,他怎么能就这样死了?怎么可以?

  “谁来……谁来救救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