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女友
唐嘉本来不喜欢喝皮蛋瘦肉粥。他受不了皮蛋的味道。
正因为如此，每次在雷若家里让她帮他补习功课的时候，雷若都会故意的只煮皮蛋瘦肉粥，一副爱吃不吃的架势。
谁能想到，这种被他一直抗议的“折磨”在多年后竟成为怀念某个人的一种寄托？
慢慢的试着习惯皮蛋的味道，慢慢也尝试着自己去煮一碗皮蛋瘦肉粥。
当那股熟悉的味道再次袭入鼻息，唐嘉的脑子里居然冒出了两个字：“满足”！
尝了一口，味道出奇的好，比她以前做的任何一次都要好。
“厨艺不错！”唐嘉点头褒奖。
雷若笑道，“一般而已。我妈妈才是厨艺高手呢。我只不过是一个人住久了，不自力更生也没有办法了，总不能天天吃泡面吧？”
“有没有人告诉你谦虚过头等于骄傲？”唐嘉轻笑。
雷若也笑出声，“那有没有听说过恭维过头有虚伪的嫌疑？”
唐嘉笑意加深，似乎忍不住就要大笑了，“不错，口才不错，反应也很快！佩服，佩服！”
“承让，承让！不过，唐先生，食不言寝不语，我还要快点吃完工作呢！”雷若笑着提醒。
“哦！”唐嘉点点头，用有些可爱的语气说，“知道了，雷老师！”
雷若的手因太过惊愕而猛地定住，整个身子瞬间僵硬，笑容亦凝固在脸上。
如同时光穿越，她竟然有种恍惚间置身于过去的错觉。
雷老师？！这是独属于田嘉的戏谑称呼，此刻，怎么会从唐嘉的嘴里如此自然又如此熟悉的叫出来？
她的视线木然的从眼前的粥碗转移到唐嘉的脸上，定定的，一瞬不瞬。
她不敢相信自己刚刚是幻听。
他此刻略显沙哑的嗓音，没有了平日的磁性和悦耳，反而很像变声期时的田嘉。那时候，田嘉因为这嗓音，不止一次成为自己嘲笑的笑柄。
唐嘉心下一沉。
这似曾相识的场景居然让本来就有点不大清明的大脑出现了条件反射似的反应。
当他察觉到雷若的反应，他知道自己可能做错了。
好不容易换了的轻松气氛，瞬间被低气压所笼罩。
为今之计，只有装傻。
唐嘉“奇怪”的看了看自己，又看向雷若，笑道，“怎么了？怎么这么看着我？”
雷若迅速回神，低头用汤匙往嘴巴里送了一口粥，轻轻的摇摇头，“不好意思，走神了。”
唐嘉继续笑，“刚才还教育我说‘食不言寝不语’，那‘走神’是不是算作更严重的不健康饮食方式？”
雷若红了脸，闷声道，“我吃饱了。你慢慢吃吧。对了，我用哪台电脑？”
唐嘉蹙眉，“你才吃了几口啊？”
“我晚饭一向吃得少！”直来直去，是雷若少有的和他交流的方式。
唐嘉了解她。这是她心情极度糟糕的反应。
因而不以为意道，“哦，你去我书房吧。书案上那台电脑，没有密码。我吃完了再过去。”
“嗯。”垂着头拉开了椅子，擦了擦手，就径直走上了二楼的书房。
书房宽敞而简洁，一如这套房子的风格。
书案上一台精巧的台式电脑，配备完善的办公设备，传真，扫描仪，打印机，包括视讯的摄像头，和无绳固定电话。雷若想，就算唐嘉不进办公室，在家里也可以遥控一切。
反观书架，除了几本英文原版书和几本顶尖商业杂志，可算是空空如也。
看得出，这主人十分注重实用，绝不附庸风雅，摆一堆没用的书装点门面。
雷若打开了电脑，坐在舒适的椅子上，一面听着计算机启动的声音，一面不停的反思自己为什么刚刚那一瞬觉得唐嘉是如此的熟悉，甚至是有一种可怕的念头曾在那一刹那间一闪而过。
不会。不可能。绝无可能。
雷若摇摇头。
工作会让混乱的脑袋变得冷静，变得放松。这一直以来都是雷若的调节方式。
唐嘉也抱着他的手提电脑走进书房，坐在一旁，处理堆积了一整天的工作，时不时的开口对雷若吩咐几句，向她指示自己的决定。
这时候的唐嘉是雷若最欣赏的。
或许每个领导都有自己的风格。唐嘉则是那种果断冷静的类型。可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关系，比起那些年龄不知长他多少倍却依然谨小慎微的领导不同，唐嘉以他的年轻带来的充沛精力，高效率的分析和果敢的判断力，每每都能迅速的做出自己的决定，从不拖泥带水。而同时对雷若的指示也是清晰明了，简单直接。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慢慢恢复。
唐嘉知道，对他们二人来讲，目前最合适的，最不会弄巧成拙的，就是眼前的工作关系。
时间在紧张忙碌中过的飞快。地球的另一边也已经开始了一天的繁忙工作，所以，刚发出去的邮件，迅速有了回复，电话也不断的进来。
唐嘉不喜欢拖沓，所见，必须马上解决，所以，他总要忙碌到凌晨。
雷若只能再次暗暗叹气。高层，果然不易做。
唐嘉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多了，于是轻声说，“你先回去吧。时间很晚了。拖你留这么晚，实在不够绅士。”
雷若单手捏了捏她有些酸痛的脖颈，笑道，“还好啦。这是我的分内事。”
“我送你回去吧……”唐嘉站起身。
案上的无绳电话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响起。
唐嘉看了一眼电话号码，微顿了顿，才对雷若说：“不好意思，你稍等。……妈，早啊！”
说着，边讲着电话，边出了书房，进了自己的卧室，并牢牢的带上了卧室的门。
雷若只好继续在书房恭候。
母子俩的电话讲了足足有十分钟还没有停歇的迹象，雷若百无聊赖的打开了电脑自带的游戏，玩起了最弱智的扫雷，消磨时间。
正玩到开心处，电脑屏幕上突然弹出的一个界面，让专心于游戏的雷若吓了一大跳。
是个视讯呼叫。呼叫人，Emily Yao！
这个Emily一定是Alan口中提到的那个Emily，那个让唐嘉很不自在的名字。
雷若心中一慌，不知该怎么处理才好。
打断他和母亲的通话，肯定不方便。
拒绝Emily的呼叫，更是荒唐。
这是唐嘉的私事。她没有立场做出任何不合适的反应。
一时间，手心出汗，如坐针毡，左右为难。
Emily呼叫了一会儿，见无人应答，终于主动挂断，同时通过对话框用英文留了句：“回我电话。”
雷若这才松了口气，继续扫她的雷。
又过了十多分钟，母子连线依然火热，雷若也只好默默的继续等待。
岂料Emily的视讯呼叫又一次开始轰炸。
雷若郁结。
这一次，她决定先把她的扫雷关了，叫唐嘉过来接。母子俩的电话随时都可以再打，情人间的通话却很容易造成难解的误会。轻重自有分晓。
这些想着，她滑动鼠标去关掉那些不相关的界面。
“啊！我的天！”雷若懊恼惊呼！
不知怎么的，神使鬼差的，关掉其他界面之后，她本想摆正鼠标的位置，然而，可能是唐嘉的电脑太过灵敏，她握滑鼠的手稍稍一抖，居然一个不小心，点中了通话键！
Emily的画面瞬间连接了进来。
一个妆容精致，妩媚风情，留着大波浪卷发的年轻女人。就算摄像头会丑化人的形象，却不碍于雷若一眼就看出，那是一个无可挑剔的绝对的美女。
雷若惊慌失措，正要站起身，却听见Emily冷冰冰的用英语出声，“你是谁？”
雷若只好回答，“不好意思，我去叫Michael。”
说着话，快步走到唐嘉的卧室外，急促的敲门。
唐嘉的电话仍在继续中。他单手捂住听筒，开门，轻声问，“怎么了？”
雷若见状，只能用极轻的声音说，“快点，Emily视讯你了好几次……”
“没关系，我等会儿回她。”
“等不了了，我手一抖点了通话键……”
唐嘉微怔，然后失笑，对着电话筒柔声道，“妈，先这样好么？这件事我想我已经有决定权了，您不需要操心，好不好？我现在很忙，稍后回您电话。……嗯，再见！”
他挂断电话，跟着惊慌失措的雷若，缓步走进书房。
“Hi，Emily。”唐嘉坐下，灿烂的对着镜头微笑。
这一次，Emily不再说英文，而是用极快速的粤语问道，“刚刚那个女人是谁？”
唐嘉笑容不减，完全没有受到Emily不悦语气的影响，依然愉快的对话，“怎么这么早打电话过来？”
Emily重复追问，“她是谁？为什么这么晚还在你房里？”
雷若从来不知道唐嘉也会说粤语，而且说的如此流利。雷若虽然听不太懂他们在说什么，还是不可避免的觉得尴尬极了，转身正要回避。却因为唐嘉的一句话而僵住了脚步。
只听见他用英文微笑着回答，“她是我的女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