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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顾白的死


  这种突如其来的幸福果然不会长久,当天崩地裂、地动山摇的时候,我才知道我的末日到了。

  原本头上那块钢筋是砸向我的,原本要死的人是我啊!!如果,我在那时候死去那多好。这些年我常这样想,我就死在对美好未来的期待中也不错,至少这梦继续下去是个美梦。而我活下来,进行着一个没有顾白的噩梦。

  等到地震停止了,顾白被压在钢筋水泥下,他只留了一直手在倒塌的墙壁之外。一道倒塌的墙壁把我们隔在生死之外,让我在顾白离去的时候见不到他一面,只能紧紧的拽住他冰冷的手。

  “颜颜,我知道你怕黑,可是现在我不能抱你。”顾白虚弱的声音从水泥钢筋的另外一边传来。

  被破碎的墙壁瓦砾掩埋,我看不见顾白的伤,我在残垣断壁的一头,拼尽全力搬着挖着碎石,十个手指的指甲全刨断了,血不断的流下,我还是拼命朝着顾白的方向挖。明明前一秒我们还相拥着,为什么现在我要到达他的身边却要这么艰辛?十指在粗糙的碎石和钢筋的磨损下血肉模糊。可我知道,如果我不拼命的话,我就会失去顾白!知道那种绝望吗?我宁愿自己十指全断,我宁愿在对面努力刨着碎瓦的人是顾白,我宁愿死的是我!!我豁出命要去换顾白回来,也换回不来的绝望,让我觉得自己一点价值都没有。

  “小白,小白,我马上就到你身边了……”我含着泪,咬着牙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他知道我怕黑,听到我哭会难过的。“小白,回去我们要办婚礼了,我偷偷跟妈说了。她激动得哭了。昨天晚上她打电话给我,说她已经在和顾伯伯选喜帖了。”

  废墟里太安静了,死亡的阴影笼罩着,连喘气都觉得喧嚣。顾白飘渺的笑声传来,他说,“颜颜,我也偷偷告诉我爸了。他让我先和你办证,先让你签下‘卖身契’,这辈子都不能离开我。”

  “你个坏心肠的。你自己说的回去再告诉他们我们决定结婚了。”我看着皮开肉绽的十指,不断的颤抖着,我咬牙再次朝着锋利的钢筋水泥伸出手。

  “颜颜,你别动,不要浪费力气了。”顾白的声音变得好弱,就像一缕烟雾,似乎下一秒即将散去,任我如何抓握都留不住一点点。

  双手不断的抖动,我依旧伸手去刨开面前的水泥块,我把下唇咬破不让自己哭出来,可哭声最后还是抑制不住,我不想让顾白担心我,可是我更不想他离开我。

  “颜颜,你别动了,我就一只手被压住而已。如果获救的时候,我变成残废,你会不会不要我?”顾白好难得的跟我撒娇。

  当我获救的时候,搜救人员告诉我,顾白大半个身体被水泥块压住,肋骨早就刺破心肺了,那个时候,他还撒娇着,担心我不要他?他不过是希望我不要白费力气,他要我留着体力撑到救援。

  “呜呜……”我握住顾白的手,右手苍白冰冷,我甚至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感觉到我握着他的手?“小白,只要你活下来,只要你活下来,我都要你……”黑暗里,我看不见覆在眼眶里的泪水,全世界只有绝望的漆黑,我不知道那么恐惧惊骇的时光是如何熬过来的。

  “颜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死了,我变成星星好吗?天边最亮的那颗……你抬头就看得见的那颗星星一定是我。”顾白的声音似有若无,让人听着多么的不安。

  我在水泥钢筋的一头,拼命的摇头,“不要,不要……你给我活下去……我不要你变成什么破星星,我只要你在我身边,我想见你,想抱你的时候都能找到你!”

  “颜颜,你别难过。不要害怕,我唱歌给你听。”顾白听着我泣不成声,他想用为数不多的力气安抚我。一会儿,他沙哑无力的声音飘了过来,

  “徘徊着的,在路上的,你要走吗?

  易碎的骄傲着,那也曾是我的模样。

  沸腾着的,不安着的,你要去哪?

  谜样的,沉着的,故事你真的在听吗?

  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

  我曾经拥有过的一切,转眼都飘散如烟,我曾经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他的声音让我安心不少,只是声音越来越小,当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的时候,我想我的心跳也停掉了。

  万物俱静,最后我什么都听不到,我在废墟的一头,紧紧的握住顾白冰凉的手,苍白无力又被鲜血染得透红。

  “小白,小白……求求你说话啊!求求你……求你……”我扯开嗓子,用尽所有的力气去祈求去哀嚎,我多想用自己的命去换顾白回来,可是他终究还是没有半点心疼我,这一次,顾白他狠下心把我抛弃了。

  “小白,你说,我们的婚礼要在礼堂还是在室外?玲玲吵着要做我的伴娘,她那么闹腾,要不我们在室外办吧?给她折腾的空间。”

  “小白,小白,杨萌说过,开门红包的底价是8888元,你别信她的。我会把我房间的钥匙偷偷拿给你。”

  “小白,你说我们如果有孩子的话,男的女的都像你好不好?玲玲那个二货,很久以前就说要给我们的孩子当干爹,我想想,我们的孩子千万不能落到玲玲的手上……”

  “小白……小白,你说话啊?你再不说话,我生气了。让我一个人自言自语,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小白……我好害怕……,小白,你带我一起走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