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伟离开后，我的眼皮开始打架，迷迷糊糊睡去，睡梦中，梦见华天使一样的笑着，叫我去追他，我向华跑去，眼看就要抓住华了，华却又跑开了，我又向前跑，再伸手抓，怎么也抓不住，直到叫着华惊醒过来。“欣欣，怎么了，是不是做梦了。”凌枫冲上来抓住了我在空中乱抓的手问道。r
“凌枫，我想去华那边，我梦见他了。”r
“林欣，别这样，护工守在那里的，还有医生和护士，我去看看，你别急奥。”梁启燕醒过来拍了拍我的手臂向外面跑去。梁启燕走后没多久，打了个电话告诉我华没事后，没有再回到病房，凌晨三点不到，针的效果过了以后，又是痛不欲生的疼，左手拼命去抓凌枫的手，直到早上才发现凌枫的手被我抓得伤痕累累。r
早上医生查房时，给我开了两片止痛片，吃了一片后，终于缓过点劲来，伟过来了，一起来的还有我见过一次的锋。锋看一会儿宝宝，跟我打了声招呼后，梁振远竟然也过来了，一起来的还有两个穿制服的警察。r
梁振远在房间里陪着我让警察给我做笔录，那边梁启燕把他们几个叫到了华的病房外。我只听隐隐听到“我昨天半夜跑来时，看到一个黑影在弄门锁，我一急喊了一声，那个黑影马上跑走了。护工也不知道哪去，很久才回来，我问他，他说拉肚子了。”r
梁启燕进来病房时，警察正拿着张照片问我是不是这个人推我下台阶的，我摇摇头，“我没有看清推我的人。”梁启燕跟我说是华的妻子，王蕾。“不过他们很快就会离掉了。”说完又说了句，可能是想安慰我。r
“先录了存着吧，然后去调了监控的录像，另外的事情，等我儿子醒来再说。”梁振远朝两个警察说道。两个警察点点头，把笔录递给我，叫我看下后签字。我右手去接递过来的笔，手竟然很痛抬不起来，笔没有接住，掉到了地上。那个警察一愣，把笔捡起来后，又递给我，我明显看到我的手在发抖，想去抓那支笔，却还是没有握紧。r
“我手拿不住笔……”我呆住了，昨天的宫缩和伤口的痛太疼了，让我忽略了手上的痛。现在手一动，我感觉到了，我的手上应该还有伤。r
片子拍出来，伤到了骨膜，医生说韧带也有损伤，配了点药，叮嘱我手不能用力，最好别动。r
“她手要多久才能好啊？以后不会有问题吧？医生，她是画家。”凌枫追着医生问道。r
“可能半年左右吧，养得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按时吃药，不要乱动，不要用力。宝宝奶就别喝了。”医生对着凌枫回答道。r
我点点头，试着抬了抬手，真的很痛。伟留下来，在我房间守着，我让伟推我去一趟华那里，求了很久，在晚上凌枫来接班时，才算同意，华躺在那里，身上插着管子，一动也不动。“华，你醒醒啊，我和儿子来看你呢。”心里默默叫了很多遍，华始终没有听到我的呼唤。r
第三天下午，钱小美来医院，还带了桶汤过来，倒了一碗递给我，让我喝一点，我摇摇头，想起梁启燕交待过我，不能喝。“我不饿，现在不想喝。”r
“喝点汤又不会占肚子的，我炖了一个下午呢，来，快点喝了，这个对你身体有好处。”钱小美的话我听着有种与虎谋皮的感觉。r
“我真的不想喝，要不先放着吧，我晚一点喝。”我推开了钱小美递到嘴边的勺子。不知道是不是我太用力，还是钱小美故意的。梁振远走进病房时，刚好看到钱小美把汤倒在了自己身上，裙子上一堆汤渍。r
“你，你怎么这个样子？仗着给启华生了个儿子，这么霸道，汤我都炖了一天呢，你不想喝就说啊，你打掉算怎么回事。就算你再看我不顺眼，我不奢望你把我当长辈，至少也别对我呼来喝去的当佣人吧。佣人也不如，你这也太过分了。”钱小美的声音很大，她应该是算好梁振远要过来，做戏给他看的。r
“对不起，我现在真的喝不下，你就别硬灌我了，要不我晚一点再喝吧？”我很想骂回去，想想华还没有醒，我闭上了嘴。r
“我让你喝，还不都是为你好。”r
“好了，别吵了，小美，你把汤放这里，让林欣晚点喝吧。林欣，不管怎么样，你进梁家，小美就是你婆婆。”梁振远明显护着钱小美，我感叹也许梁启燕说得是对的。梁振远看了会儿宝宝带着钱小美离开了。门口碰上来看宝宝的梁启燕，梁启燕叫了声爸，梁振远淡淡应了句后直径走了。r
“怎么了？”梁启燕进来时，护工正在打扫钱小美倒地上的汤，r
“我说我躺在这里中枪了，你信吗？”我摇摇头，不想解释。还好刚才凌枫去给我买吃的出去了，不然以凌枫的性格，估计要和钱小美打架。r
“钱小美送来的？”梁启燕看到汤问道，我点点头。r
“阿姨，你去打壶热水。”梁启燕把阿姨赶去了出去。r
“你没有喝那个汤吧？”梁启燕打开那个罐子闻了闻。r
我摇摇头，“她难道这么明目张胆下药？”我不明白，难道钱小美胆子这么大？r
“她以前是护士，对药草有一定的研究，她给你的汤肯定都是没有问题的，但会给你加很多活血的药啊什么时候，你什么不能吃的，她就在里面加什么。你吃了也没问题，顶多肚子再多疼几天，或者血多流一点。间接的搞破坏那种，慢慢得弄坏你的身体。”r
我倒吸了口气，好阴险的一个人。r
“我怀孕那会儿，她天天给我炖汤送来，我感激涕零，六个月就胖了三十多斤，可是在九个月时，孩子直接死在肚子里了，我还大出血，严重感染，查不出原因。后来调理身体时，转去看中医，中医说我体内阴阳相冲，应该是长期吃了阴阳相冲的草药后才这样子的。除了汤，找不到别的地方。我们把医生的话跟爸说了，爸竟然不相信。华知道后把钱小美打了一顿，打得很重，然后华和爸爸关系就一直不好了。这个人太阴了，要小心点，汤等会儿我拿到中医那问问能不能辩出加了什么药，你没喝就好。”r
“姐，我能问问姐夫吗？”似乎从来没有看到过梁启燕的丈夫。r
“他们在宁山也算有点权势，那个孩子死掉后，接下来的两年，我不知道吃了多少药，甚至做试管婴儿，可就是怀不上。后来我累了，放弃了，他的父母逼他离婚，吵得多了，仅有的一点感情也吵没了。我也是商业联姻，父亲指定的婚姻。哎……”梁启燕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r
华在第六天早上才醒过来，医生检查后转到了普通病房，带宝宝去看了他一会儿，又是哭，自从华出事后，我和他不知道哭了多少次。r
下午在华把床尿湿后，华终于知道自己的胸口以下都失去了知觉，把所有的人赶了出去。r
“欣儿，我们分手吧！”r
“不要。”我直接反对道。r
“不想分也得分，我都结婚了。分手吧。我过两天把工作室的房子转到你名下，就当你跟了我一场吧。”r
“别想把我推开。”r
“我只是想通了，不想再被耍一次罢了，凌枫天天晚上守着你，你何必跟着我呢。”r
“我以后白天黑夜都守着你。”r
“你这种人，第一次见面就跟我上床了，会吗？孩子是我的还是别的男人的？”华的话很恶毒。r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走的，你说过，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r
“我跟你说着玩玩的，这你也信。”华笑起来，带种轻蔑的口气。r
“华，你别这样好不好？你别把我推开，不管你变成怎么样，我都不会再离开你了。如果你放弃，我也不想活了。”我哭着去抱华，华愣了会儿，没有再说话。r
尽管华没有再对我说要分开，但华开始拒绝吃饭，对治疗也极不配合。经常自己把针拨掉，有次甚至把一把小刀藏在了枕头下面。我和他说什么，他基本上不会理我。r
“华，你吃点好不好？你这样怎么行呢。”我把汤吹凉后递到华面前说道，短短十来天，华的脸颊明显瘦了下去，颧骨都突出得很明显。r
华一句话也没有说，把头转开了。r
“你有点人性好不好？欣欣在月子里呢，手也摔伤了，她都要人赐侯的，你这也不要，那也不肯？你要把欣欣拖死，你才安心吗？”凌枫冲进来朝华吼道。r
“凌枫，你出去啊。”我放下汤匙示意凌枫出去。r
“欣欣，你为这么个懦夫，不值得啊。”凌枫转头朝我吼道。r
“你出去啊。快点出去。”我带着祈求的眼神朝凌枫吼道。r
凌枫跺了跺脚，走出了病房。华用被子把自己蒙住了头，我呆呆坐在病床边上。r
梁启燕进来用眼神问我时，我朝她摇了摇头。r
“启华，你吃一点，什么都不吃怎么行啊？”梁启燕劝道。r
“走啊，都走啊，不要管我。”华从被子里钻出来，流着泪朝我们喊道。r
“启华，你别这样……”梁启燕的眼泪下来了。r
“好，你不吃，那我倒了。绝食嘛，我也会的，以后我也什么都不吃了，要死一起死。”我很想哭，只是我知道，现在哭对我们一点用也没有。我只能忍着眼泪梁启燕送来的饭都倒进垃圾筒，这段时间，泪腺好像上了发条一样，似乎随便一句话，泪水就会下来。r
“你……”华愣了会儿，没有理我。r
我陪华开始在病房绝食，寸步不离，水也不喝。晚上梁启燕把饭送来时，劝我吃饭“欣欣，你先吃了，快点，别这么任性，你中饭都没吃，到现在水都没喝一口，这怎么行啦。”r
我把饭接了过去，喂给华，华把我推开了，我转头立马把饭倒进了垃圾筒。r
“你……”梁启燕明显愣住了。r
“没关系，你想死嘛，我陪你一起死，你说过的，我们死也不分开了。”我朝华叫道，华没有说话，眼睛直直盯着我，脸颊有两行泪水下来。r
“启华，你别这样，不替你自己想，你替欣欣想想，她刚生了孩子，能撑多久，你们还有儿子呢。”梁启燕的在一边苦口婆心劝道。r
第二天下午在我晕倒在华病床边后，华开始吃东西，只是吃得很少。更多的时候都是一个人，沉默在床上，有时儿子抱给他看时，他会看上几眼，但基本上不会和我们说话。r
一周后，医生建议我们把华送到香港动手术，“这种手术美国有个医生做得好，他刚好在香港参加一个会议，我联系过他了，他愿意看一下。如果手术成功，效果会很理想。”r
“那不成功呢？”梁启燕追问道。r
“他现在这样子，治疗也不配合，饭也不好好吃，按摩也不肯做，时间长了，会很麻烦的。建议去博一下，那个医生的技术很好，而且他看过后会给你们意见的，你们再做决定。”r
梁振远点点头，决定送华去香港治。r
我执意要跟华一起去，“林欣，你在月子里啊，飞这么一趟，怎么吃得消。孩子也要人照顾。”r
“我把孩子带去，我一定要去。”华这样子去香港，回不回得来都是问题，我绝对不能让他一个人去。r
“你疯了，孩子才几天。”梁启燕骂我。r
“你让林欣去吧，现在只有林欣的话，华会听一点。而且我们这些人里，估计只有华和林欣能跟那个医生流利对话，华不一定会什么都说出来。”陈立伟帮我劝了梁启燕。r
“那孩子我带回家去养。”梁启燕想了想说道。r
第二天一早，直升机把我和华及医院的医生一起送到了香港，伟和梁振远坐不下，搭班机过来。入院后，医生拿走了华的病历，又给华做了一些检查。下午美国的医生大卫直接到了华的病房“这个可能要两到三次的手术，我只在香港呆一周的时间，后面那次手术，你们要到美国做。”r
“能治好吗？”我追问道。r
“我不敢保证，三成左右的成功率，如果第一次成功了，三个月后再做第二次。”美国的医生很直接，把所有病情都当着病人公开。r
“那如果不成功会怎么样？”我真正明白了关切则乱的道理。r
“每个手术都是有风险的，更何况是这种高风险的手术，我只能说我尽力，但不能保证什么。如果失败了，有可能还是这样，也有可能醒不过来。如果你们觉得可以，明天下午我有时间，可以做这个手术。”大卫很真诚也很直接。r
“做。”华一点没有犹豫自己做了决定。r
陈立伟到医院后很快交进了手术费，只是大卫拒绝了梁振远私下单独给他的红包，美国的医生，一切算得很清楚，该收的一分不少，不该收的，也一分不拿。对于明天的手术，除了上天祈祷，我不知道还能做点什么。r
晚上睡觉前，我静静坐在华病床边，华脸上难得的平静，我能从他的脸上读懂，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r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也不会造成今天这个样子。”我把脸凑到华跟前，泪水已经在我的眼里打转了。那次意外改变了太多事，而最终的源头是我，结果竟然是把自己最爱的人推到了死亡的边缘。r
“别傻了，和你没关系。宝贝，如果我明天真的醒不过来，陈立伟和我姐姐以后会照顾你和孩子的，下次遇到喜欢的人，别再犹犹豫豫，记得跟自己的心走。”华把手伸出来轻轻抚到我脸上，又恢复了以往的温柔。r
“孩子真的是你的，有了小杰后，徐成就没再碰过我。”r
华的脸上明显一愣，把手伸出来轻轻抚到我脸上，又恢复了以往的温柔，轻轻朝我说道：“我当然相信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