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醒来张开眼，我竟然看到赵功明一动不动盯着我，“你吓人啊？”我头往向退去。r
“终于醒了，跟猪一样会睡。”赵功明保持着手撑着头的姿势没有动。r
“你在这干嘛，什么时候来的？”r
“昨天半夜。”赵功明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r
“怎么半点声音都没有，你来干嘛？”r
“醒来就赶我走，你良心真让狗吃了。”赵功明白了我一眼又继续道：“我很快就走了。”r
“慢走，不送。”我从床上坐了起来。r
“我可能要过完元宵再回来。”赵功明的语气好像变得很不开心。r
“啊？你去哪里啊？”我追问道。r
“去南京接上我外公，然后去趟北方。”r
“奥。”我顺口溜出了句，“路上小心，再见。”r
赵功明探过身来趁我不注意亲了下我的脸，“有事给我打电话，没事想想我。”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个男人已经出了病房的门。r
回到爸爸那边，爸爸给我和华新装修了一层，想不到现在才有机会来住住，阿姨已经把房间收拾得很好了。我把工作室提前放假了，大后天就是年三十了，休息休息吧，凌枫明天也回来了，所有人都回来了，就是华不回来。r
吃晚饭时，收到条赵功明的彩信，是张军队里的照片，这个男人好像跑到军队里去了。睡觉前，华给了我个电话，我很想问问他在英国有没有女朋友，只是听着华感冒中带点沙哑的声音，我没敢问出口。睡着没有多久，我又被电话吵醒，手机里传来赵功明的声音，“我喝多了。”r
“你喝多了关我什么事，你能不能讲点道德规范，怎么每次都半夜三更来吵我。”我被吵醒，心情很不好。r
“这么早睡啊，才11点半嘛，短信收到没？”r
“收到了，不就一张破照片吗？”r
“我以前当兵的地方，收到也不回个。”r
“我在吃晚饭，难道我把吃剩的骨头拍张照片回给你啊？”r
“这个主意不错。”赵功明在那边笑了。我把手机挂掉了，赵功明没有再打过来。r
第二天起来有点下雨，冬日的雨下得人心冰冰的，早饭后，阿姨在厨房教小辰包饺子，小家伙弄得脸上全是面粉，我坐在客厅里看着雨发呆，手机响起来，赵功明的短信，冰天雪地，这家伙好像到北方了。我看着桌子上的花生，用花生拼了个猪头两个字，拍了照片回给他。赵功明很快回过来，雪地上写了两个大大的字，猪头。r
下午三点，凌枫到家了，我细细打量着凌枫，好像瘦了不少，“你怎么这么瘦啊，又减肥啊？”r
“没饭吃啊，天天加班到很晚。”凌枫把头靠到我肩上后，可能觉得不对，坐了起来，把手伸过来，让我的头靠在了他的肩上，我感觉凌枫一下子长大了。r
吃晚饭时，我接到梁振远的电话，让我明天带小辰去他那里吃晚饭，年夜饭。这似乎是每年的规矩，去年和华一起去的，没事硬要坐到12点，守完岁，然后才能回家。不一会儿，梁启燕的电话就来了，那边是乎很忙，只是跟我说明天到家里来看我和凌枫，顺便一起去梁振远那边。r
饭后，小辰找凌枫闹了一会儿，去睡了，我洗了个澡后也躲进了被窝里，早上一早阿姨敲的我房门，“外面有人送了个箱子来，一定要你亲自签收，我来看看你醒了没有。”r
“奥，我马上来。”我披了件厚的睡衣到客厅，快递员打扮的人给我一个单子，然后指了指边上的那个大盒子。我以为是华给我的惊喜，打开来竟然是个冰灯，我摸了摸，好像是玻璃还是水晶做的，里面有个小盒子，打开是两个巧克力做的猪头。我的表情和阿姨石化的表情并无区别。r
回到房间，手机上果然有条赵功明的发来的彩信，是张冰灯的照片。换好衣服，吃了早饭后，我把两个猪头的巧克力拍扁，然后拍了照片回给他，那边安静了。r
下午梁启燕来接我时，阿姨让我不要把小辰带来带去了， 我想了想，点了点头，下雨，天又冷，我带着他也累。决定不把小辰带去，守到12点，小辰肯定会睡着，回来让我抱着他，我也抱不动。阿姨出去后，我悄悄问梁启燕，你把钟平带去吗？梁启燕给梁振远介绍过钟平，显然是正式在交往的。r
“当然不带，我们才一个月不到。”梁启燕摇了摇头。r
“那个医生啊？”凌枫探过来问我们，我点了点头。r
“那大头怎么办？”凌枫一直有哪壶不开提哪壶的特质。r
“他跟我有什么关系？”梁启燕反驳了句。r
“他可是想着赶快把上海的项目做完来找你哎，你这样也太不厚道了吧？钟平很好吗？”r
“不好，扔人群堆里都找不出来那种。”梁启燕回了一句。r
“倒，不好你还跟他在一起？”r
“要你管，你那小师妹呢？”r
“死回北京去了。”凌枫闭上了嘴，一副不愿意提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这群人怎么变成了这样子？华去了英国，我的世界黑了，梁启燕和钟平走一起，大头至少会郁闷，凌枫竟然会遇上搞不定的小师妹，最后还人也失踪了。r
五点半出发，和梁启燕一起去梁振远那边。梁振远问怎么没有把小辰带来，我借口小辰身体没有好，而且我现在也抱不太动他。梁振远看了眼我的肚子，没有再为难我。饭桌上，钱小美很热情替我和梁启燕盛了碗汤，然后再打给梁振远，梁启莹和那个比小辰还小的一岁的，梁启俊。一桌上面，同一碗里盛出来的汤，梁启燕喝掉了，我喝了一口，一阵恶心，跑到洗手间把胃里的东西全吐了出来。回到桌上，我看到钱小美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怎么五个多月还吐啊，是不是身体太差了，你要多喝点汤。”钱小美又加了勺汤到我碗里。r
“我不要喝了。”我摇了摇头，把汤推到了一边。r
“你怎么这么浪费啦，这个汤我炖了一下午，里面放得多是好东西。”钱小美的脸色沉了下来。r
“好，我喝掉，这样不浪费了。”梁启燕把我的那碗汤端起来喝掉了。r
“好了，好了，不就一碗汤嘛，浪费就浪费了。”梁振远开口，钱小美没有再为难我。经过刚刚一吐，我没有了胃口，坐在桌子边上应付着。r
“林欣，你和赵功明很熟吗？”梁振远朝我问道。r
“不熟，不过他现在是我们的合作方，因为海洋馆是他们公司和旅游局的一起开发的，他们公司承建。反正要合作，我就顺便再接了他们小区的设计，我是这样想的，反正一个项目也要合作，两个项目也是合作。那天在医院就是他刚好路过，把我们送送到医院。”我想想还是解释一下比较好。r
“奥，赵功明这个人只要不是走得太近，还是可以合作的。有些事，连我都要让他三分，他的外公是南京军区的，在北京还是很有势力的。”r
“奥，我不清楚，反正我工作室的项目和他们公司估计三个月后就可以完工了。我们收了钱就两清了。”梁振远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不知道是默认，还是什么意思。r
一桌并不是很融洽的人坐在一起，年夜饭很快吃完了，坐到客厅看春晚守岁，我和梁启燕拨着桌子上的核桃打发时间，钱小美走来问我要不要先吃点汤圆，因为我刚才没怎么吃东西。不知道为什么，钱小美的笑颜让我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不用，不用。”我摆了摆手，华的电话解救了我，我跑到一边去和华打电话，路过厨房时，我无意中听到有佣人在说：“也不知道太太叫我们把地上弄得这么滑干什么？有没有摔坏啦。”r
“还好没有，不然就惨了，她还叫我们洗手间都打上蜡呢，名其名曰是过年了，我看啊，冲那个大肚子去的。”我听得毛骨悚然，看了看脚下，大理石的地面，擦得光鉴照人，一尘不染。想着等会儿找个什么借口先离开，还是让爸爸给我打个电话。r
我挂了电话，小心翼翼走回客厅，梁启燕的脸色已经变白了，捂住了肚子。“姐姐，你怎么了？”我注意到梁启燕的额头竟然有汗渗出来。r
“怎么了？”梁振远过来问我。r
“我肚子痛。”梁启燕的手抓紧了我。r
“我送你去医院。”我扶起了梁启燕。r
“我来吧。怎么会肚子疼啦？”梁振远从我手里接过了梁启燕，我脚下一滑，幸运的是，我只是跌坐在了沙发上，我低头看了看脚底，沙发下面油光发亮。我快走两步去赶上了梁启燕。借着梁启燕的力量小心翼翼走过了客厅。r
车子上面，梁启燕一脸痛苦的表情，我想想拨通钟平后，又打了个电话给凌枫。赶到医院，钟平很快跟梁启燕一起进来急救室。r
“怎么会这样啦，吃个饭还能肚子痛，不会是阑尾炎吧？”凌枫冲到我边上，一起来的还有爸爸。r
“不知道，刚进去。”我把手搭到了凌枫的身上。凌枫把我扶到了椅子边上坐下，不到十分钟，钟平冲了出来，朝我问道，“林欣，你有没有事？燕子为什么会吃打胎药？”r
“啊？”我愣住了，没有答案。r
“你说什么？”梁振远冲到了钟平面前。r
“你别看着我，她根本没怀孕，我和她也没到那一步，她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林欣，你留在医院别走。”钟平挣开梁振远的手又回到了急救室。r
“欣欣，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啊，晚饭吃了什么啊？”爸爸急急坐到了我边上。r
“没有，我有点恶心，没怎么吃。”我感觉是那碗汤出了问题，但明明是一个碗里盛出来的啊。爸爸和凌枫沉默了没有开口，一会儿，梁启燕被推出来，脸上还是痛苦的表情。送到病房后，梁启燕抓着钟平的手，“为什么还是这么痛啊？”r
“没办法，药啊，已经起作用了，洗胃也洗不干净，痛过今天晚上就好了。”r
“好痛啊。”梁启燕叫得撕心裂肺。r
“没办法，真的没办法，那种药是能杀死一个胎儿的。忍一忍，止痛药很快起作用了。”钟平一个人抱不住，凌枫一起上去抱住梁启燕，梁启燕才算安静下来。r
我看到梁振远的脸一下子变得白，又变成红，再变成白，又是红。二十多分钟，不知道是镇定剂还是止痛药起作用，梁启燕睡着了。钟平把我叫到了屋外，“林欣，你去做个尿检吧。”我去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听到钟平的梁振远在说话，“科学不会错的，她吃的肯定是打胎药，而且按时间推算，也应该就是晚饭的时间，这种药吃下去，1-4个小时发作。”r
“我和她一起吃的晚饭，那为什么我没事？”梁振远似乎不相信。r
“你可以问问，我也算是宁山最顶尖的妇科医生了，这种药我每天都接触的，不会弄错的，而且这是有科学依据的。如果误吃的是你的儿媳妇，我现在就应该在给她做引产手术。”钟平一点不给梁振远面子。r
“那我们都是一个桌子上吃了饭，为什么我没事，不信你问问林欣？”梁振远把头转向我。r
“你们坐的位置是不是预先安排好的，碗筷呢，也是同一双吗？”钟平又反问道。r
“碗干净得很。”梁振远似乎很不愿意接受。r
这里有个护士拿了个化验单送来，钟平接过看了一眼，转身朝房里走去，一会儿，又拿出一另外一份，一起递给梁振远。“看到没有，这份是没有药的，林欣的，这份是燕子的，有药，完全不一样。也许汤没问题，但是碗不一样。”r
“老梁，你家孩子也小，要不你先回去吧，这里我让凌枫守着。”爸爸过来打圆场。r
梁振远点了点头， “没有机会做妈妈已经让她痛苦不堪了，你要真的有心，多关心关心她，别让你的子女一再，再而三受暗箭。”钟平还在后面补了一句，我注意到梁振远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梁振远走后，钟平让我们先回去，“我和凌枫留下来吧，你一个人怎么行？”r
“她睡一觉就好了，明天就没事了。”钟平朝我笑道。r
“不会吧。”r
“我是医生，知道止痛药和镇静剂的量，你们要是担心，明天再来吧？”r
钟平打发走了我们，我和凌枫，爸爸一起回家。回到家里，阿姨一个人在客厅看春晚，“怎么样？什么情况，严重吗？”r
“让人下药进医院了，打胎药，估计下给欣欣的，欣欣命大，吃下去恶心，全吐了。你去厨房给欣欣弄点吃的。小辰呢？”r
“睡了，小孩子守什么岁，最大任务不就是睡觉吗，欣欣，你等会儿，马上就来。”阿姨起身去了厨房。凌枫拿过摇控器把声音调到了最小，爸爸叹了口气，三个人沉默坐在沙发上，折腾的大年三十。阿姨给我端了盘饺子出来，我去吃饺子，凌枫凑到我边上，我喂了个给他，他吃了一个，第二个没有再吃，“不要了？”我问他道。r
凌枫摇了摇头，“北方人的饺子真的做得比南方人好得多。”r
“你这孩子，嫌你妈做得不好，下次别吃了。”阿姨顶了一句。r
“妈，你技不如人要承认，不能以威逼要挟。我先回下房，你慢慢看春晚。”凌枫把遥控器往阿姨手里一塞，朝房间走去。r
“不能睡啊，一会儿要放鞭炮。”阿姨不忘记在后面补充一句。r
“爸，我也回一下房间。”我放下筷子，也溜到了房间，看看才11点半，我决定打个电话给大头，问问小师妹哪里人。电话很快接通了，“这么想我啊？还没到十二点呢？”大师兄很快接了起来。r
“大头，你一个人在干嘛？”r
“我在老师这里啊，老实说，陪他看无聊的春晚。”大头后面那句话明显压低了嗓音。r
“大头，凌枫怎么了，好像回来怪怪的，小师妹哪里人，两个人吵掰了？”r
“北京人，他们两个我不知道哎，小师妹也真是的，走了后连个电话来没来一个，不知道死哪去了。你自己打她问问。”r
“奥，好，我还有件事情，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r
“什么事情，直接说呗，大不了，我帮你到英国把他找回来宰了他。”r
“有个人在追梁启燕，宁山人。”我不敢直接告诉大头，梁启燕有男朋友了。r
“挺好啊，她也不小了，该结婚了。”师兄的语气很正常，听不出什么情绪。r
“她今天住院了，钱小美可能是想给我下药，结果她误吃了……”我把今天的事情跟大头讲了一遍，大头那头沉默了，只说了句明天来看我，挂了电话。r
挂掉大头的电话，我打小师妹的，手机里传来关机的提示。回客厅路过凌枫的房间，我看到凌枫正对着手机发呆了。r
“她关机了？你们怎么了？”我坐到了凌枫的对面。r
“关了好几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说回家跟她父母说的，结果只收到一个到了的电话，后来就一直关机。”凌枫摇了摇头。r
“也许手机掉了？”r
“不会再买一个啊。”凌枫马上反驳回来。r
“算了，算了，也许她不愿意，我们啥事也没发生。”凌枫站了起来，扶起我去客厅。r
过完十二点，阿姨让我们吃饺子，我吃不下，先回房睡觉。躲到被窝里后，手机响起来，来电显示竟然是末知来电，接起来后，那边没有声音，叫了好几句也没有回复，我以为是华打来的，叫了两声老公。电话那头传来赵功明的声音。“你这声老公是不是叫得有点早啊，当然你愿意提前叫，我很乐意接受。” r
“你搞什么啊？不用自己的手机打，还搞一个未知来电。”我变得懊恼。r
“家里固定电话打的，平时打给你那个怎么也打不通，你在跟谁通电话？”r
“要你管？”r
“这么凶，肯定不是梁启华，或者就是吵架了。”r
“你这个人是不是以打听别人私事为乐趣啊？”r
“我以打听你的私事为乐趣。”r
“去死。”r
“大过年的，你就叫我去死，你就不能说点吉利的。”r
“祝你今年楼盘大卖，被钱砸死。”我想想了，说了句。r
“你说我怎么会喜欢你这个脾气这么臭的女人。”r
“你脑子进水了，我结婚了，儿子都四岁了。”r
“我可能真的脑子进水了，竟然一整天都想着你，我真的爱上你了。”赵功明的声音变得幽幽的，缓缓的，像是一字一字吐出来。r
“别再打电话来了我也不喜欢你，我挂了。”我讲完不等赵功明说什么，我挂掉了电话，手机关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