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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执念


熟练的动作,乔辰每一次抬手,都犹如一柄出鞘的利剑,干净……利落。

置身于高处的鲁林自那山谷之中的烟雾内向下看去,他越是观望,其脸上的笑意越是浓厚。

“奶奶的,这小子不会天生就这么有意思吧……才十天,老子敢肯定!这绝对才十天!!”鲁林猛地灌了一大口酒,内心酣畅道。

下方,乔辰待当分离了四五道风并且将之分化后的风力整合到一起之时。

其身形向前一闪,钻进那团新生的风内,抬起头向上一望。

“不会吧!”鲁林面色一顿,“这小子疯了不成!?”

只见得一道前部刚猛凌厉,中段承载着乔辰的风自下而上,升腾而起。

见状,鲁林面色骤然一变,“以他现在的掌控力……鲁莽了!”原本满面的喜悦之色中隐约透露出一股担忧。

但这一切乔辰却是全然不知,脚踏清风,向上猛的一蹬。

顿时向上升了一丈的距离,乔辰屏住呼吸,习惯性地调动灵气感受起周围吹拂的风来。

然而!

这层高度所存在的风力,俨然远远地超出了他的预料。

还不待他反应过来,便听到四五声皮肤崩裂的声响。

“嘶!”

周身传来的剧烈疼痛,令乔辰吸了一口凉气,原本承载其向上的那道风还不存一息的时间,便被碰撞挤压,化作乌有。

而自己散出的几许灵力,也被搅个干净。

乔辰宛若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坠向地面。

“怎么可能!”

他双眼充斥着错愕与惊骇,扑通一声仰面倒在地上。

“该死!”心头怒骂一声,乔辰挣扎着爬起身。一边闪躲着地面上的风,一面向最近的一处山洞冲去。他清楚的明白,此时的他,必须马上调息恢复!

但!!

他还来不及调集其体内剩余的灵力,便一个不慎,脚跟处被豁开一道血口,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向前一倾,再次摔在地上!!

只见他衣衫破败,原本被其紧紧束在身后的头发瞬间被切断数根,披散着在脸上,夹杂着汗水和伤口处涌出的鲜血,煞是骇人。

他猛地吐出一大口暗红色的血,艰难地撑起身体。

“糟了……!”他暗骂一声。

“……不能死在这种地方!!”

内心咆哮,强忍着渐渐模糊的意识,抬起手,向眼前的洞府爬去。

此刻,站在高台处的鲁林,面上的喜色早已退去,只见他眉角紧紧缩在一起,瞪大双眼,看向乔辰的眼神,多了几分震惊。

“嘶!”

仅一个呼吸的时间,周身的伤口便骤然增加数道,那身古临宗的青色衣衫早已面目全非。

“还差一点!”

强烈的疲累之感袭来,使他视线缓缓变成一条细小的线。

随后他狂吼一声,猛地将头向地面撞去!

“该死!”

数道血线从额头向下流去,剧烈的疼痛使意识瞬间恢复了大半。

只见他惨笑一声,颤抖地抬起手,再次向前爬去。

“马上就到了!!”眼看着渐渐临近的洞府,乔辰嘴角泛着笑意。

“只要回去,便可马上取出灵酒和丹药回复!!”

然而……左眼所能看到的景象渐渐开始摇晃,他再次艰难地爬出一步。

“绝对不能死在这种地方!!!”

那股困意再次席卷上大脑,身体也摇摇欲坠。

“噗……”

又是一条血线自他嘴角落下,那股强烈的困倦之感再次被其惨烈的压下,一口被染成暗红色的牙齿从破裂的嘴唇内拔出。

再次艰难地抬起手,向前爬去!

如此场景,绕是以鲁林那般存活百年之久的人也不禁为之动容,他自问倘若自己是乔辰这个年纪的孩童,断然无法做到这个地步。

“只要回到洞府……”此刻的乔辰心头仅有这样一个念头。

眉心处的暖流早已化作那奔腾的洪流,并不似从前那般缓慢地为其梳理身体,而是不顾他身体纤细脆弱的经脉,疯狂地涌向其周身伤口,以最粗暴但却最快速的方法修复着他身体内的伤势。

然而这种行为却是给乔辰的意识狠狠地再一次打击。

清瘦的身形在地上缓慢地拖出一条红色的轨迹……

最终……

他以周身上百处伤痕,体内经络多处破损的代价,回到身前的洞府,挣扎着将洞府简陋地封住…还来不及取出回复灵力的物品,便再也忍受不住意识的消退。

“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他望着身前有许多肉眼可见裂缝的石堆,缓缓闭上的双眼。

……

轰!!

一声巨响,让乔辰猛地睁开双眼,丝丝光线自山谷外投射进来,适才好不容易被他堆起的山石化作风中的尘埃,乔辰瞪大双眼,看着身前出现的那道熟悉的身影。

在这道身影周身一丈的范围内,没有一道风的存在,安稳的气氛仿佛此处并非那人人望而生畏的凝风谷一般。

乔辰艰难地抬起头,看向那一脸肃穆的鲁林。

那副神情,乔辰还是第一次从后者的脸庞上看见,如果不是对方腰间那熟悉的酒葫芦和装束,他定会觉得,此人并非那数月来自己相识的鲁林师叔。

只见鲁林缓缓抬起手,其身前蓦然出现一枚碧绿的丹丸,向乔辰嘴里飞去。

刚一入口,便化作一股清凉向其体内温和地流淌而去。

乔辰的意识稍稍清醒,但他此时却没有力气站起来……只是缓缓抬头看向那神色凝重的鲁林。

“你……为何至此?”鲁林内心涌过万千思绪,缓缓开口问道。

他要搞明白,眼前这个执拗少年,究竟是何等的原因,让对方不顾将身体弄的伤痕累累,也要去进行那带有生命危险的修行。

仅仅是因为想要学会自己先前展示的那招剑式?他内心立刻否决!就算是自己,也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去选择将修行进行到这个地步。

明明对方可以按照自己先前的提示,每日以灵酒提供的灵力安然度过,只要三年,只需要三年就可以出去,到时以他数月便达炼体境的修行速度,不需多久便可将三年的亏损补回,只需向宗门展示自己的天赋,定然可以换来大量的灵石和修行资源。

可……

此时鲁林早已忘却适才乔辰展现出来的对风的掌控能力,似乎那一点在现在的他来说,无举轻重!

他只想知道……这个小子,究竟为何……

乔辰张了张嘴,喉咙微微颤抖,那齿缝之间的鲜血还未褪去……

双目闪露前所未有的坚定,宛若那坚定不移的磐石,重重地从嘴里吐出几个字。

“我……要回家!”

鲁林轻笑一声,蹲下身来,挥袖间他手中蓦然出现一柄仅一尺长的短剑,森森寒意从剑锋处传出。

他不管对方所说的回家到底是什么意思,在他认识乔辰的第一天起,他便泉亨口中知晓,乔辰是如何被选入古临宗的。

他不必知道乔辰口中的“家”,具体代表的含义是什么。

但那句“回家”对后者而言,定然有着超越生命的重要性!

他只需知道,乔辰因为这句话,可以付出一切……

后者坚定的眼神中传达的,是他鲁林数百年的人生阅历,从未见过的……执念!

“叮!”

那柄细剑插在乔辰身前的地面上,随即在短剑身旁,鲁林放下数枚药瓶,以及一壶装满的灵酒。

“这些药,还是那个小丫头给你的,那家伙被赵茹带出宗去了……”鲁林缓缓开口。

“这壶酒……是老子请你的!我鲁林此生敬重之人不多,你是第四个……”

他顿了顿,指了指那柄立于乔辰身前的短剑,“至于这玩意,它只是个仿品!!”

他缓缓站起转身,偏过头看了看乔辰那与其年纪不相符的眼神,鲁林缓缓腾空而起“三年,看你有没有资格拿到真品吧……”

顷刻间,乔辰身前的洞口再次被自主凝聚来的石块严严实实地封住,不漏一丝微小的缝隙,四周的场景重归黑暗,虽说身体的伤势正以惊人的速度回复着,但乔辰再也抑制不住那股深入灵魂的疲惫感。

“咚!”

一声闷响,他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