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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十年之约


夜幕降临,赶走了残余的光辉,一轮明月高高悬挂,星光如芽破黑而出,缀满了整个苍穹。夜晚的风,支配着所有的声音,微尘的沙沙声,湖泊的波动声,皆是因风而起。r

玄雨峰,静心坪,是峰中弟子就寝的地方。r

子时,已是夜深人静之时,静心坪一片寂静,由于没有烛火,月光显得格外明亮。r

“支呀…”是开门的声音,一个人影从一间弟子房内徐徐走了出来,月光抹去阴影,将他的脸庞清晰地呈现,此人却是楚枫玄。r

在这样一个夜晚,他缓缓地迈着步子,路旁,一朵小花儿在夜风中轻颤,露珠晶莹,附在粉白的花瓣上,玲珑剔透。楚枫玄停下脚步,不觉竟是痴痴看得呆了。r

隐隐幽香,暗暗传来。r

忽然,一丝灰黑色的气息若隐若现,轻柔地在那朵花儿一点。r

“啵。”露珠坠在了地上,散成碎末,清泠的脆声惊醒了沉浸其中的人。他有意识地用眼睛去看,却发现粉白的花瓣竟已染成漆黑色!r

那一刻,楚枫玄脑中“轰”的一声响,眼神“唰”地冷了下来,如临大敌。r

幽冷的静心坪中,仿佛连空气都冷得冻结了,隐隐间,世界像是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r

“踏…踏…”如同漫舞中的脚步声,打碎了这片刻凝固的寂静,可四周却变得愈发阴冷。r

“哎呀,这位公子哥可真懂得浪漫呢,是因为…夜中的花更为动人吗?”未见有人,却是先闻蚀骨销魂似的女子声。r

楚枫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双眼不停地扫视四周,嘴上冷冷道:“既是女子,何以深夜来此,岂不妨了礼数?”r

四周渐渐变得阴森,皎洁的月光如寒霜一般,令人不寒而栗。且令人奇怪的是,各屋中的弟子们仿佛都睡得死死的,竟无一人发觉有外人进入,何况此时对方已经出声。r

“嘻嘻,明知故问,人家还不是因为知道公子哥在等人家嘛?”就在远处,一个红色狐媚般的身影从黑影中走了出来,婀娜的身姿却如毒蛇一般诡异凶煞。r

“哗…”楚枫玄手掌呈握剑之势,霎时无数流动的光珠从袖中流出,在半空中掀起数层光浪。其流光质色精纯,饱含灵气,变幻之中似是蕴含着无尽的力量,令人匪夷所思。r

“哟~真不愧是人家的小宝贝,连虚影都带上了呢,嘻嘻!”那女子终于站到了楚枫玄的面前,可脸上却是带了面具,并无慌乱,也无惊讶。r

两人的眼眸都映着光珠的色泽,如瀑布般地猛烈,却又似湖泊般地宁静,无数的光珠在楚枫玄的手中凝聚成了一柄剑,舞动之中带有虚影,虚影之中又渗入实质,虚实合一,没有界定,势如万剑。r

“你…”反是楚枫玄一怔,奇道:“虚影剑自三百年以来销声匿迹,难觅踪影,再无他人见过,你是如何知晓的?”r

对方掩口一笑,道:“公子哥有所不知,剑为纵,刀为横,纵横捭阖,乃天地之道哦。小女刀魅虽然才疏学浅,可虚影这样的宝剑岂会不识?”她那妩媚的身姿暗含诡异与阴森,却是不露半分杀气,想必功力了得。r

刀魅舞了舞长袖,身姿绰约,她双手交叉抚肩,声色阴柔,又说道:“公子哥一见人家就拿出了藏匿多年的好宝贝,看来公子哥是一直都在挂念人家呢。”r

楚枫玄冷哼一声,道:“我只是想以此告诉你们,十年之约我没有忘,也不会忘。”r

“那,公子哥不怕这虚影宝贝被人看见?小心,这里可是大名鼎鼎的玄雨峰哦。”刀魅嬉笑着说。r

楚枫玄听得出话中的刺,他也不回避,冷笑道:“以阁下的脾性与道法,想必静心坪中无人能避得了缚魂散这种迷药吧。”r

如他所说的缚魂散乃是当今致迷奇药,无色无味,效力极强。即便是绝顶高手,只要稍有大意,亦会在缚魂散下丧失神智,任人宰割,更何况是玄雨峰的众弟子们。r

“嘻嘻,公子哥真是聪明,人家的小伎俩可都被你给看穿了呢。”刀魅仍是嘻嘻哈哈地调侃着。r

楚枫玄冷冷道:“若你有意,我早已是你的刀下亡魂了。”r

实力悬殊,双方都是心知肚明的,而刀魅似乎对楚枫玄的命不感兴趣,此番前来或是另有图谋。只是,楚枫玄道法平平,资质尚浅,却为何拥有百年前名扬天下的神兵虚影剑?也许,这与他身世以及繁杂的因缘有关。r

刀魅摇了摇手,笑道:“公子哥此言差矣,只要公子哥诚心侍奉人家的主子,十年之约便不再作数了。到那时,人家就算是有一千个,一万个胆子,也都不敢动公子哥的一分一毫呀。”r

“唰”话音刚落,只见楚枫玄毅然挥下一剑,在自己与刀魅之间划出一道由光珠形成的亮痕来,刀魅的身子为之一颤。r

只听得楚枫玄昂首朗声道:“这就是你来的目的?呵,十年之约我绝不会悔!”r

刀魅将双手放回两旁,口中也少了许多调侃之意,她徐徐道:“那好,反正离约定之日已经不远了,你会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道。今日就此别过!”话音落下,红色的身影也随之无影无踪。r

随着红色的身影离去,楚枫玄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松弛下来,手中的虚影剑也如虚影一般重新化作光珠,浮空飞舞间化作光沫消失得无影无踪。r

楚枫玄本是睡不着才出来走走,却在一时间发觉自己需要面对的事情太多太多,他浑身乏力,再无赏夜之趣,转身便往屋里走了,“支呀…嘣。”房门合上了。r

或是因为众人都在昏睡的缘故,静心坪又静得可怕,月光凝滞,风云静息,任何风吹草动在今夜显得格外醒目。r

残余的暗香,悄然汇聚,红色狐媚般的身影又出现在了静心坪的阴影之中,或者说她本就不曾离去。可若是仔细一看,会发觉此时还有一个身影,若隐若现,正站在她的右侧。此人身影怪异,甚至连气息都隐藏得很好,可见他的道行在刀魅之上。r

“他还是老样子啊,真是看不清时局呢。”那如迷雾一般的身影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r

“小角色罢了,大人不必担心。只要大人一声令下,刀魅定会为大人取下他的项上人头。”刀魅的语气竟然这般敬畏,想必对方来历不浅。r

两人说话的声音都是不轻,想必是布下了隔音结界才这般有恃无恐。r

看来徐万卿要准备“形川天盾”也是不无道理,这些道行高深之人想潜入门中几如探囊取物一般,若无长老时刻巡山戒备,众弟子的性命堪忧。r

那人哼了一声,道:“赴约的是我,自然是由我去了结,嘿,只是他是否能经受住清仙派所将遇到的毁灭,以及迷惘中的长路漫漫?”r

清仙派所将遇到的毁灭?这是何等骇人的言论啊!r

刀魅道:“大人设下这番连环妙计,令天下各路豪强相互厮杀,待大人功成名就,夺得天下之后,楚枫玄也定会识时务而跪拜大人的。”r

若隐若现的身影,竟开始狂笑起来。r

寂夜漫漫,望不到尽头,孤傲的昆仑山,不知有多少恶虎豺狼正在窥视着……r

第二天一早,玄雨峰上下两百名弟子共分六路,其中绝大多数人按照师长云岚溪所示布下五行八卦之阵,静坐运功。以楚枫玄为首的五人组则是肩负开关的重大使命,前往玄雨峰之巅,开启上洞玄关。r

由易清殿出发,楚枫玄等人快步跑向山巅,一路飞奔,不敢有一丁点怠慢。他们先后穿过山中的长川道和步云道,之前都是奔跑于山中,林木高耸,没有多少视野。待跑至环峰道时,就能看到山外立体的景色了。r

玄雨峰着实是高,可是走得越高,空气就越凛冽,高处不胜寒呐。r

环峰道虽是不长,但比之前的道路就陡峭得多了,数百年来少有人问津。碎石,滑冰,铺在了道路上,呼啸的狂风还揣着尖锐的碎冰,时不时地砸向奔跑中的玄雨峰等人。严寒麻木了知觉,不少人的脸上已经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了。r

但是没有人施展守御之术,这既是门规,也是对弟子坚韧的一种考验。诸长老常云,人之位愈高,所需经受的磨炼也就愈艰辛,环峰道的高低其实取决于修道者的心。r

跨过了最后一个石阶,楚枫玄等人站上一处平台,站上了这玄雨峰之巅!r

世间的一切在一瞬之间就都落在了脚下,白茫茫的风雪之中,望不见其余四峰的踪影,有的只是雪白的天空!这种一种真真切切的豪爽大气,如临天下之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岂是常人可以体悟?众人一时竟是呆了。r

空空如也的四周,没有再通往更高处的路,也没有什么像是机关的东西。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回过神来,“楚师兄,这…玄关要怎么打开啊?”r

其余人这时也才想起玄关之事,但都出现了疑虑,这地方怎么看都不像是有玄关奥妙的地方。r

楚枫玄顺着风向,盘坐下来道:“各位,请随我顺风向坐下。”r

秋长离等人依言坐下。这时,楚枫玄从衣囊中取了一粒色泽暗淡、毫不起眼的圆珠,道:“师长是这么说的,待时日成熟,乾坤相应,天光乍现,洞察万千,自有玄关。”r

“什…天光?”众人为之好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