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的天空中,一只鹰盘旋着,它已经跟了张宝儿他们好一会儿了。
赵风抬头盯着它,自眼自语道:“它老跟着我们干什么?”
“可能是这周围没有吃的,想跟着我们找点儿吃的。”
“我还想把它吃了呢。”
鹰忽然降低了高度,俯冲下来,擦着他们的头顶掠过。锋利的双爪闪着寒光,带起的劲风打在赵风的脸上,如刀割般疼痛。
“这扁毛畜生怎么了,饿疯了吗?我看它是想找死。”赵风说道。
在前面转了个弯,鹰又飞回来了。并且,越飞越低,像是把他们当作猎物了。
赵风向下一蹲,飞快地抓起一团雪,用力捏成了一个雪球。
鹰距离他们只有几米了,赵风一扬手,雪球笔直地向鹰飞去。
半空中的鹰身体微微一侧,雪球擦着它的翅膀飞过,向远处的山坡上落去。
鹰也因为受到刺激飞得高了些,从三人头上掠过,翅膀带起的积雪打在了他们的脸上,如细沙石子般擦得皮肤生痛。
突然间,远处传出“咋嚓”一声轻响。赵风像是受到了惊吓般抬头向雪坡上望去,只见高处的积雪正如潮水般向下涌来,速度越来越快。
“不好了,雪崩了,宝儿,快跑!”赵风大声叫道。
张宝儿没有丝毫忧郁,起身飞快地向前冲去,腰间的两股绳索后紧跟着赵风和周小云。
积雪在向下滑动的过程中迅速获得了速度,于是,雪崩体变成了一条几乎是直泻而下的白色雪龙,带着阵阵呼啸,声势万钧地向山下冲来。
雪崩中逃生,必须马上远离雪崩的路线。一般人遇到雪崩,出于本能会直朝山下跑,但冰雪也向山下崩落,而且时速可以超过200公里。所以,向下跑反而更危险,可能会被冰雪埋住。向旁边跑较为安全,这样可以避开雪崩,或者能跑到较高的地方。
遇到雪崩,逃生时应该抛弃身上所有笨重的物件,如背包、滑雪板、滑雪杖等。倘若带着这些物件陷在雪中,活动起来会更加困难。
千万不要滑雪逃生。不过,如果处于雪崩路线的边缘,可以迅速逃出险境。如果被雪崩赶上无法摆脱时,一定要闭口屏息,以免冰雪涌入咽喉和肺部导致窒息。
如果附近山坡上有牢固的东西,如矗立的岩石之类,可以抓住或是躲在下面。即使有一阵子陷入雪中,等积雪倾泻过去之后便可以安然脱险了。
现在,张宝儿并不想放弃身上的装备。他们不是在旅游滑雪场,而是在荒无人烟的蛮荒地区,除了他们,周围数百里可能一个人都没有。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这里,如果把装备丢掉了,再想找回来无异于大海捞针。没有了装备,他们这一趟的任务根本无法完成。何况,背包里面不仅有装备,还有玄冰剑、盘古斧和“虎翼”,这三件宝物是无论如何不能丢失的。
张宝儿决定冒险,他没有解下背包,而是尽快向雪势小的一侧滑去。
远远看去,如同电影中冲浪的场面,巨大的白色雪浪铺天盖地席卷而下,前面三个人影如星丸般风驰电掣。
不过,雪浪的速度显然更快,已经逐渐迫近张宝儿他们了。
张宝儿不敢全力以赴向前冲。如果是一个人,他有把握逃离到雪崩的范围之外。可是现在,他身上还系着两个人,他不能放弃,必须带他们一同逃离险境。
如果全力施展向前滑行,很可能会导致后面的两人摔倒,那样的话,张宝儿也只能停下来,否则,绳索巨大的拉力会把摔倒的人扯成两截。
张宝儿只能以自己估计的、赵风和周小云可以控制的最快速度滑行。他一边滑行,一边在心中祷告,后面的两人千万不要摔倒。
在雪崩中,比雪崩本身更可怕的是雪崩前面的气浪。积雪从高处以极大的势能向下运动,会引起空气的剧烈振荡,形成一层气浪。这种气浪类似于原子弹爆炸时产生的冲击波,雪流驱赶着它前面的气浪不断前进,气浪的冲击比雪流本身的打击更危险。气浪所到之处,房屋被毁、树木消失、人会窒息而死。因此,有时雪崩体本身未到,气浪已经把前进路上的一切障碍物冲得人仰马翻。
1970年秘鲁大雪崩中,雪崩体在不到3分钟时间里飞跑了14。5千米,速度接近90米/秒,远远超过十二级台风32。6米/秒的速度。这次雪崩引起的气浪把地面上岩石的碎屑席卷上天,竟然带来了一阵“石雨”。
张宝儿一边滑,一边不时回头观看身后雪崩的来势。
这次雪崩的范围太大了,张宝儿已经竭尽全力在滑行,他估计,自己的速度肯定超过了每秒30米,已经滑行了大约半分钟,应该越过了1000米左右的距离。即使是斜向滑行,从刚才自己的位置往一侧算直线距离,也应该超过了600米,可是,依然没有脱离雪崩的范围。
不管怎么说,只能拼了,只要尽量离雪崩中间的线路远一些,即使被埋在下面,雪层相对薄一些,脱身也会更容易。如果在中间,数十米高的积雪很可能会把人压扁的。
没有时间和赵风、周小云商量,也没有时间警告他们了,张宝儿只能自己为三个人的命运赌博了。
背后的积雪排山倒海般涌到,距离越来越近。
感觉到腰间的绳子松了,他知道,这一定是后面雪崩产生的气浪已经追上赵风和周小云了,马上,气浪就会把自己也掀到空中了。
他两手分别抓住腰间绳索的两头,奋力向前一扯。
其实,他不需要用多大的力量,此时,赵风和周小云两个人已经被气浪冲到了他的身后,转眼间,已经超过了他。
气浪已经涌到了张宝儿身后,他感觉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在背上重重地推了一把,身体被推离了地面。
张宝儿看着从身旁飞过的赵风和周小云,双掌齐出,两股柔和的掌风送了出去,他希望能把两人尽量送得远些。
两前一后,三个人的身体都已经飞在了空中。
周围已经是白芒芒的一片,唯一可以看到的就是白雪,张宝儿只感觉到身体在飞,可是,地面在哪里却不知道。身体如同在真空中,不知道是在上升还是在下落。
张宝儿抓着腰间的绳子,一边向前冲,一边感觉上面的力量。
他怕赵风和周小云前冲的速冻太快,如果绳子不松开,可能会勒伤两人。可是,如果松开了等一下可能会找不到他们了,有绳子可以很快发现他们。
只要觉得手中的绳索松了,他就收进一段。如果太紧了,他就放松一段。
前冲的速度开始慢了下来,张宝儿知道,气浪已经过去了,接下来,就要被埋进积雪里了。
手中绳子时不时传来一股拉力,提醒他赵风和周小云还在前面。他加快速度,向前尽力一跃,期望和前面的两人距离近一些,这样,被埋在雪下的时候,寻找他们时可以少花些时间。
脑中灵光一现,他知道,没有多少时间了,三个人很快就要被埋到积雪下面了。他聚起真气,将声音聚成一线,冲赵风和周小云的方向大喊两声:“用胎息。”
感觉腿上受到了阻力,他知道,那是地面的雪。这说明,他已经落到雪面上了,但是,前冲的速度太快,无法立即停下来。
他尽力想保持自己的身体不倒下,可是无能为力,东倒西歪的身体勉强维持了不到一秒钟,就向前重重地栽了下去。
他急忙把身体蜷缩起来,感觉自己如同一个足球,在白色的未知世界中一路向前滚去。
还好,他有足够的抗打击能力,周围都是积雪,没有坚硬的物体,在翻滚的过程中他并未感觉到疼痛。
翻滚的速度慢了下来,缓缓停住了。但是,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依然在动。他知道,自己是被埋在雪下面了,雪崩还没有完全停止,积雪在移动,自己的身体也在跟着移动。
终于,积雪也不再移动了,雪崩停止了。
上下左右全都是积雪,张宝儿感觉自己像是被塞在罐头盒子中的沙丁鱼一样,周围的积雪挤压着身体,他甚至不知道哪个方向是上。压力太大了,如果是正常人,在这样大的压力下可能已经昏迷不醒了。
一直没有呼吸到空气,感觉有些气闷,他奋力挥动双手,将面前腾出了一点儿空间。
不知被埋到了多深的积雪里,但周围很黑,甚至无法看到自己的手指。
现在,必须尽快脱离积雪,如果时间拖久了,自己还能坚持,但赵风和周小云就不同了,在雪中埋的时间长了,他们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但是,向哪个方向挖呢?如果方向错了,可能会越陷越深。身体四围都被积雪支撑着,还真是难以判断。
张宝儿脑子飞快地转了转,他抓起一大把雪,将纯阳真力运到了手上。
雪团化成了水,但是,并没有流到手臂上。他伸出另一只手,感觉水滴下的方向——这个方向,就是垂直向下的。
方向清楚了,剩下的就简单了。他解开了系在腰上的绳索,顺着垂直向上的方向一直挖去。
积雪的密度远比浮雪大,上面的雪层将下面的积雪压得如同泥土般结实。张宝儿想,如果“虎翼”在自己身上就好了,用它的话,瞬间便可将积雪融化,速度会快很多。
面前逐渐亮了起来,光线越来越强,已经可以看到自己的手和身体了。他知道,选择的方向没错,
终于,他从积雪中脱身而出,见到了天日。
看了看脚下的雪洞,差不多有十米深。没有时间细想,他重新跳了下去,找到了从腰间解下的绳索。绳索的两端向两个方向散开,中间分开了大概六十度角。他试着挖了一下,发现速度太慢。
他估计了一下,刚刚挖出去花了大概十分钟时间。如果以这种速度挖下去,找到一个人要花十分钟,再找到另一个又是十分钟。时间太久了,可能他们两人坚持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他牵引了一下绳索,绳索被积雪压住了,需要用比较大的力量才能拉动。左边的绳索拉回来两米左右就拉不动了。他记得,左边是赵风,绳子的长度大概是十米,也就是说,赵风被埋的地方距离自己有八米左右。
他开始拉右边的绳索,这一次,要顺利得多,拉出了差不多有5米。他想,应该是周小云跑得比赵风慢,所以,被埋的地方距离自己更近些。
先救哪一个?
周小云距离自己只有五米,先把他挖出来再说。想到这里,张宝儿开始动手了。
虽然是积雪,但是,上面的雪层实在太厚,积雪太重,下面的雪被压得很结实,并不像平时地面上的积雪那么松散。
没有时间多想,他近乎疯狂地挖着,一米、两米、三米……
终于,周小云的鞋子露了出来。
张宝儿运起真力,三下两下将周小云身体上面的积雪掏空,腾出空间,趴到了周小云的身上。
周性小云一动不动。
先把人弄到外面再说,想到这里,张宝儿的身体开始后退,他拽着绳索,把周小云拉到了自己被陷住的地方。
距离上面有十米的距离,张宝儿自己一个人跳上去没有问题,但是,在这个狭小的雪窟中带着一个人跳上去,他就没有把握了。
没有办法,只有勉强一试了。
他牢牢地抱紧了周小云,两个人的身体紧紧地靠在一起,看起来像是一个人,只不过,太臃肿了些。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如同脚下装了弹簧,身体直射而上。升到一半多的时候,他的身形慢了下来。
不能落下去,张宝儿双腿一分,向两侧的积雪连环踢去。
借着反作用力,他的身体继续向上升去。
距离洞口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了,此时,张宝儿的体能已经到了极限,腿上的力道越来越小,眼看上升的势头就要停下来了。
他腾出抱着周小云的一只手,运足全身的力量向斜下方的积雪拍去。“扑”的一声,他的身体又升高了一米多。
他的手向上一伸,牢牢地搭在了洞口。
缓缓地,在一只手的力量下,他带着周小云爬出了雪窟。
周小云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张宝儿摸了摸他的口鼻,有轻微的呼吸。再摸摸胸口,还好,心脏仍然在跳动。
根据周小云的反应,张宝儿知道,他是听到了自己最后的警告,被积雪埋住前开始用胎息呼吸,所以才能在厚厚的积雪下坚持这么长时间。
暂时,周小云还不会有生命危险,现在迫切的任务是把赵风救出来。
没有犹豫,张宝儿重新跳入到了雪窟中。
这一次,花的时间比刚才长了一倍,不只是因为距离更远,他自己的体力也已耗费了太多,不如救周小云时那么迅速了。
最后,他是抱着赵风用一手两脚爬出雪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