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坐上了到鹰潭的车。坐在车上，周小云警觉地四下看着。
“你找啥呢？”赵风问道。
“我怕有人跟踪我们。”周小云小声说。
“不会吧！我们的计划又没有外人知道，来了就买票上车，他们即使知道了，也来不及啊。”
“这可不一定，他们人多，什么办法都会用上的。我以前在家的时候躲得也很秘密啊，他们还不是找到我了。”
听周小云这么一说，赵风也有些担心了。
车身忽然一动。赵风说：“要开车了。”
没有发动机的响声，赵风伸头向前一看，原来，上来一个胖子，两条腿像柱子一样，身体如同半堵墙，估计体重足有两百多斤。他往座位上一坐，大巴都晃了一下，坐在靠里位置的人被挤得侧身贴到了车窗上。
那人一脸不高兴地对胖子说：“你这身板儿应该买两张票的，我的座位都被你占了一半去。你能不能换个座位啊？”
“你以为我愿意和你坐啊，没看到车上没空座位了吗？”
旁边一人小声说：“下面放行李的地方还很空，倒是可以躺着。”
“你找打啊？”胖子耳朵倒是很好使。
说话的人不敢出声了。
车出站开了大概半个小时，胖子坐得有些累了，想伸下腰。腿一蹬地后背用力一靠，座椅“咔”的一声，向后倒去。后座的姑娘正在补装，拿着口红在嘴唇上涂抹着。倒下的座椅把姑娘挤到了座位上，她手中的口空被拍进了嘴里。
“唔……唔……”姑娘双手徒劳地推着前面的座椅。
胖子摇晃着站起来，连忙把座椅扳回原来的位置。
“你怎么回事儿？”姑娘吐出嘴里的口红，质问道。
“不好意思啊，这座椅质量太差了。”
“真是倒霉。”姑娘脾气倒是不错，不再理会胖子，从包里拿出纸巾，开始清理一塌糊涂的两腮。
下了车，旁边就是火车站，三个孩子直奔售票厅。
“怎么这么多人啊！”
“早知道这样，我们应该用手机在网上订票的。”
“网上订了票也要在这里排队取。没关系，时间还早，来得及。”
周小云选了个看起来人比较少的队伍，排在了后面。张宝儿和赵风到一边去看列车时刻表去了。
轮到周小云了，他正在掏钱，旁边挤过一个人，问道：“有没有到南昌的卧铺？”
售票员答得很快：“没有。”
也许是排了太长时间的队，周小云后面的人有些不耐烦：“到南昌才一个多小时，屁股还没坐热呢，要什么卧铺！”
周小云将钱递进了窗口：“买三张到武汉的票。有卧铺吗？”
“没有。”
“硬座也行。”
那个询问的人看了周小云一眼，转身走开了。他没有排队，直接走出了售票厅。
买好了票，三个人进了候车室。
这里的人比售票厅更多，不要说空调，大厅里连个吊扇都没有。闷热的空气让人觉得本就闹哄哄的环境更加难以忍受。离开车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他们找了几个空位置坐了下来。
一个矮矮的男人从两排座椅中间走了过来，手中拿着张小纸片，挨个地递给两边的旅客看。偶尔有几个人看过后，会拿出一块零钱丢到他另一只手中的碗里。
走到张宝儿他们面前时，赵风看了看他手中的纸片，明白了，原来是个乞讨的聋哑人。
赵风看着面前弯曲的瘦弱身体，估计即使直起身子，也不过和自己差不多高，同情心油然而生。他从兜里掏出十元钱，丢进了碗里，指了指张宝儿和周小云，表示三个人是一起的。
聋哑人继续向前走去，旁边那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正在捧着一份盒饭闷头猛吃。聋哑人过去，把手中的纸片递到了他眼前。
小伙子坐在座位上，和聋哑人站着差不多高。他突然把嘴凑到对方的耳边，大喊一声：“你要多少？”那个聋哑人被吓得跳了起来，转身捂着耳朵跑了。
赵风看了，心里这个气啊：“都说现在骗子多，今儿咱也遇上了。”
张宝儿笑了笑，宽慰他说：“要不要钱是他的事，给不给是你的事。既然给了，就别多想了。你看他那样子，即使耳朵是好的，也是挺可怜的。”
“我算了一下，刚才也就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他已经收了二十多块钱了。照这个速度，他一天工作八小时，至少可以有500块。”周小云倒是很有经济头脑。
赵风张大了嘴：“天啊，我们还读什么书，现在就换衣服加入丐帮吧。”
周小云哼了一声：“你以为好加入啊？现在什么行业竞争都很激烈，乞讨也一样。如果没有组织，擅自乞讨，用不了一个小时，你就得去医院疗养了。”
马上要上车了，人群开始向检票口挤去。
“挤什么啊。不开门，你也进不去。”
“那边的人怎么可以先进去？”
“那是VIP候车室。”
“VIP？”
“VeryImportantPerson，就是贵宾。”
看着从VIP候车室出来的几十个人，周小云有些犯晕：“怎么这么多贵宾？我看他们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是贵宾的样子啊。”
赵风笑了：“傻孩子，只要付10块钱，你也可以进去，早点儿上车。”
“哦……”周小云一付恍然大悟的样子：“那我们也过去当一次贵宾吧？”
“没意思。他们走完了，这里的门就会开。我们现在过去，反而要落到最后了。”
过了检票口，三个人跟着大队人马，冲向了列车。
车厢门口已经排了四、五个人，张宝儿他们排在中见，后面还有七、八个人。
好像最前面那人的车票有问题，乘务员没有让他上去，拿着他的票仔细地检查着。
“快点儿，要开车了。”后面的乘客不耐烦了，纷纷向前挤，一下子就拥到了一起。
“别挤，别挤，又没多少人，挤什么？再挤我就成相片了。”赵风摇晃着身子，努力腾出空间，冲着左右的人喊道。
背后的包异常地动了一下，感觉敏锐的张宝儿扭头看了一下，周围都是人高马大的成年人。
紧紧贴在他后面的这个人有点儿眼熟，可能是在上清镇时遇到的游客吧，张宝儿想。
张宝儿用力扭动了一下身子，努力把背包移到了胸前。
三个人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座位。买站票的人不少，车上很拥挤。车开了不多会儿，挤过来一个小伙子，看起来身体挺结实的。到张宝儿他们面前时，他掏出一张火车票，看了看坐在张宝儿对面位置上正在亲热的一对情侣，然后把票重新放进了口袋。
午饭时间到了，乘务员推着车过来卖盒饭了：“盒饭，20一份。”
几块豆腐，一份炒青菜，水洗过的一样，连油花也要仔细找，里面隐约可以看到几根肉丝。
“就这卖20？”周小云难以置信，“难道是特供商品？”
“你算说对了，这还只是一般的特供商品。如果你想享受更高级的特供商品，去机场。想吃便宜的，只能去政府食堂。”
“别听他瞎扯。”张宝儿冲周小云说。
赵风奇怪地看着周小云：“你不是第一次出门旅行吧？”
“我是很少出门的。”
“别急，火车上的价格变动得快。新鲜蔬菜刚上市的时候价格都贵，等大批量上市的时候，就便宜了。等一会儿她还会回来的，到时候就10块一份了。最后实在没人买了，5块钱一份就处理了。”赵风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
“那再晚会不会白送啊？”
“这倒没遇到过。说不准晚上热一下，又送来了。”
周小云站起身来：“我去洗手间。”
“我也去。”赵风也站了起来。
“这事儿你也争啊？”周小云笑道。
从洗手间出来，周小云看到别人洗手时，手一放在水龙头下，水就流了出来，他以为是感应水龙头，也同样把手伸出去，可是，却没有水。周小云迷惑了。他四处摸弄了好久，也没找到开关，干脆不洗就回去了。
后来再上厕所，周小云想，一定要搞清楚是水是怎么流出来的。他站在洗手间旁边偷偷观察，发现别人很轻松地把手放在水龙头下，水就出来了，人一走水马上就停了。他不好意思问人家水是怎么出来的，只好等没人的时候，开始仔细在里面搜索。洗手的地方本就不大，终于，他在洗手池的下面发现了一个隐藏的铁片，用脚轻轻一踩，水就出来了。
周小云正为发现了开关而暗自欣喜，一回头，发现赵风正饶有兴趣地盯着自己呢。
“你找什么呢？丢钱了？”
“不是，我在找水龙头的开关。”周小云不好意思地答道。
“哈哈，你第一次坐火车啊？”赵风笑了。
“是，以前只坐过长途汽车。”周小云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旁边的乘客大多是短途的，大都下了车，只有那个小伙子还站在那里。赵风话多，和他聊了起来。
“大哥，到哪里啊？”
“武汉。”
“这车人真多，连个坐票都不好买。”
“我有座位的”
赵风奇怪了：“那怎么一直站在这里？”
小伙子把车票掏出来。赵风一看，原来，他的座位正走对面的那对情侣占着呢。
“哦，原来你的座位就在这里啊。怎么老半天也不坐？”赵风有些惊讶。
那对情侣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继续偎依在一起，丝毫没有起身让坐的意思。
赵风把屁股向里挪了挪，说道：“我们三个人瘦，大哥，你来一起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