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正踏着积雪前行,忽然,走在最后的赵风发出一声惊叫。张宝儿回头一看,只有周小云一个人了,赵风不见了,两人急忙转身寻找。
后面不远的地方积雪凹下去了一片,下面传出一阵沉闷的“呜呜”。
“不好,赵风掉进冰缝了,我去救他。”张宝儿对周小云叮嘱道:“你千万别乱动,附近也许还有冰缝。”说完,他把背包一丢,向着凹陷的地方走了过去。
走到近前,他的身体一闪,直直地落了下去,也不见了。
攀登冰川和雪坡要特别谨慎,冰川上裂隙很多,对人威胁最大的是冰瀑区和山麓边缘的裂隙,被积雪掩盖的裂隙最危险。通过裂隙时最好数人结组行动,彼此用绳子连接,相邻两人之间的距离在10米到20米之间。在前面开路的人要经常探测虚实,后面的人一定要踩着前面人的脚印走,这样才比较安全。
在雪坡上行进时不仅要注意提防裂隙,还要注意不要将雪蹬塌。在冰面和积雪山坡交界的地方,积雪往往很深,经过时最好分组前进。过雪桥时开路者先探测雪桥虚实,再行通过。如果积雪很松软,最好匍匐行进。攀登坡度很大的雪坡时一定要两脚站稳后再移动,向前跨步要用脚前掌踏雪,踩成台阶再移动后脚。如果不慎滑倒要立即俯卧,防止下滑。
周小云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茫茫雪地上,四下张望着。他有些害怕,把背包中的玄冰剑取了出来。
周围是一望无际的雪原,视线良好,可以看到几公里之外的树木。没有任何活动的生物,这倒是让周小云心里感觉安全了许多。
张宝儿从积雪中钻了出来。
“赵风呢?”
“找到他了,不过,他被冰缝夹住了。我不敢硬拽他上来,怕把他搞伤了。”
“温度这么低,他在下面时间长了会被冻伤的。要赶紧把他救上来才好。”
“要用切割机了。”
“切割机?”
“嗯。”张宝儿挥动双掌,雪花漫天飞舞,很快,一个直径数米、深达五米的雪坑出现了,露出了下面的岩石。
周小云看清楚了,下面两边的岩石把赵风牢牢地挤在了中间。他一脸痛苦的表情,张了张嘴,可是,发出的声音太微弱了,听不到说的是什么。
张宝儿急忙说道:“你别说话,别乱动,呼吸幅度小一些,频率快一些。如果深呼吸,你肺部的空气呼出来太多,胸背之间的距离短了,身体会向下滑,那就陷得更深了。”
赵风点了点头,表示听明白了。
周小云在旁说道:“对了,你可以用胎息啊,这样,胸部的空间不会变化,就不会继续往下沉了。”
张宝儿点了点头:“对,用胎息。小云,你真不错,现学现卖,还真及时呢。”
说完,他拿过周小云手中的玄冰剑,跳到了赵风身旁,说道:“不用怕,我不会伤到你的。”剑芒上下飞舞,赵风吓得闭上了眼睛。
张宝儿收了剑,开始用手将玄冰剑芒切下的石块取出来。很快,赵风身体周围就被清理出了一米见方的一块空间。
现在的赵风,如同被固定零件的台子夹在了中间。张宝儿再次取出了玄冰剑。这一次,他明显地小心了许多。仔细地观察着前后的位置,然后,先在赵风身前斜着向下划了一剑,剑芒没入石头,看不到刺入的深度,但从张宝儿手中剑的角度来看,肯定伤不到赵风的身体。
然后,张宝儿在赵风身后如法炮制,挥出了一剑。
张宝儿收了剑,对赵风说道:“好了,现在到了最关键的一步,你千万不要动,闭住呼吸。我这就拉你上来。”
说完,他双手扣住赵风身体前后的两块岩石,用力向上一提。如同一个三角形的楔子,巨石夹带着赵风的身体升了起来。
只要能够上升不多的高度,赵风就有了活动的空间。他身体向后一靠,双手向前一推,终于,从石缝中脱身出来了。
一屁股坐到了雪地上,他喘着粗气说道:“我早就知道,攀登冰川雪坡要尽量少走有裂缝的地方,在积雪上行走要拣雪硬的地方走。这次实在是太大意了。”
三人重新上路。积雪越来越厚,已经没过膝盖了,行走越来越困难,张宝儿不得不放慢了脚步,以免赵风和周小云跟不上。
赵风拉住了张宝儿,说道:“你步子大一点儿,这样会省力些。”
周小云不以为然:“路程长短是改不了的,步子大了有什么用,难道你想一步登天?”
赵风用一副专家的口吻解释道:“这都不明白。你想想,雪这么深,已经没到小腿了,我们行走时花的力气,其实大部分都用在了从雪中抽出腿来。同样是十米的距离,步子小的话,可能要走十五步,步子大的话,十步就走过去了。步子大,抬腿的次数少了,自然就不那么累了。”
“有道理。”
赵风开始做示范动作,边走边说:“行走时先把脚往后稍退一点,再向上抬脚大步迈向前方。脚后退是为了让鞋的前面有活动余地,向前迈出时还可以起到拂去残雪的作用。”
然后,他又对周小云说道:“宝儿在前面走,我们跟在后面,可以更省力气。”
“前后也有区别?”
“当然了。我们只需要踩着宝儿的脚印走,就会省很大的力气。他已经把雪坑踩出来了,在雪地上挤出了放脚的空间,我们可以节省很多体力。”
“果然是有经验。”
“你走在最后,是最轻松的一个。我把宝儿的脚印踩得更大了,你捡了个大便宜。”
“是不是心理不平衡?那你走在我后面吧。”
“我只是给你解释清楚。我体质比你好,还是你走在最后吧。”
三个人走了很久,周小云奇怪地问道:“赵风,你怎么好久不说话了?”
赵风停了下来,凑在周小云的耳边说道:“说话太耗费体力。我们说话的时候,几乎所有肺部吸入的氧气都被用来供应说话,血液中的氧含量迅速下降。如果是大声吆喝、连续说话,耗费的体能更大。所以,旅途中尽量少说话,是节省体能的一个诀窍。我和你说话,你回答我也会浪费体力。所以,没有必要尽量不要说话,免得害人害己。”
“是不是有些累了?”看到周小云越来越吃力的样子,赵风关切地说道:“尽量深呼吸,放慢步伐,慢到感觉不吃力为止。但是,不要停下来,把休息分散到每一步中。”
见张宝儿停下来在等自己,周小云问道:“宝儿,我们可以用胎息吗?”
“当然可以,胎息肯定可以节省体力。我是担心你们练习的时间太短,功力尚浅,如果不专心的话,效果适得其反,反而更耗费体力。你们倒是不妨试试,如果觉得更累,就不要用了。”
三个人不再说话,开始闷声不响地继续前行。
已经快到中午了,前面的张宝儿停了下来,说道:“我们坐下来休息一下吧。”
赵风摇了摇头:“不要坐下来休息,那会消耗更多的体力。”
张宝儿奇怪地问:“为什么?”
“如果坐下来休息,那么,到了想走的时候,本来就十分疲劳的双腿需要消耗很多能量才能把整个身体和背包支撑起来。并且,一坐下来身体就松懈了,人变懒了,再走就更没力气了。我们现在一直在向高处走,更不应该坐下来休息。”
“为什么?”
“休息之后,心肺和肌肉都处于平静状态,向高处走需要巨大的体能,可能会造成身体的不适。所以,如果想坐下休息,尽量选择在平缓的地方。其实,休息的办法有很多种,没有必要一定坐下。如果实在太累了,可以这样休息一下。”赵风说完,开始做示范。
他双手扶着膝盖部位支撑上身,上身弯曲,背部水平,双腿略微有些弯曲,面向着上坡的方向。
“就这样,放松躯干,可以让双肩减轻负重感,使脊柱缓解自上而下的压力,迅速缓解疲劳,恢复体力。再走的时候,不要太快抬起上身,而是应该在向上行进的过程中慢慢恢复躯干到正常位置。”
“学问还真不少呢。”
赵风指着不远处的一片树林说道:“如果有树就好了,可以斜靠在树干上减轻双腿的负担,缓解压力。如果有高的地方也可以坐下,最好坐在与臀部高度差比较小的斜坡、石块上休息,这样,起身走的时候不用耗费很多体力抬起全身。走,那片树林偏离我们的路线不远,可以过去休息一下。”
周小云挺了挺胸:“我体力没问题,不用专门过去休息。”
“不是为了休息。我突然想起来了,可以有更轻松的办法在雪地上行走。”
“什么办法?”
“你让我省点儿力气,少说几句话吧。”赵风做了个体力透支的表情:“过去你就知道了。”
走进树林,赵风停了下来:“小云,你先靠着树休息一下,我和宝儿做点儿手工。”
周小云没有出声,静静地靠在一棵大树上,露出好奇的神色,想看看赵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张宝儿也不知道赵风要搞什么名堂,他倒是不怎么累,问道:“你要我做什么?”
“在雪地上行走,体力主要耗费在了从积雪中抬脚落脚。如果我们可以让脚不陷入雪中,就可以节省很大一部分体力。”
周小云说道:“你说得没错,可是,有什么办法不陷进雪里去呢,难道我们要爬着走?”
“你虽然没说对,但也有点儿意思了。想让脚不陷入雪中,其实很简单,就是加大着力点的面积,也就是鞋的面积。有一种专门的雪鞋就是利用这个原理制造出来在雪地里穿的,可惜我们没有买。现在,只好自己动手制造了。”
“自己做鞋,你家开鞋厂的吗?”
“做这种鞋不需要懂行,只要懂原理就可以了。”
赵风说完,放平手掌在雪面上压了压,试了试积雪的承受力。然后,他在雪地上画出一个大大的鞋子形状,说道:“宝儿,你用剑砍一棵树,把木头削成这个形状,大概一厘米厚就可以了。太厚了重,穿着累。太薄了也不行,说不定会被我们踩破。然后,我们用绳子把这些木片绑在脚下,就可以在雪地上行走,不会陷下去了。”
张宝儿看了看周围,都是合抱以上的大树。他向周小云要过玄冰剑,纵身而起,如一只飞鸟投向了树林深处。
不一会儿,他拖着一根碗口粗、两米多长的树枝回来了。
“这根树枝的粗细就差不多了,没必要砍掉一棵大树。”
“宝儿,木片要做成船那种样子,四周微微翘起来。如果太平的话,走动的时候抬脚落脚很碍事儿的。”
“知道了。我先做一个你看看,不合适的话再改进。”
剑光闪烁,不一会儿,一只船形木片就削好了。
赵风拿起来,在手里掂了掂:“嗯,还不错。”他把木片平放在雪面上,一只脚踩了上去,然后,单脚用力向下踩了踩。木片很平稳,并没有陷入积雪中。
“应该可以再小一些,那样更轻便。宝儿,你把它削去一圈我再试试。”
看着张宝儿用玄冰剑削木片,赵风感慨道:“都是木头,差别咋这么大?”
木鞋很快削好了,赵风再次单脚站了上去,在上面跳了两下:“好像还可以再小些。”
周小云在旁插嘴道:“你现在是空身,还有背包的重量呢。你背上包试试。”
背上了包,赵风觉得应该差不多了,再小就容易陷到积雪里了。
很快,六个船形的木鞋底做好了。赵风站到了两个木片上,木片比他的两个鞋子大了不少。他指着木片靠近鞋的地方对张宝儿说:“宝儿,来,在这里钻几个孔,可以用绳子把它绑在鞋上。”
这一次,张宝儿没有用剑,而是伸出了手。坚硬的木料在他的手指下像是豆腐做的,顷刻之间,木片的前后各出现了两个洞孔。张宝儿仔细地将每一个洞孔的边缘用手指摸了几下,让它变得尽量圆滑些,以免磨坏了绳子。
赵风从包里拿出绳子,截了两段,开始将木片绑在鞋下面。
绑好之后,他试着在雪地上走了几步。鞋底的面积大了一倍,果然不再陷入到积雪中了。
“好了,我的雪鞋已经做好了,你们也快点装备好吧。”
张宝儿在木板上钻洞的时候,赵风又割了四段绳子,分别递给张宝儿和周小云:“一定要系紧啊,如果松松垮垮,走起来很别扭的。”
三人穿好了自制的雪鞋,重新上路。赵风有些兴奋,跑到了前面。
“你别瞎跑啊,小心又掉进冰缝里去。”张宝儿在后面提醒他。
“现在不怕了,即使有冰缝,我这么大的鞋,也不会落进去的。如果鞋能落进去,那就不是冰缝,是冰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