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机子一伙人也已经进入了沙漠。
“累死了，怎么会选择这么一条路？”马面背着个大包，边走边抱怨着。
看看走在前面的鹰眼和二万，雷子说道：“你看他们两位，比我们辛苦多了。时不时还要趴在地上找线索，他们都没这么多牢骚。”
“这两位是够辛苦的，不过，人家也有本事啊。如果没有他们，我们肯定早就被这几个孩子甩掉了。”马面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不过，我最看不惯那个王龙海，从来都是西装笔挺、领带整齐，雪白的衬衣一尘不染，皮鞋亮得几乎能照出人影，他以为自己是奥巴玛啊！”
雷子笑了：“他又没招惹你，你何必自己找气生？”
马面愤愤不平地说：“我就是觉得不公平。这小子一副油头粉面的样子，也从不像我们整天在外面跑，风餐露宿。可是，我看道长对他态度比我们好多了，不但让他单独住一个房间，对他也客气得很。前几天，还给了他一个厚厚的信封，我猜里面肯定装了不少钱。”
雷子听出来了，马面的嫉妒心爆发了。雷子对别人的事情不感兴趣，没有搭话。
马面见雷子不出声，只顾闷着头走，关心似地问道：“你不累吗？”
雷子答道：“这种条件我早就习惯了。何况，我当兵的时候还在这里住过几年。”
“沙漠里？”马面不相信。
“不是沙漠。我曾经在昆仑山边境上的一个哨所执勤，一年之中连人影都见不到几次。寂寞的时候，我甚至渴望在天空中多看到几只飞鸟，在地上发现一块陌生的石头也能兴奋好一阵子。最惨的一次，我一个多月没洗澡没换衣服。和那时候比起来，现在这点儿辛苦根本不值一提。”
马面的好奇心来了：“在部队生活有意思吗？”
“枯燥乏味，不过，习惯了就好了。尤其是新兵第一年，总被老兵捉弄欺负。”
“不会吧！我看到很多当兵的之间感情很好。”马面有些不信。
“那是复员之后。在兵营里，战友关系和上学时同学之间的关系差不多。”
“我看征兵的时候，很多人去报名，当兵的日子应该不错吧？”
雷子冷笑了一声：“给你讲几个故事吧。新兵不让抽烟，有许多刚入伍的老烟枪就想办法避开班长偷着吸，有时甚至躲在厕所里过烟瘾。有一次，我们班长对一个半天上了几次厕所的新兵一脸坏笑着说：‘你过来一下，对着我吹口气。’抽过烟的弟兄无论怎么漱口都难逃厄运，班长的鼻子贼灵，一下子就嗅出了他嘴里的烟味。班长顺手在新兵口袋里一摸，抽剩下的半支烟变戏法似的出现在了他的手中。接下来，班长很客气地为这个倒霉的兄弟倒上了一杯开水，然后把半截香烟的烟丝泡在冒着热气的杯中，笑眯眯地递给他说：‘尝尝吧，保证让你过足烟瘾！’”
马面的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响，仿佛喝下那杯特制饮料的是他。
“新兵第一年经常练习紧急集合。有一次，凌晨一点多的时候突然响起了紧急集合的哨声，我们都手忙脚乱地打背包。我睡上铺，为了节省时间，背包打好后直接从上铺跳了下去。只听‘哎哟’一声，我竟然把班长压在了地上。结果不用说，我被班长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下一次紧急集合的时候，为了避免悲剧重演，我在跳之前喊了一声。不过，不是让班长注意我要跳了，而是喊道：‘班长，我的裤子不见了’。结果，我是最后一个出去，并且，是穿着****出去的。不用说，我又被班长教训了一顿。为了侦破此案，班长帮我找遍了营房里的所有角落，但是没有任何蛛丝马迹。临睡前，我又被班长教训了一顿。****后，我突然发现旁边的战友穿着两条裤子。原来，他为了在紧急集合时不落在别人后面，睡觉前偷偷把迷彩裤穿在了身上。集合哨音一响，他紧张得忘记自己已经穿上裤子了，混乱中把我的裤子又套在了外面。”
“听起来还蛮有意思的。对了，你们这些当兵的应该都没上过战场吧？”
雷子摇了摇头：“没有。”
“那这兵当得多没意思，一点都不刺激！”
“这是幸运啊。打仗肯定会死人，有什么好的？”
“那你肯定没有开枪打过人了！”
雷子想了想，说道：“有一天夜里，我值班站岗时，发现麦地里有人蹲着身子向营地移动。我大喊：‘口令！’对方没回答。我喊了几次，都没有听到回答。不过，它距离我越来越近了。如果是战友，肯定会出声的。他既然蹲着身子偷偷摸摸地过来，肯定不是好人。于是，我果断开枪了，那人惨叫一声倒下了。天太黑，我怕他有同伙，不敢过去看。我躲在屋角提心吊胆过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我过去一看，躺在地上的原来不是人，而是一只羊！”
马面兴趣十足地听着黑子讲述部队中发生的故事，也不再抱怨了。
天色忽然暗了下来，乌云滚滚，顷刻之间，电闪雷鸣，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了。空阔的沙漠中无处可藏，鹰眼向沙丘背风的一面跑去。
雷子冲他大声喊道：“不要跑，站住别动！”
“怎么了？”
“附近有个地方号称‘死亡之谷’，里面有很多动物和人的遗骨，当地人都认为那里很神秘。其实，那些死去的动物和人并不是被魔鬼或是什么神秘力量杀死的，他们全都死于闪电。后来，有地质队到谷地来考察，他们发现该地区的磁异常极为明显，而且分布范围很广，越深入谷地，磁异常值越高。在电磁效应作用下，云层中的电荷和谷地的磁场产生作用，导致电荷放电，使这里成为雷电多发区。雷电击中移动物体的概率更大，所以，遇到闪电时不要乱跑。”
雷雨很快过去了，马面看着自己身上的湿衣服，垂头丧气地说道：“我走不动了，我们就在这里宿营吧。”
知机子没有理他，继续向前走去。
黑子走出一段路，回过头来说道：“你真要一个人在这里，那我也没办法。小心夜里睡着了被沙子活埋了。”
马面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叹了口气，慢慢站起来，继续向前走去。
走出沙漠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
知机子吩咐道：“不能再走了。我估计那三个孩子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过夜，我们就近找个地方宿营吧。记住，不能生火，不能有亮光。”
一阵阵凉风吹来，二万缩了缩脖子：“天太冷了，该戴条围巾的！”
马面阴阳怪气地说道：“你脖子这么短，根本用不着。”
二万生气地说道：“马面，你就不能说句让人舒服的话吗？”
“我没有对你们使用暴力啊，冷暴力也没有吧？”
“我看你是心理有问题，总想着让人感觉难受。别人难受，你开心吗？”
“我当然开心了。”
“你的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的。”
“是吗，我怎么没有感觉？”
“让别人快乐，自己才能快乐。我们还要合作，所以，我不和你计较。我看你也是欺软怕硬。如果你敢对道长这样说，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吗？”
马面一楞，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不能生火，那就只好吃些饼干之类的食品了。马面一边吃，一边挥动着双手，驱赶着身边的蚊虫：“怎么这么多蚊子？”
“这点儿蚊子算什么。我在这里当兵的时候，夏天出门必须穿厚实的衣裤，戴上防蚊帽和手套。外面到处是密密麻麻飞舞的蚊子，如果你猛地拍上一掌，手里就会出现几十只蚊子的尸体，在衣服上一搓，会像搓澡一样，掉下一根蚊子尸体结成的细棍。有一年我们连队用药物灭蚊，从外围开始向连队里面喷药。结果，快到营房时药没有了。这一下可热闹了，蚊子都被赶到了营房内，那几天我们吃足了苦头。现在用飞机撒药，这里的蚊子已经少多了，人们也可以穿短袖衣服出门了。”
“太恐怖了！如果蚊子这么多，还不把人血吸光了啊！”
雷子对马面的唠叨已经非常反感了，他一本正经地说道：“要想不被蚊子咬，也有办法。多喝点儿酒，蚊子咬一口之后，它就会醉倒。”
“真的？”马面半信半疑。
雷子的表情像是在回答记者提问：“当然了。这是以前我在这里执勤的时候，一个老兵教给我的秘方。”
“可是，我没有带酒啊。”
“我带着呢。”雷子说着，从包里拿出一瓶二锅头，递给了马面。
“那我喝点儿。”马面打开瓶子，喝了两口。
“不行，太少了，要多喝点儿。”
不一会儿，马面就醉倒在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