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万的手在和周小云他们搏斗时受了伤，去医院换药刚回来。推开房间的门，还没见人，就闻到了满屋的酒味儿。
他皱了皱眉，没进去，把门又带上了。对他这种需要保持鼻子灵敏度的人来说，酒精和毒药差不多。
他推开隔壁的房间，见小飞、木乃伊和鹰眼三个人正在打扑克牌。
“才三个人啊，正好，我也凑一手。”
鹰眼看着他缠着绷带、挂在脖子上的手笑了：“你也只能凑一手了。不过，你这一手，是抓牌呢，还是拿牌？”
其他两个人也笑嘻嘻地看着二万。
“这有什么，一只手就不能玩了吗？你们也太死脑筋了。”二万说：“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不大一会儿，他回来了，手里拎了一个方便袋。
三个人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他搬了把椅子，坐了下来。然后，把袋子的口敞开，里面是一堆大米。
“你搞这么些米干什么？”
“放牌啊。来，开始。”
他自顾自开始抓牌，拿起一张，顺手插到了米堆里。牌大概有三分之一****了米堆，笔直地立在上面。
“高，真是高人啊！”
“这有什么，我两只手都不用，一样陪你们玩。”
三个人都乐了：“你吹牛也要有个谱啊。”
“不信？”二万眼睛一瞪，用屁股把椅子向后拱了拱，腾出空间。把鞋脱了，右脚抬到了床上，伸手就去脱袜子。
鹰眼三个人一看这架式，都急忙按住他的手。
“信，信，一百二十万个相信！”
木乃伊连忙抓起一张牌，塞到了二万的手中：“下次吧。等我们闲下来的时候，跟您学习，也练习万能脚。”
小飞两只手抱着二万的腿，帮他放了下去：“您老人家还是先穿好鞋，我们接着玩牌。如果你在屋里脱了鞋，那我们都要到走廊外面去玩牌了。”
二万嘿嘿笑了两声，把脚套进了鞋里。指了指木乃伊说道：“我这算什么。如果他老人家脱了鞋，我们连走出房间的机会都没有。”
木乃伊面不改色，淡淡地说了句：“过奖了！”
鹰眼岔开了话题：“夫子哪里去了？怎么这几天一直没见他。”
二万认真地在插着自己的牌。米堆上的牌插得整整齐齐，和其他人拿在手上的差不多。他不紧不慢地说道：“哦，夫子年纪大了，跟不上我们这么折腾。在山里走几天，我都快散架了，何况他老人家！并且，夫子不像我们这些人，他在我们这一行可是大名鼎鼎，认识他的人太多了。所以，他不方便抛头露面。如果有人发现他在这里，可能很快这里就会高手云集，我们还怎么办事儿？所以，夫子在暗处悄悄地跟着我们呢。另外，他也在收集资料。从前两次的发现，他希望能找出规律，预测到这几个孩子下一步的动向。”
“哦，原来是这样。”鹰眼好奇地问：“你们老板怎么不怕被人看到？难道他还不如夫子名气大，是怎么当上老板的？”
“我们老板入行晚，他是知识分子，起点和我们不一样。老板的专长是看货物，他能只凭照片就能把货物的价格判断个八九不离十。这也是我们愿意跟着他的原因。老板人很厚道，跟着他，我们不会吃亏。不过，他打交道的都是些高级人物，所以，认识他的人不多。夫子就不一样了，从小就在我们这一行里。并且，他的专长是看风水，知道什么地方会有货。他出现的地方，总会跟来许多人。”
“你们这行来钱很快啊。”鹰眼看起来有些羡慕的表情。
二万苦笑了一声，抽出几张牌丢到床上，掏出支烟点上，长长地吸了一口，说道：“来得快，去得也快。钱多有啥用，连个安生日子都过不上。”
“总比我们这样一无所长的好吧！”小飞说道。
“有长处，可惜没有施展的地方啊。现在做的，都是不能拿到台面明处的事情。每赚一次钱，就是给自己增加了一次进去的机会。这一次，我听老板说，是个机会，能赚把大的，所以，就想着做完这一次，如果真的能赚够了，就洗手不干了，回去老老实实过日子。什么钱不钱的，都是浮云，娶个媳妇生个孩子，过正常的生活，比什么都强！”
玩了一个多小时，小飞还没赢过一把牌，他有些郁闷，有些不解地看着鹰眼问道：“鹰眼，你怎么总是赢？”
赢眼倒也坦白：“我可以看到你们的牌？”
“你怎么看的？”小飞奇怪地问。
“难道你能从我戴的眼镜反光中看出来？”木乃伊猜道。
“根本不用。这副牌已经不是很新了，背面的颜色被人手上的汗水搞得深浅不一，还有很多缺角的，有的边角都卷起来了。从这些痕迹，我很容易分辨出是什么牌。”
二万没有出声，其他两个人觉得难以置信：“这也能看出来，太夸张了吧。”
小飞一把将床上的牌抓到了手中：“现场测试，就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他抽出一张牌，背面对着鹰眼，问道：“这张是什么？”
“梅花7。”
“这张呢？”
“黑桃Q。”
“这张？”
“小王。”
小飞转过身，抽出一张牌，偷偷撕去一角，然后把背面对着鹰眼问道：“这一张呢？”
鹰眼没有说话。
小飞得意洋洋地说：“不知道了吧。”
“你这样做不厚道。这上面本来很清晰的记号，却被你撕掉了。不过，我也不是猜不出。你撕的这个地方很新，显然不是以前就有的，是你刚刚撕的。再联系它背后的颜色，这张应该是方块5。”
小飞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牌丢到了床上。
旁边屋里，隐隐还能听到说话声。
二万一脸不高兴：“这几个酒鬼，还在喝，害得老子有床都没处睡。”
“去别的房睡啊。出门在外，别这么讲究了。”
“那也不能喝个没完啊！”
“像我们这种人，出来这么久，无聊啊。如果不喝点儿酒，觉都睡不踏实。”
二万有些饿了，看到旁边桌子上有一盘毛豆，也不客气，过去抓了就往嘴里塞。连吃几个都是空壳，他看着手中的毛豆外皮，疑惑地说：“这毛豆怎么只有皮儿没豆啊！”
一旁的木乃伊不动声色地说道：“哦，刚才我们把豆儿都吃了。”
二万丢下手中的空壳，冲进了洗手间，干呕了半天才出来。
“有你们这样的吗？吃剩了皮也不丢，还整整齐齐地摆在那里。我吃，你们也不提醒一声。”
门开了，金刚走了进来，一把拉住了二万：“兄弟，陪哥哥喝一杯。”
“我不能喝。”
“男人哪有不喝酒的。哥是粗人，你这有本事的，看不起哥哥啊！”金刚不高兴了。
二万说：“如果喝了，我这鼻子不灵了，明天道长怪我，那我说是你逼我喝酒的。”
金刚楞了楞，自己喝了。
“你说我这么大个人，现在都三十好几了，没有媳妇，”金刚开始诉苦水：“连个正经谋生的职业都没有，只能干些偷鸡摸狗的营生……”
说到伤心处，他搂住小飞，开始呜呜地哭了起来。一旁的二万几个人一时不知所措，只能傻呆呆地看着他哭。
金刚的哭声越来越大，他开始一边哭，一边将额头向前撞去，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小飞被他抱着，无法脱身，两个脑门相碰，那声音是又响又脆，当当的。
小飞通得“啊啊”地叫了起来，他奋力挣脱了金刚的怀抱，起身摸了摸头，已经出现了一个核桃大的包。
金刚失去了诉苦的对象，一把又将旁边的鹰眼抱住了，低头又向他碰去。鹰眼反应超人，回手将放在一边的玻璃烟灰缸抓了过来，倒扣在额头上。“嘭”的一声，金刚的头正正撞在烟缸上面。他好像毫无所觉，像鸡啄米一样，继续撞去。
一串响声过后，金刚的额头上出现了一个大包。好在他皮糙肉厚，没有出血。
一旁的二万和木乃伊看不下去了，一边忍住笑，一边上前把金刚拉开，好说歹说送出了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