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遇见褚宵前,方幸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有那么一天,自己也会如美丽诗词中的主人公一样怀着忐忑的心境去恋慕一个男子;更不会相信,有那么一天,自己竟会大胆执着地把恋慕之心一次又一次袒露。
不过这也许就是爱情的神奇之处吧。
偶尔午夜梦回,坐起雕床,方幸披着睡衣轻轻踏步客厅,借着厅中昏暗的小夜灯,望向褚宵曾呆过的几个角落,方幸总会感叹自己的转变。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什么时候开始无法控制对他的思念?……又是什么时候如此渴求与之并肩?……甚至执着至此。
明明一开始只是为了解决“重生后遗症”,明明在一开始就清楚这一切都是交易,明明领悟彼此间那不可跨越的鸿沟,明明已经猜到自己每况愈下的身体跟那人有关,明明知道那人是多么冷心冷情,那些让自己心动的关照也不过是为达目的而产生的无意之举……
可是,就是喜欢上了啊,就是恋慕上了啊……又有什么办法呢?
一次又一次将她从险境中拯救的是他,有意无意放纵她狐假虎威的也是他,被引为伙伴的队员们避讳孤立、被强者鄙夷时给予她温暖的还是他……将她庇护在自己羽翼下,传授她神奇的法术,赠送她奇珍异宝调养身体延续生命的依然是他。
是因为这些,才恋慕吗?方幸不止一次如此自问。
也许吧。她总是如此自答着,而那更加深沉的答案,她却不想去探究了。
……也许真的疯了也不一定,不过那又怎样?
“喜欢,就一直喜欢下去,能喜欢多久喜欢多久。我也想看看,我的喜欢,究竟有多喜欢啊……”黑夜中,不自觉再次起身望着昏暗夜灯中大厅的方幸露出释然地微笑,在心中如此说道。
依着雕花拱门的方幸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褚宵看在眼里,连脸上的微笑也不例外。
在经过昨天的一番表白后,褚宵依旧没有一声招呼,自顾自消失了,与人详谈却中途离开跑到燕京太学府,于情于理都应该好好解释一番,更何况对方身上可有着他返回万域的关键线索。
只不过,褚宵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回到方幸的寝室。
“处境这么危险,还真是让人担心这个脆弱的家伙还没等到炼制成剑灵就死掉了。”褚宵在心中如此不屑地想到,然后就默默看着方幸从床上梦游似地爬起来,望着大厅发傻笑。
许久,方幸就这么依着拱门,久久没有动静。
“吭!”褚宵忍不住故意弄出点声响,然而方幸却依旧毫无反应。
察觉到不对的褚宵用手中剑柄一戳方幸肩头,没有以往那般惊讶地回首,方幸像根面条似得从拱门旁滑落在地……
褚宵微微一愣,随即恍然大悟:灵魂和身体地排斥越演越烈,这是被冲击得昏过去了啊。
说不清什么心情,褚宵随手一个法决,将方幸无声漂浮放回床上后,抱着长剑盘膝观想。
果然,一旦在方幸身边修炼,伤势恢复得要快些。褚宵微勾唇角,若有所思地望着方幸,眼底却还是疑惑重重,虽然不甚明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不过他相信,总有一天会弄明白的。
而此时,被突如其来的眩晕感拉入沉沉黑暗的方幸却是毫不知情。
第二天一大早,当方幸伸着懒腰蓬头垢面一副邋遢相从被窝里钻出来,随意套上床边拖鞋,穿过拱门要到大厅装点水喝时……
“嗝!”端着水杯刚刚灌了一口凉白开的方幸被呛住了,两只眼睛瞪得老大,……
被一阵悉悉索索起床声从观想中拉出来的褚宵端坐在大厅中正对大门的靠椅上,长剑抱在怀中,长长的金色剑穗从剑柄垂落在一旁茶几上空,无声飘动着,似乎颇为欢乐。
一大早喝凉水都塞牙,被喜欢的人看到自己邋遢形象的方幸深深觉得自己被剑穗嘲笑了,不要跟她说剑穗没有生命,那只是拟人手法!“嗝!”被水呛到打嗝的方幸愣在原地数十秒后,一脸淡定地踩着拖鞋,打着嗝,速度极快溜回拱门后方。
啊!!!内心抓狂尖叫,方幸看着镜子里头发蓬乱,脸颊水肿,两只眼睛还带着眼屎的自己……默默流泪。
形象啊,形象啊!不行,一定要把这个失误挽回啊!……心里不停碎碎念地方幸急急忙忙回到床上,拉下床幕,换了件漂亮地奶白色羊绒连衣长裙,又连忙跑到小隔间另一头的卫生间洗漱。
这么捣腾了十多分钟,才蹑着小碎步,到厨房泡了壶龙井,颤颠颠地走到褚宵面前,笑容竭力温柔的说:“吃早饭了吗?没吃的话,我给你做吧。想吃些什么?”一边说着,一边把放着紫砂茶壶的木盘小心放在一旁茶几上,她巧妙的把称呼改成了你,见褚宵没有露出不快的神色,心中小小窃喜一番。
褚宵摇摇头,怀中长剑化作星光般散入空中消失不见。
“好神奇。”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很奇幻的方幸拍着双手,赞叹出声,一边在心里默默想着:网上说,男人喜欢被女人崇拜,所以要抓住时机表达自己的崇拜……
褚宵挑了挑细长的眉眼,看着方幸傻呵呵的德行只觉得她见识太浅薄了,这种事情都要大惊小怪。不过,想到这段时间每次见到方幸时,方幸都是颠着走路,走得又快又急,想来不乐意管闲事的文王大人忍不住开了口,而这一开口,就把方幸问愣了。
“你的脚还没好?”
“啊?”正搜肠刮肚赞叹褚宵手段神奇的方幸冷不丁听到这样一句问话,压根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道:“我的脚一直好好的啊。”
“……”褚宵沉默,看了眼方幸套在毛茸茸拖鞋里的脚,这样看又似乎没什么问题……可是,“你走路一直踮着脚,是起泡了?”
褚宵面无表情地说这话,语气却是十分笃定。
踮着脚?……方幸沉默一会,学着东瀛妹子迈着小碎步来回趋行,一边向褚宵求证:“是这样走吗?”
“……嗯。”褚宵点点头,看着方幸上身板的笔直,两条腿却曲成弓形,点着脚在眼前来回小步快走,“就是这样,像只短腿耗子走路。”
“短腿耗子!”得到如此评价的方幸像只被戳了个洞的皮球,泄气地说:“你难道不觉得很婀娜,很温婉,很动人吗?”
婀娜?温婉?动人?……明白了什么的褚宵好笑地挑了挑眉,却依旧冷着脸:“你是在质疑我的话?”
“怎么会呢!”方幸没骨气地赔笑,为了挽回颜面,避免褚宵认为自己的审美与他相差如此之大,于是连忙道:“其实,我也觉得像……短腿耗子,不过,这不是脚上起泡嘛!呵呵,呵呵。”
方幸想到论坛上看到的帖子:追男神最重要的是培养相同的兴趣爱好……要能在同一件事上找到共鸣!
“您要吃点什么早餐,我给您做!”
这种明显有分歧的事情一定要想尽办法掩盖掉!想到这,生怕这个话题再深入下去的方幸连忙转移话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