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嫦娥先醒过来,睁开眼睛就看到后羿那被咬破的胳膊,上面深深的两排牙印,血迹凝固于上。她苍白的脸上,悄然落下两行泪。
后羿被怀里的轻微抽泣所惊醒,起身问道:“醒了,还痛吗?”
“没事了,可是你的胳膊……”嫦娥指了指,“我给上药,留了疤可不好。”
后羿笑道:“我正想留个疤呢,这是你的记号,以后不管走到哪里,你都能认出我,是不是?”
“你还能到哪里?”嫦娥拿出以前经常备用的医治伤口药粉,轻轻的撒在伤口上,用纱布缠上。
“我打算出去一趟,去昆仑山。”
嫦娥一愣,停下了手。
后羿接着:“我想了一夜,你的病情比较厉害了,连药物也不能稳定下来。我打算到昆仑山,去找西王母,她是炼药的神仙,她应该能治好你的病。”
“你嫌弃我了?”
“哪有,看你那么痛苦,我恨不得以身相替。但不能总这样下去,必须得想办法根除,免得你在受苦。这一去,路途遥远,不是十天半个月的事。这段时间,我会托逢蒙好好照顾你的。他是一个忠实可靠之人,你勿用担心。”
“原来,你都已经打算好了。“嫦娥神色黯然。
“请原谅我没有和你事先商量,也不想让你受苦了。你放心,西王母向来慈悲为怀,普救众生,我想她一定会有办法医好你的病的。”后羿握住她的手。
嫦娥见后羿态度坚定,心知不好劝阻,便道:“又让你受苦了,此去路途遥远,险恶难知,你还是带着圣域神弓吧。这样,我好安心。”
后羿把她轻轻的拥入怀中,“你就这么不放心你的夫君吗?我呀,武功盖世,还没有人能够打倒我呢。况且,我周身也没有什么值钱的宝贝,谁会打我的注意呢。倒是你,一个弱女子,要好好保重自己。”
嫦娥自知那神弓得厉害,先前他是从不离身的,这次行程漫远,还是捎带着比较好,便执意让他拿着。后羿没法,也只是拿了神弓,圣箭留了下来。
天还雾蒙蒙的,后羿斜挎神弓,嫦娥收拾好了一包衣物和干粮,迟疑着拿在手里,却被他一把抓了过去。
逢蒙心情很是沉闷,他早已从师傅口中获知了师娘的病情,不由得对她增添了一层敬重和怜惜。他牵来一匹马,“师傅,这匹马,你骑着吧,前面路途艰难遥远。”
后羿不免惭愧道,“照顾你师娘,已经够麻烦了,怎么好意思再用你的马。”
逢蒙把缰绳硬塞到他的手里,“师傅,有了这脚力,您也好快去快回,既快些医治我师娘的病,也省得我师娘担心。”
后羿无言拱手,翻身上马,踟蹰望着嫦娥。
逢蒙又道:“师傅,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师娘的。”
嫦娥含泪向他点点头,“不管结果怎么样,你都要好好地回来,我会等你的。”
后羿下定了决心,挥后扬鞭,绝尘而去。
嫦娥的心仿佛一下子空了,全身没有了力气,她强撑着慢慢移到屋里。
逢蒙见状,谨慎地说,“师娘,您放心,师傅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她似乎没有听见,只是坐在桌子旁边,没有表情,没有言语。
逢蒙不知如何劝说,便留在院子里。
嫦娥心里一阵繁杂,脑里一片空白,有点后悔答应后羿出去,怕他一去再也不会来。不会的,会回来的,而且到时候,她也不用连累他一起痛苦了。想到这里,心里豁然开朗了。
这时逢蒙徘徊在门口,“你没走吗……”嫦娥惊讶,除了后羿以外,她不知如何对待其他男子。
逢蒙脸色有些红了,但他恭恭敬敬说道:“师娘,缸里的水,我给挑满了;院子的柴火,我也给劈好了。如果还有其他事情的话,您尽管吩咐。”
嫦娥惊讶地张开嘴,“倒麻烦你了。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你先忙你的吧?”
逢蒙稍微迟疑了一下,“这样吧,师娘,我家就在隔壁,您有什么事情,喊一声就可以了。”
嫦娥歉意一笑,“有劳你了。”
逢蒙不觉得痴了,那灿然一笑,犹如天女散花,恩泽众生。果然女神一般,也只有师傅能够配得上。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红到脖子上,忙道,“那师娘,我先回去了,有事就喊一声、喊一声。”忙转身,逃也似地走了。
嫦娥暗笑,“真是一个憨厚老实的人。”随后又叹了口气,平时,就算后羿不在家,却也没有觉出什么;但是他这么一远走,就好像少了一根支柱,寂寞而又凄凉。她站在院子里,眼睛迷离而空洞地望着远方。
玉儿痴迷地看向她:没想到大英雄为了美人姐姐,竟然千里迢迢的寻找仙药去了。
报喜神出鬼没,靠近了玉儿,用翅膀碰碰笼子,“还好吧?”
玉儿好像见到了救星,“报喜你可来了,大英雄走了,去给美人姐姐寻找仙药去了。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报喜翅膀一摆,一脸无奈,“不用说,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一路跟着后羿吧?”
玉儿讨好似的嬉笑着,“是的,是的,你果然和我想的一样,你来不会就是和我告别的吧?”
报喜转过身去,也不看她,“哎,我暂时没有远行的计划,只会一直守在你身边。”
“报喜,你帮帮英雄吧,和他一路上也有个照应。”玉儿摇摇耳朵。
“什么照应?英雄武艺超群,不会有事的。我呢,除了飞,什么也不会,和人类语言也不相通,不给英雄添麻烦就好了;而且说不定到时候就怕回不来的是我。我还是看护你和那个美人姐姐才是正经。”报喜用翅膀敲敲她的脑袋。
玉儿也不吭声了,她说的也不无道理。为什么自己很无用呢,唯一能做的也就是默默的祈求着上天了。报喜看了看她,又往屋子方向瞅了瞅,不由摇着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