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风阵阵,鬼火幢幢,暗影婆娑。昏暗的半空中不时有鬼影夜叉来回巡视着,他们负责着冥界的安全,既防止鬼魂逃跑,也防止外界侵入。其全身上下裹着黑色的外衣,只露出两只闪闪发亮的眼睛。给人的感觉,好像是一副顶着黑衣的空架子在飘来飘去。
黄泉路上,勾魂使者黑白无常押解一行鬼魂往冥界行去。那些鬼魂脸色苍白,目光呆滞的跟随着。突然最后面的一个鬼魂掉头往回跑去,黑白无常他们还没来得及甩出勾魂索,却听“呼”的一声,从头顶上窜过一个夜叉。它伸展开的身子,如同蝙蝠的翅膀一样,黑色的阴影罩住了逃跑的鬼魂。“嗖”的一声,其身子收紧,却变得肥肿,里面似有东西在涌动。
“哎呀呀。”黑无常赶紧跑过去。而那夜叉拖着臃肿的躯体,像蛇一样蹒跚着。他顿时气的哇哇大叫,“你这个死鬼叉,竟然敢越权吞吃我的主顾,你快给我吐出来。”说着就去撕扯它的黑衣,那个夜叉不情愿的张开了黑黑的大口,从里面滚落出来一团血淋淋的东西。那团东西渐渐伸长,摇摇摆摆的站了起来。他看到旁边的夜叉,急哆哆嗦嗦地挪到黑无常身边。黑无常无奈的蹙起额头,然后一甩勾魂索,套在那被半消化掉的鬼脖上,一边往前拖着走,一边有些得意地训道:“这儿就是归宿,谁也逃不掉。”先前队伍的那些鬼魂们个个如筛糠,那白无常笑了笑,随口吟道:“既来之,则安之。”两使者一前一后,驱着那些目色茫然而又惊恐的鬼魂慢慢的往前移动。
一条宽阔幽深的河流横在前面,那便是阴阳河,它乃是忘川的一条分支,一旦过了此河,便靠近了阴曹地府,故有阴阳之称。这冥界中的所有河流,都有一个特性,就是不管神仙,还是妖魔鬼怪,只要靠近河流便失去法力和灵性。这阴阳河因搭建了一座桥,由于桥面相阻,法力稍强的鬼影夜叉还能够循着桥面飞过;其次——也算是这条河流的特别之处,就是能够化罪恶,释善良。
阴阳桥上青石光滑明亮,两侧空荡荡没有护栏。桥下面,血水翻腾,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河面上冷风啸啸,不时刮过。鬼魂们正小心翼翼,缓缓的度过。前有白无常接引,后有黑无常压阵。桥头尾皆有青面獠牙,手执三角铁叉的鬼差把守。好像又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混乱。一个鬼魂不小心碰倒了,连带着其他几个鬼魂一起掉入了河中。他们在血水中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地呼叫着。黑白无常摇摇头,鬼差们也面无表情,熟视无睹。其他鬼魂则是惊怕的定立在桥上。片刻,有一个鬼魂被血水托了出来,爬上桥面,身上挂满了嗜骨的蛆虫。他赶紧抖动身子,蛆虫簌簌掉在地面,鼓臃着纷纷爬回河里。再回头瞧去,却见其他鬼魂凄惨的哀号着,慢慢的化为一滩血水,融入阴阳河中。“作恶的下场呀。”黑无常啧啧道。桥上的鬼魂们吓得脸色越发苍白,个个盯紧桥面,恨不得立马过去。半空之中,一鬼夜叉紧贴桥上方,那双惊恐的眼睛,并不像其他夜叉那样明亮。她瞥了一眼,过了桥面,便“呦”的飞离而去。
过了桥,就是鬼门关。乍看是座比较古朴的楼亭,透出了说不尽的沧桑;黑漆漆的大门仿佛引接着无尽的暗夜。楼门上镌着“鬼门关”三个锈迹斑斑的大字,像是用三个恶鬼铸成,呼之欲出。门内外也是由鬼差把守,进了鬼门关,不远处是就是冥界的第一大殿,殿前立着几个形状怪异,恐怖阴森的恶鬼塑像,门侧站着凶神恶煞的鬼差,手上所执长柄月牙斧,斧刃上渗出幽幽光亮,令人不禁发颤。
“好好一个大活人,就这样没踪没影了。你们觉得我老婆子是不是好糊弄呀。”含有怒气而又威严迫人的声音突兀的从殿右侧传来。那夜叉在空中一怔,匆忙停下来。此刻黑白无常撵了那群鬼魂来到殿门口,守门鬼差没有让进去,反而把他们引入了右边紧挨着一个侧殿。那夜叉环顾四周,匆忙蔽到殿前一塑像后面。这时气冲冲走来一人,霎那间锦绣辉煌,分外耀眼。再瞧那人头上盘着高高的发髻,一侧插着金凤含珠。身着翡翠褶裙,腰束彩绣宽带,外罩大红椴袍,上绣百鹤吉祥图案。雍容华贵,仪表非凡。旁边紧跟了一个长着马首的人物。
“殿下,别说是我马面,就连整个冥界也不敢得罪你是吧。”马面步步紧趋。“这个,您又不是第一次来了,轮转王那里您也翻个低了,整个冥界也差不多都找遍了。可是就找不到,也没有办法呀。”
“我就不信了,连个案底都没有,你们是怎么办事的。”被称为殿下的人,显然是正在气头上。
“是,是,这是我们的失职。”马面连忙点头,他眼珠一转,悄声道,“殿下,请恕小的多嘴。”
“快说吧。”那人不耐烦。
“虽然没有了案底,可是她也没有来报道过,想必肯定还是在人间的。所以,殿下不妨去人间寻寻。”马面瞅着她。
那人斜首沉思,眉梢微微一挑,却又立刻怒道,“哼,耗在这里也没用,就知你们靠不住。还是我自个儿想办法吧。”说罢,抬起手臂向阴阳桥飞去。
“终于打发走了,可不要再回来了。”马面直起身子,长长舒口气。
躲在塑像后面的女子,似乎以一种恨恨的眼光注视着那飞离的身影。待正要离去时,忽然瞥见大殿里面有个熟悉的背影,不由得仔细瞧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