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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蓝夜明玉箫 不负他人托


玉儿把自己关在了屋里,任谁也不相见。月老本来还打算想说服她回去的,却不想更是难上加难了。夜里,玉儿翻来覆去,不能入睡。不仅是因为月老的无奈旁观,众多喜鹊的牺牲,红绫的追随,更是由于织女和木阿牛的抉择让她感到深深震撼。她不怪月老,本来就是自己犯下的过错。
  她缓缓坐了起来,却听的一阵清越的箫声从窗口传来,令她的内心也不觉沉静。这吹箫之人,除了蓝夜,还能有谁?难道他也是夜不能寐?念及此处,她起身穿了件单薄的衣裳,便推门寻声而去。夏夜,草间的虫儿吱吱叫着,似与箫声伴奏。想到这里,玉儿不禁莞尔。
  前面的草亭里,蓝夜玉树临风,背对着;他后面的石桌上还摆放着一盘水果和一盘糕点。月儿悬在空中,柔柔光亮映着他的身影。
  “你好兴致啊!”玉儿语带揶揄,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石凳上。蓝夜一弯嘴角,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感慨道:“再过几日,这月儿就圆了。想必,在另一个世界,织女和木阿牛他们应该是幸福团圆吧。”
  玉儿垂下眼睛,无力道:“他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没人会阻拦了。”
  “你还怪月老吗?”蓝夜直接问道。
  “要不是他——”她来了气,站了起来,两眉微蹙,“就算他袖手旁观,可也不能拦着我们啊。反正一人做事一人当,也不会牵连他的。”
  蓝夜回过头来,语气变得有些冷,“你认为我们能斗得过天神吗?能让天神不再追捕织女吗?能让她不再到处逃避,而过上幸福安稳的日子吗?”
  玉儿哑语,她很震惊,原来他也是有脾气的。
  “也许,这未尝不是圆满的结局。”蓝夜叹道,“与其两地分隔,饱尝相思之苦,倒不如以死相守。”
  “什么逻辑?”玉儿忽然跳了起来,“我才不愿看到这种结果。唉,这么一说,倒不如被天神抓去,说不定总会有相见的一天。死,只是愚蠢的办法。”她突然后悔了。
  “如果月老放了你,你是去和他们拼得你死我活,还是去劝说织女免于一死殉情呢?”蓝夜盯着她。
  “这——”玉儿犹豫了,能有如果吗?“可是不管怎样,我都做不了啊……”她喃喃道,失神地坐了下来。正无语着,不察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她的脸立刻红了起来。
  “逝者已矣。玉儿,你一天都没吃饭了,还是先吃点吧。”蓝夜把糕点和水果推到她的面前。“蓝夜,谢谢你。”玉儿忽然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朝他抿了抿嘴巴,便急忙拿起一块糕点。
  
  “呀,还是蓝夜公子有办法。”报喜躲在矮树丛旁,低声喜道,不由拍拍一边的均焰。
  “一看就知,蓝夜对我家小姐,那是情意绵绵啊?是不是均焰?”她回头望着。
  “也许吧。”均焰已经往回走去,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
  报喜忙急急跟着,瞟了他一眼,忙有看向前方,“均焰,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呀?”
  “恩,这个嘛,修真之人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均焰含糊说着,脚步也加快了。
  “哎,你等等。”报喜瞪了瞪眼睛。
  
  玉儿吃了几块糕点,便扶首听他吹箫。谁知他却停下,扭头笑道:“傻丫头,吃饱了?怎么样?合奏一曲,记得上次,不知哪位小姐的技艺还不是太好呢,哗都掉了——”他翘着嘴,满眼讥讽。
  傻丫头?她又想起了吴世轩,好像这个名字也只准他叫的。“哼!”她搓搓双手,“你可要擦亮了眼睛,瞧瞧我的本事。”说着,她一晃身,斜坐在亭子的栏杆上,同时膝上已端端立着一架晶莹剔透的箜篌。蓝夜微点头,暗叹她的神速。但见她挥动纤纤双手,法力在揉动下,轻拨着如丝琴弦。蓝夜一怔,思绪随之飘到了九霄云外,伏在了白云之端,渺视着山川万物,好似进入了“道法自然”之境界。恍惚间,瀑布飞流九千尺,一下落到了小溪边,听那哗哗的水声,尽逝去人生的无奈;又恍惚间来至一片绿色草地,看那各色花儿静静绽放,充斥着人间的纯真……
  看来她平时,应是格外用心了。蓝夜呆愣片刻,嘴巴方轻轻放在了箫孔之上,慢慢地跟随着。
  玉儿早已是沉浸其中,不能自拔。箜篌与箫完美而又极致的结合,令两人忘却了其他;月光包围下,只剩下他们的世界。蓝夜正忘我地吹着,忽然一缕白光从玉箫上闪现。他微愣的片刻,那缕白光飘出,一位淡黄锦袍的年轻男子立在了他们面前。脸庞比较精致,线条流畅,眼睛分外有神,周身散发着一股飘然世外的贵族秀气,腰间悬着一明黄玉佩。“果然好曲!”他拍手称赞,声音很是清雅。玉儿有些迷惑,怔愣的片刻箜篌已碎打湿了她的衣裳,都深然不觉。
  
  “这位兄台是——”此人竟一直附身于玉箫,自己却毫无察觉,蓝夜不由心惊,但见他眉宇坦然,十分面善,便礼节性得问道。
  那人果是坦诚,“实不相瞒,在下乃东海龙子裘赫,一直喜好音律,留恋于人间音色。只是听尽世间百乐,便耳已生疲,故寄居于此箫之上。并且发誓除非听到绝世佳音,否则便永不现身。如今可是惊闻天音,不禁露个面来,可能惊吓了二位,再次先道个歉。”
  蓝夜暗道,他也太自夸了吧;如若寻不到,真不成就一辈子寄居在那箫上?可是玉儿闻他说“天音”,不由暗喜。她突然一瞪眼睛,恍然叫道:“你、你就是裘赫?”裘赫虽然温文尔雅,可此时也十分好奇,“难道这位姑娘认识在下?”连蓝夜也奇怪她的举动。玉儿拍手大笑,全然没有闺秀之态,“皇天不负有心人。”她转头看向蓝夜,“蓝夜,你可还记得与疏麻相遇的那个村落吗?”蓝夜顿时释然,恍悟道:“玉儿果是有心人,终不负他人所托。”裘赫却是迷惑不解。
  
  玉儿解释道:“裘赫公子,我一直代一位朋友寻找你的踪迹,没想到你一直就在彼身边。”她急忙从百宝袋中掏出那副画像,双手呈送到他手里。月光映着他白皙的脸庞,目光中越聚越多的疑惑,“这画上之人倒与我想象,不知作画的是何人?”玉儿此时万分开心,“这作画之人当然是南海的赤雯公主。我与她相识也算是种缘分吧。她可是一直在苦苦地打听公子的下落。”
  裘赫微微的叹息,收起手中的画册,“也难为她了。因为我们都是世族相近,所以我一直都把她当做亲妹妹看待。呵呵,也难为她挂念了。”他不知为什么要解释这些,便盯着玉儿转言道:“不知刚才那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蓝夜转念一闪,便上前道:“兄台,我们刚才合奏的曲子叫蓝夜明玉箫,是我们两个人的名字,鄙名蓝夜,她叫玉儿。”他倒是现学现卖。玉儿微皱眉头,朝蓝夜撇了嘴角,没有言语。
  
  “蓝夜明玉箫”裘赫念道,“融合了两位的名字,倒是极为雅致。”他淡淡一笑。玉儿见他只顾乐曲,不由心急,“那个,裘赫公子,我这里有千里传音海贝……”谁知,他却拂手拿过海贝,塞进了自己的怀里,玉儿还愣愣的不知所然。他轻轻说道:“这个放心了,我定会回去给你交差的。这样,我再听一遍蓝夜明玉箫吧。听完之后,我就离开。”他转过身去,抬头看着那轮明月,“嗯,也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蓝夜笑道:“裘兄是箫瑟知音,当然求知不得。”“那我洗耳恭听了。”他挑挑额前的散发,随意地坐在了石凳上。“那裘赫公子,我们献丑了。”在裘赫的诧异下,玉儿轻挥起双手。他虽然见过箜篌,可却不曾见过水雾做成的箜篌……
  
  一曲完毕,“果然是天外之音啊。尤其玉儿姑娘的箜篌之声,洞彻心扉呢。”裘赫发自内心地赞叹道。玉儿倒有些羞赧了。蓝夜却几步,双手奉箫与他面前,“裘兄,这把箫原本就是你的,所以在下奉还。还有,上次端午恒江处,想必就是你救了在下一命吧?救命之恩,永生难报。”他的头微微低下去。玉儿多有不明,她倒是记得上次蓝夜不会水性,却偏偏去救人,还险些把自己搭进去。
  裘赫没有去接,神情依旧坦荡,“蓝兄,你奋不顾身,我当然不能袖手旁观。我已经不需要这把箫了。它很适合蓝兄,权当留为纪念吧。还请万勿推辞。”蓝夜只好言谢收回。“后会有期。”裘赫拱手一笑,便转身消失在夜幕中。
  玉儿怔怔的望着前方,还犹觉在梦中。“还是早回去休息吧。”蓝夜的话语在耳边响起,他的一只手臂已揽在了她的腰间。她只是轻轻把头歪在了他的胸前,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蓝夜微微一笑,丝毫不敢动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