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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我沉默看时光安静地从你身边走过(2)


  这么长时间的冷战,她不是没听到过关于他们的闲言碎语,很多人都认为她被叶云深甩了,说得很难听,几乎是在挑战她的自尊,但她都忍下来了,因为叶云深的举动实在太让她伤心和气愤,所以她宁愿被人嘲笑,也放不下面子主动跟他和好。

  可当得知他放下自己的原则去帮姜雪微时,她头一次觉得慌了。

  她知道他算不上有多喜欢自己。他那个人,对什么都淡淡的,她愿意相信他只是还没到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没关系,她可以等,来日方长,她还有很多时间可以等他爱上她。

  过去那么多年里,她从来没想过,如果有一天,他喜欢上别人了该怎么办?

  她慌了神,再也顾不上赌气,所有的自尊和面子都被抛到一边,听爸爸提到今天有个宴会,她便要求参加,并且厚着脸皮给叶妈妈打电话,拜托她让叶云深也参加。

  可她到底是一贯骄傲的袁青霜,不知道该怎样开口示好,于是选择了最笨的办法,装作忽视叶云深,装作跟其他男生很热络,希望他能对此有所反应。

  他漠然地坐在那里,让她一直提着的心落到原地,有些难过,有些酸楚,又有些释然。

  真是可笑,她在奢望些什么?

  草草结束了跟外国男生的对话,她找了个角落坐下,再没了开口的兴致。

  叶云深后来又被父母叫到身边,也用流利的英语跟外宾交谈了一番,聊完了,他刚坐下,电话响了,他摸出来看了看屏幕,起身去外面走廊上接电话。

  袁青霜只犹豫了那么两秒钟,便轻手轻脚走到门口,努力分辨他打电话的声音。

  叶云深姿态放松地倚靠着墙,接起电话:“喂?”

  “忙吗?”

  “不忙,有什么事,你说。”

  “你的手表落在我家里了。”

  “噢,我知道,刚才想看时间,发现手表没在,才想起来应该是落在你家了。”

  “什么时候给你?”

  “没事儿,先放在你那儿吧,开学再给我。我可以先戴其他的表。”

  “那……好吧,拜拜。”

  “拜。”

  叶云深收起电话,转身,却看见袁青霜迎了上来。他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手表忘在谁那里啦?”眼看他就要走进去了,两个人擦肩而过时,袁青霜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尽管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随意,但声音里微微的颤抖还是泄露了她的紧张。

  毕竟,他们已经很久没说过话了,她这句简单的询问,已经是她最大限度放低姿态的求和了。

  “同学。”他回答说。

  “哪个同学?我也认识吧?”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她明知道他讨厌她的越界。

  果然,他皱着眉头不悦地看着她:“需要向你汇报吗?”

  她慌乱地摇头,说:“对不起……”在别人眼里,她是受尽娇宠的大小姐,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但在他面前,她却总是那么轻易就变得狼狈不堪。

  到宴会结束,他们也没有再交谈。离开时,那个加拿大男生盛情邀请袁青霜去加拿大旅游和留学,她心不在焉地应着,看见叶云深去了卫生间,手机还留在桌子上,心里一紧。

  她知道他的密码。

  别误会,不是通过什么手段得到的,是他自己告诉她的。有一次她要看他手机上的照片,对着一张照片看久了些,手机自动锁上了,他随口就把密码告诉她,她记下来,后来又试过一次,他并没有改密码。

  所以怎么能怪她呢,除了她,还有哪个女生知道他的手机密码?难道她不是最接近他的人,不是对他而言最特殊的那一个?他把她推到这样的高度,给了她沉溺的梦境,又亲手将梦打碎,难道不残忍吗?

  她的心脏因为紧张而剧烈跳动,她知道她不应该偷看他的手机,可她实在太想知道刚才那个电话是谁打来的了,上帝保佑,只要几秒钟,几秒钟就好。

  按home键,屏幕亮起来,输入密码,解锁,点开通话记录……

  姜雪微。

  看见这三个字,袁青霜无力地跌坐在凳子上,满心荒凉。

  难怪呢,刚刚坐在这里一直面无表情,接电话却笑得那么温柔。

  原来是她。竟然是她!

  她有什么好?自己花了这么多年都没能走进他的心,姜雪微才认识他多久,两个人就到了这个地步?

  姜雪微到底打了什么主意,对他存了什么心思?他常戴的那只手表是浪琴的,售价一万多美元,就这么随随便便放在她那里了?

  送走所有的客人,宴会厅里只剩下袁家三口和叶家三口,双方父母道别,叶云深也礼貌性地跟袁青霜道别。

  终于可以卸下伪装了。袁青霜抬头,有些悲伤地看着叶云深,抱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问道:“你的手表,是忘在姜雪微家里了?”

  “嗯。”他点点头,似乎这并不是件多么大不了的事,也并不打算追究她为什么会知道。

  “所以,你们真的在一起了?”

  “你胡说什么呢?”他不悦地皱起眉头。

  双方父母注意到他们的情绪不对,都围过来。叶云深不想把父母牵扯进来,尽量克制自己,语气温和了不少:“你误会了。”

  “误会?那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亲她?为什么把手表落在她家?你们都进展到什么地步了,都登堂入室了?做什么事需要把手表取下来?”袁青霜敏感地察觉到他的语气变化,知道他想在父母面前息事宁人,可她偏不,好不容易找到钳制他的机会,她一定要好好把握。

  “阿深,到底是怎么回事?”叶妈妈皱起眉头看着叶云深。母子俩不悦的表情如出一辙。

  叶云深本来并不觉得这是件多么大不了的事,他也不愿意向袁青霜解释些什么,但既然妈妈难得地关心他,他就耐着性子解释道:“没什么,隔壁班有个女生家里很困难,我凑巧帮过她两次。今天在路上遇上她奶奶,非要叫我去她家,我就去坐了会儿。”

  “是什么样的困难,让你帮得都亲上了?”袁青霜冷冷地问。

  “袁青霜,你不要太过分!”叶云深真的动怒了。他知道她向来任性,但没想到她竟然会不分场合,在双方父母面前胡搅蛮缠。他觉得尴尬,觉得难堪,因为这么多年来,他从来就不习惯向父母敞开心扉,学校里发生的事,他在家从来不谈。

  这时候慢半拍的袁妈妈终于反应过来了,她努力在回忆中搜索着什么,说:“姜雪微,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是不是你一直在资助的那个农村小姑娘?”

  “就是她!妈妈,你说这穷丫头心机多深呀,看我不愿意再资助她了,就找机会缠上了阿深,她家那么穷,不是图阿深的钱是什么?就阿深这么单纯,才傻傻地上了当,还以为他是在帮助人家呢。”袁青霜本来被叶云深吼得有些心虚,此刻仿佛找到靠山,十分委屈地挽着妈妈的手臂,要她评评理。

  袁妈妈一脸凝重:“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是挺可怕的。小姑娘看起来乖巧伶俐,没想到竟然不走正道,动这些歪心思。看来有些慈善真的不是帮人,而是害人,害得这些受助者放弃努力,以为别人帮助她是应该的。”

  “她不是这样的人。”叶云深厌恶地看着袁青霜,冷冷地替姜雪微解释。

  “人心险恶,你怎么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如果真是个好姑娘,小小年纪怎么会跟你亲上了?”叶妈妈不满地看着叶云深。

  叶妈妈的话实在有些刺耳,叶云深愤怒了:“妈!请注意你的用语!那是个误会,我们之间清清白白的。”

  “我看你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叶妈妈说完,回头皱眉看着自己的丈夫,“叶简嵘,你还管不管你儿子了?你看看他都做了些什么糊涂事?”

  “我儿子难道不是你儿子?谁让你平时不管他的?”叶爸爸翻了个白眼。

  “我不管他?我不管他他是怎么长这么大的?你倒是说得轻松,我问你,你要是少应酬点,多关心关心儿子,他能变成今天这样?”叶妈妈的怒气被点燃了。

  相交多年,袁家夫妇早习惯了叶家夫妇这副样子,也不上前去劝架。袁青霜也仿佛没听见叶家夫妇的吵架,仍然沉浸在伤心和愤怒中——叶云深竟然在自己父母面前那样维护那个穷丫头!

  “阿深,她到底有什么好,能让你这样维护她?”她双眼含泪,一字一句地问。

  “我只是实话实说,谈不上维护。”他面无表情地说完,又想起什么,补充道,“哦,对了,至少她表里如一,不会背后讲朋友的坏话。”

  袁青霜又丢脸又愤怒,眼泪唰地流下来,气急败坏地说:“她才不是我的朋友!”

  “或者可以说,你不是她的朋友。”叶云深说。

  袁青霜气得转身就要走,那边的叶妈妈赶紧过来一把拉住她,厉声对叶云深说:“阿深,给霜霜道歉,现在,立刻!”

  叶云深有些好笑地看着满脸怒气的妈妈,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搞清楚,她的愤怒,到底是因为儿子的不听话,还是因为老公的不配合?对她而言,儿子只是她的私有物品,只需要听从她的命令,为她争面子,她可以让儿子为了利益而跟生意伙伴的女儿亲近,却从来没想过,儿子也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从来没想过,要听一听儿子的心声。

  从前他是懒得跟她计较,所以她觉得他乖,今天他不过违逆了一句,她便已经受不了,觉得“他变成这样”,他到底做了什么不得了的错事,犯了什么天大的错误,变成了什么她难以接受的样子?

  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有心挑战她的权威,于是偏过头去,强硬地说:“我没有错,为什么要道歉?”

  大概是习惯了所有人都要听从自己的命令,听到叶云深的话,叶妈妈竟然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袁父袁母又心疼自己的女儿,又觉得很丢脸,同时也对叶云深气愤不已。女儿对叶云深的心思他们一直都知道,女孩子嘛,情窦初开,对方又是个知根知底门当户对的好孩子,他们乐见其成,虽然看出来叶云深对女儿并不热情,但男儿志在四方,总比满脑子儿女情长有出息。可他们万万没想到,叶云深小小年纪就已经当了负心汉,喜欢上了别的女孩子,还这样当众羞辱自己的女儿!

  “老叶,你儿子真是出息了啊!”袁爸爸冷冷地说完,伸手去拉自己的女儿,“还傻站着干什么,还嫌不够丢人现眼的吗?回家!”

  袁青霜挣脱父亲的手,不甘心地看着叶云深,哭着问:“她真的值得你这样吗?你们才认识多久,不到半年而已,你了解她吗?”

  “我只是顺手帮过她几次,干吗要了解她?我说了我们之间清清白白,你们怎么就不信呢?”叶云深真是烦死了,明明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要搞得这么复杂?自己的妈和袁青霜还真是一国的,都那么不可理喻。

  “行!既然你和那丫头之间没什么,那以后就不要再来往了。”叶妈妈大手一挥,替他做了决定。

  “既然没什么,为什么要刻意不来往?”叶云深很无语。

  “还说你们没什么,没有为什么不能断绝来往?”叶妈妈的口气有些咄咄逼人。

  叶云深也来气了:“没有为什么,只是觉得没必要。”

  “那你就是承认你们之间有点什么了?”

  “本来是没什么的,但你们都不肯相信,非要给我扣上这顶帽子。行,既然这个罪名我已经背上了,也不能白背,我一定会追到她,把这个罪名坐实。你们满意了吧?”说完,不想再听任何人哭泣或者质问,叶云深转身,大步走出宴会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