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有一事相求。”经太子阻拦并未退去,殿上父子争论时,少年只立于一旁默然不语,此时才不紧不慢开口,“但请陛下恩准。”r
“何事相求？”宣帝怒意稍平,和颜以对,“王嗣但说无妨。”r
“按我婼羌古制,国中女子一旦许嫁,便须由男子手执一刃划破两人手心,再手掌交握,令两人鲜血合为一处,以示日后结为夫妇能融为一体,修百年之好。”他的表情恭谨而平静,从容道来,“求陛下恩准臣冒犯,行此婚仪,与公主殿下结下盟誓。”r
“竖子无礼!”r
“公主殿下是堂堂大楚皇女,岂能由你一西域小儿伤千金之体？”r
“公主殿下身份尊贵,与你区区西域小国王嗣何止云泥之别？休得乱语!”r
“胆敢伤害公主,当真是恣肆骄狂!”r
宣帝还未回答,殿上大臣却已按不住怒意,纷纷出口而斥。r
“此为我婼羌祖上流传下的古礼,臣以为不可违。”夏错摩那只微微一哂,对殿上讥斥置若罔闻,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求陛下恩准。”r
自始至终,不见他一点惊慌。r
“既然王嗣如此坚持,朕便准了王嗣所请罢。”出乎所有人意料,宣帝淡淡回答,“召慕幽公主。”r
内侍迅速入尉迟皇后宫中通传,不多时已领着怀抱慕幽公主的乳母入内。r
“请陛下恕臣冒犯之罪。”待乳母行参拜礼罢,少年亦再次行下礼去。r
“王嗣不用如此。”宣帝目光只是在爱女的襁褓上一转,随即移开,并无过多表情,“朕已经将公主许婚于王嗣,她从此便是婼羌国中人,行古制是理所应当,王嗣不必多礼。”r
乳母虽不明所以,仍是会意将慕幽公主交到夏错摩那怀里,躬身退到殿外等候。r
“公主殿下,臣夏错摩那此番得罪了。”接过被包裹在厚厚襁褓中尚自酣睡的婴儿,即使知晓她听不见也听不懂,他仍是不忘应有的礼数,丝毫不错地告罪,之后拔出佩刀,“望公主恕臣冒犯。”r
绮里琲阑本来睡得香甜,经由这一番颠来倒去的折腾已经醒过来,她竟然乖巧得异常,不仅不因为被扰了甜梦大声哭闹,还对这个抱着她的陌生人咯咯笑了起来。r
此时她出生还不足一个月,五官已如雕刻出来一般精致异常,显出举世罕见的美丽。肌肤瓷白幼嫩,透着浅浅的粉色,玲珑得似乎是个精心捏好烧就的瓷娃娃,一触即碎般脆弱。甜美的笑容在整张脸上展开,眼眸是不染半点尘埃的黑白双色,湿润得仿佛蒙着一层水汽。r
襁褓中的婴儿天真无邪地笑着,然而当佩刀被完全拔出时,刀身上森森的冷光射入她眼中,仿若已预知到了某种逐渐逼近的危险,她的笑容很快便消失了,大声哭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