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发当天岳父不在自己的房间里。”王杰转过身,“请随我来吧。”
三层的木楼后面,是个很大的院子。院子里的亭台楼阁错落有致,中间的池塘中还耸立着几座高大的假山。
王杰带着秦策、刘丰、张明三个人拐过了几条僻静的小路,来到了一栋修竹环绕的小屋前面。
“王团长,这个屋子很偏僻,你岳父真的住在这里?”秦策疑惑地环顾四周:从张府的整体布局来看,这栋小屋明显不是什么重点建筑,完全不像是一个老爷住的地方。
“凶手行凶的当天,我岳父就住在姨太太这里。”王杰一边推开门,一边解释着。
进了小屋后,秦策和刘丰仔细地打量了整个屋子一遍,发现这个房间里的血迹明显要比前面看过的三个房间多:床上、书桌上、衣柜上、地上……目之所及都一片粘稠的红色!
“一来这里死了两个人,张老爷和姨太太;二来凶手可能怕张老爷不死,变本加厉地多捅了几刀。”秦策对着刘丰分析道,忽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西面的墙上有一个用鲜血画出来的符号。
那个符号的中间是一个“卍(音同万)”字,外面是一个圈莲花,莲花外面还有八道剑一般的光芒,诡异而神秘!
虽然不明白这个血淋淋的符号是什么意思,但秦策还是仔细地打量起来说:“根据血液的凝固程度推测,这个符号被画上去的时间和张府凶杀案发生的时间完全吻合。”
不过秦策并不知道,此时,他背后的张明的眼睛里也露出了一抹惊诧。但张明很快就低下头,等他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神色已经恢复正常了。
把这个血淋淋的符号烙印在脑海中后,秦策叮嘱张明道:“张管家,这个血符一定要保存好,它很有可能是这个案子中非常关键的一环,等下我派人过来照相取证——在我的人到来之前,不能让任何人破坏掉!”
“是!警官,我保证它不会被破坏掉一丁点儿。”张明一脸毅然地说。
王杰咳嗽了两声,提醒秦策道:“长官,既然昆明警察局已经把凶手确定下来了,我看,您还是别插手这件事了。”
“哦,当地警察已经确定凶手了?”秦策背对着王杰皱了皱眉头——他当然知道王杰口中的凶手就是唐凌!
张明悲悲戚戚地替王杰解释说:“是的,长官。凶杀案发生的当天,老爷在万春楼里和唐家的大少爷唐凌发生争执,大吵了一场,还动手打了起来!也就是在这个晚上,老爷遇害了……”
“张管家,这个最多只能证明唐凌有杀人的动机,并不能证明张老爷就是唐凌所杀。我想,没有人会为了一次争执就杀人全家吧?”多年的交情,加上对唐凌的了解,秦策很难相信这样一场灭门血案是唐凌犯下的。
“是的,长官,没有人会为了一次争执就杀人全家,但唐家和张家在茶马古道上的贸易中一直有冲突……而且,案发当晚,有一个守夜人在我们府外见过唐凌!”
听了张明的话,秦策心中一惊:先有商贸冲突,再有激烈争吵,更有唐凌出现在凶杀现场,这样唐凌就很难逃脱关系了。
“唐凌被守夜人发现了之后,就慌张地逃跑了。过不了多久,张家一门老小遇害的事情就被发现了……哎,张家上下血亲六口人的性命全没了!长官,您一定要为我们张家做主。”说到这里,张明也开始抹眼泪了,显得非常悲切。
“还有其他什么证据没有?”刘丰接上,和秦策轮番轰炸张明。
“有!在现场,发现了一把军刀,部队用的军刀,而唐凌刚好是军人出身。”张明接着把最重要的证据说了出来,“不但如此,最重要的证据是,警察在现场发现了唐凌的衣服!衣服上沾满了张家人的鲜血。”
“怎么证明那件衣服就是唐凌的?”刘丰抢着问。
“衣服上的血型和唐凌的一样!而且,当天有很多人见过唐凌,他们都能够指证那件衣服是唐凌所穿的。”
秦策终于心惊肉跳了!就算唐凌没有杀人,这些证据也会对他十分不利。如果审判唐凌的军事法官是个庸人,或者是和唐凌有过节的人,凭着这几点证据就可以定唐凌死罪了!
的确,不止是张明,在这样人证物证俱全,唐凌又有作案动机的情况下,云南警方都认为唐凌是杀人凶手。更何况,唐凌已经不见人影,明显是畏罪潜逃了!
“那些证物现在在哪?带我去看看。”秦策抬起头。
“证物都在警察局。”张明连忙回答,“长官想要看的话,我马上让警察局的人送过来。”
虽然张文宇已死,凭着张家在昆明的关系网,让警察送证物过来还是能够办到的。
“在警察局就不必了,明天我自己调到警保处就行。”秦策在房间里四处走动,“这件案子,我们警保处和当地警察之间还有很多事情要交接。”
走出张文宇和姨太太遇害的小屋后,秦策头脑里的困惑反而更大了,他忍不住对刘丰说:“张家血亲六口人,真的都是唐凌一个人杀的?”
“我想也不太可能!即使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把一家六口人全部悄无声息地杀掉也很难啊!毕竟,随便一个尖叫声就会让其他人有所警觉嘛。”刘丰摊了摊手,“最让我想不通的还在于这些凶杀现场竟然没有一处反抗或者是逃跑的痕迹,也就是说,这些人都是被偷袭的,一点防备都没有。”
秦策忽然想到了什么,对跟在自己身边的张明说:“张管家,我去看下死者的伤口,不知道你们府上有没有口罩?”
“警官稍等,上次警察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准备了一批口罩,还没有用完,我去拿给你吧。”张明说着就快步离开了。
“让他去拿就行,我们先去灵堂等着。”王杰又带着秦策、刘丰、张明三个人回到大厅。
等了一会,张明就拿着口罩来了:“警官,口罩都在这里了。”
“多谢。”秦策带上口罩,掀开了罩在第一具尸体身上的白布——那一刻,他隔着口罩都能嗅到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这是我的妻子。”王杰扶着额头说,有点发晕。
秦策定了定神,开始打量起这个姿色平平的女人来:伤口就在喉咙边的颈动脉上,整齐而平滑,还不到3毫米深,可以说,这一刀非常干脆利落!
“要制造出这样的伤口,不但要求杀手的技术过硬,而且也要求杀手的武器非常锋利。”秦策扭过头,冷静地刘丰说。
他的脑海中像是放电影一般地模拟出了凶手杀人的样子:那种出刀的角度和力度……但他模拟了好几次,都无法想明白了敌人是怎么出刀的,因为下手再轻一点,就杀不死人,而下手再重一点,就会导致伤口很深。
当揭开第三块白布的时候,秦策狠狠地吃了一惊:白布之下的这具男尸竟一头金发!加上高高隆起的鼻梁,深陷下去的眼窝,这些面貌特征都在告诉他,眼前的这具男尸并不是中国人。
“王团长。”刘丰马上转头问道,“这位是也是你岳父张家的人吗?”
“这位是我岳父的大哥的儿子,我的表妻舅,从法国回来探亲,没想到,唉……”王杰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张老爷有法国的亲戚?”秦策赶紧追问下去:案子涉及到外国人,就已经非同小可了。
“我们张家一直和法国人有来往,我岳父的大哥从小就被法国人领养,并且在法国定居了,还娶法国女子为妻。一个月前,老爷的大哥把自己的儿子送回老家,说是让他认祖归宗一下,可没想到就……”
“王团长别太操心了,我们会有办法的。”秦策清楚西方国家的强势,卢司令把自己紧急调回来,恐怕就是因为案件牵扯到了法国人。
“只要能够将凶手捉拿归案,我辛苦点又算得了什么?”王杰坚毅地说。
秦策一具尸体、一具尸体地往下看,当看到第六具尸体的时候,他隔着口罩问道:“凶手只有唐凌一个人吗?”
“是的,警方确定,凶手就只有唐凌一个人。”王杰肯定地说。
秦策已经明白唐凌是被冤枉的,因为从死者的伤口来看,作案的肯定不是同一个人!
虽然,这些杀手的手法非常相似,但秦策这样训练有素的人完全可以从伤口的深度和开口的角度上分辨出不少的差别来——六个受害人是被三个以上的凶手杀害的,根本就不是王杰所说的只有唐凌一人。
“你那个朋友也真是的,为什么要深更半夜地跑到灭门案现场来呢?”刘丰在一边嘟着嘴说。
秦策连连摇头:“不管怎么说,我都认为唐凌是被陷害的!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要把他找出来,好好地保护他,然后再对案情进行侦破,从而避免他被别人暗算或者误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