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是周振虎。”周振虎不卑不亢地点点头。
看了看马元义浮肿的尸体,秦策又严肃地问道:“知道他为什么溺水吗?”
“就现场的痕迹来看,应该是失足掉入水中的。”周振虎有点无奈地说。
“是从这里落水的吗?”秦策指着眼前的水域。
“不是的,应该是在那里落水的。”周振虎指向了三十米开外的地方。
秦策朝着“落水的地方”走去。老远,他就发现满是青苔和软泥的岸边上有两道长长的滑痕,看起来就像是有人狠狠地摔了一跤。
“这里的水有多深?”秦策指着滑痕的尽头。
“去量量!”周振虎的脸一红,马上对自己身边的一个倒霉鬼吼道。
那个被点名的警察找来了一根长长的树枝,插进水里探了探说:“长官,大概是一米二的样子。”
秦策皱了皱眉头,显然不赞同这种“大概作风”。不过他已经明白了:这点深度是淹不死人的!便冷笑着环视了身边的警察们一圈,最后把目光停留在周振虎身上:“你们现在还觉得马元义是失足淹死的吗?”
警察们都脸红了,只有出身牛逼的周振虎还无所谓地说:“这个也不好说……也许马元义掉下去之后刚好手脚抽筋,想爬也爬不上来了。”
秦策毫不留情地驳斥道:“你看不出马元义死亡时的特征?他死的时候手脚舒展,哪里有抽筋的迹象?”
“也许是喝多了,醉倒在水中了。”周振虎的眼睛里显示出孩子般的倔强。他平时作威作福惯了,今天被秦策一阵奚落,脸上有点挂不住。
“行了!”秦策摆了摆手,“这件事情关系到张家的案子,我们警保处接手就可以了,你们没事就回警察局吧。”在秦策看来,周振虎这句话更是可笑了,什么叫也许?人命关天的事情,能用也许来替代么?没有仔细检查一下,就用一个也许来替代,只能证明昆明警察的办案态度有多糟糕。
“走,收队!”周振虎气呼呼地吼道,也没和秦策打招呼,转头就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秦策也自顾自地走到了马元义的尸体旁边,捏开了他的嘴巴,皱着眉头嗅了嗅,发现并没有酒气冒出来,倒是他的太阳穴上有一块淤青,还带着血丝,心道:马元义肯定不是因为醉酒而掉进滇池中淹死的,倒可能是是被人打昏之后推下滇池淹死的,至于凶手,那肯定是冲着张家的案子而来的,马元义一死,他留下的口供就只能当作事实来看待了,这可对唐凌十分不利……
回到警保处,秦策长长地出了口气,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就立刻拿起了转盘电话——
“喂喂,喂喂,喂喂,喂喂!”刘丰在电话的另一头喊了半天,“这是什么破电话,信号这么差?喂喂,喂喂,喂喂!”
“是我,秦策。”秦策握着话筒,等刘丰一连“喂”了七八声才开始说话。
“我说秦策啊,你打通电话就说话嘛,你不说话我怎么知道是你!”
“晚上请你吃饭,地点就在万春楼,凝香我已经约好了。”秦策干净利落地说。
“真的!”刘丰兴奋地叫了起来,好像中了什么大奖。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这样吧,我现在就去接你。”
“好,好,我准备一下!”刘丰连忙阻拦。
“行。”秦策的嘴角抽动了几下,像笑又不太像笑。
他出了警保处,钻进了自己的奥斯汀轿车,一路来到了刘丰住的刘公馆门前。
刘公馆是座象牙白的希腊式建筑,方方正正的,还附带着好几根廊柱。
“哈,我来了!”刘丰精神抖擞地走出公馆。
秦策的嘴角又开始抽经:他是要去当新郎吗?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油亮油亮的;脸上的胡子都刮得干干净净;还穿着烫了好几遍的西装……
“上车吧!”秦策把车门打开。
刘丰钻进车子的同时,一股浓郁的香味钻进了秦策的鼻子。
“哎,我说刘大警官,你擦的是什么东西?”秦策几乎要打喷嚏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让我来告诉你,这叫品味。这种男士香水,还是张文宇前不久从法国带回来的,我好不容易弄到一瓶,一直舍不得用,要不是今天得跟凝香姑娘见面,嘿嘿。”刘丰笑得十分得意。
“行行行,刘丰,我们赶紧走吧,别让你那位凝香姑娘等急了。”秦策一扭钥匙,发动车子往万春楼而去……
万春楼,昆明最大、最高级的烟花之地。甚至有不少大户人家的女人过不下去了,也会一咬牙来这里挣钱。
“哟,两位爷,快点里面请。”门口的姑娘们风骚地招呼着刚从车子中走下来的秦策和刘丰。
大堂里,一个看起来四十几岁的女人扭动着腰肢,迎上前来:“真是秦爷啊!早上听人说你定了一桌酒,我还以为是开玩笑呢。”
秦策的记性很好,他见过这个女人一面,知道她是万春楼的老鸨之一,名叫“红姨”。
红姨咯咯地笑了起来。她不笑还好,这一笑,脸上厚厚的脂粉就“簌簌”地掉落下来。
“嗯,在哪个房间?”秦策淡淡地问。
“小玉!”红姨伸手唤来一个个子不高,穿着粉色旗袍的丫头:“带着秦爷去蓬莱阁。”
“等等。”秦策严肃地喊住了红姨说:“听说张家灭门案发生的当晚,唐凌来过您这万春楼?”
红姨愣了一下说:“唐爷的确是……是来过的。”
秦策死死地盯着红姨:“出事的那天晚上,唐凌去了哪个姑娘家里?”
红姨浑身一颤,连忙打开了那天的备案录,“哗哗”地翻了一阵。
“找到了吗?”秦策的心脏在收缩。
但红姨那肯定的语气让他彻底失望:“当天晚上没有一个姑娘被唐爷包下。”
秦策的剑眉越拧越紧:那天晚上唐凌到底在干什么?张家老爷是九点多回到张府,而根据唐家人的笔录,唐凌是两点多回到唐府,这样一来,中间的五个小时他干嘛去了?
长长地出了口气,秦策看了边上一脸不耐烦的刘丰一眼,便对红姨说:“那就先这样吧,你赶紧请凝香过来。”
“秦爷稍等啊,我马上去通知凝香姑娘。”红姨遮着嘴巴笑了起来,眼睛已经瞄到了刘丰的腰包处:“这位大爷要不要请个姑娘伺候着?”
“不用了,有凝香一个人就够了。”秦策抢着说。
“唔,那好,咯咯,想不到两位爱好独特啊!”红姨一笑,马上就离开了,留下秦策和刘丰站在原地一阵恶寒。
“两位爷,请随我来吧。”等候在一旁的小玉见红姨走了,就马上招呼起秦策和刘丰来……
蓬莱阁不大,但很精致。粉红色的灯光里透出一种奢靡,香炉上的淡淡青烟把整个房间都熏得让人心神荡漾。
秦策和刘丰进入房间后,酒菜便源源不断地送了过来。
同时,一群浓妆艳抹的舞女也来了。她们打扮得很是性感,半个胸脯都露在外面。其中一个涂着绿色眼影的尤物更是一下子就坐到了秦策怀里,热情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蓬莱阁顶上的灯光闪烁不停,一会红,一会绿,五光十色。
舞女们合着节拍,妖娆地扭动着曼妙的身躯。
“绿眼影”拿出了一个鼻烟壶递给秦策:“小帅哥,你要不要吸一口啊?”
秦策把“绿眼影”推到一边:“你不要命了,年纪轻轻就抽大烟啊?”
“真老土!”“绿眼影”摇头晃脑地说。
“凝香怎么还不来?”刘丰无聊地吃着炒鱿鱼。
就在这时候,门被轻轻地推开了。
那一刹,舞曲骤然停止,灯光也不再闪烁,而那群跳艳舞的舞女也都乖乖地退出去了。
一个眉宇间略带着清愁的女人走了进来,洁白旗袍下的娇躯玲珑凸凹,高开叉的裙子里依稀是一截楚楚可人的修长大腿。
“凝香姑娘。”见到万春楼的头牌姑娘凝香,刘丰马上就站起身来,眼睛里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两位爷好。”凝香把双手交叠在小腹前,微微屈膝做了一个万福。
“呵呵,凝香姑娘快请坐,快请坐。”刘丰不停地傻笑着。
“秦爷,听说您刚回昆明就上这儿来了,凝香真是不胜感激,来,我敬你一杯。”凝香拿起酒壶往秦策和自己的水晶酒杯中倒了满满两杯。
“多谢凝香姑娘。”秦策平静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凝香也不甘落后地喝下了整整一杯,娇嫩的脸庞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变得更加妩媚动人了。
两个人一下子把刘丰给晾在了旁边,弄得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我兄弟刘丰是特意来拜访你的,凝香姑娘不要让他失望啊。”秦策在不动声色地说。
凝香的美眸中浮现出一丝落寞:本来还以为是秦策约上了她,哪里知道秦策约她是为了把她介绍给别人。
“你们的茄子夹肉来了。”门外是个丫环,穿着万春楼统一的粉红色旗袍。但是,这个丫环太……太漂亮了一点,可以这么说,她的美丽完全不亚于凝香。而与凝香的娇柔不同,这个丫环带着七分泼辣,三分野性,更自然流露出一股高傲,怎么看都像个野蛮公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