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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二章 吾生有涯


  吕布痉挛一下,猛然从梦中醒来。他觉得脸上痒痒的,伸手去摸,原来是眼泪在爬。刚才做了什么梦?梦里有她吗?吕布仰着头,怔怔出神。发呆了一会,他默默站起来。

  屋顶该补啦,阳光都漏进来了。吕布想着,还是等她来了再去补吧,自己一个大男人,将就一下日子便过去了。

  推开门,雨过天晴,空气格外清新,山色都青翠了许多。貂蝉懒懒的伸腰,听见远处隐隐约约的破空声,还有花木兰的娇声叱咤,她露出微笑。

  “这家伙,一大早又起来练剑了。”

  貂蝉莲步轻移,在远处一片空地找到挥汗如雨的花木兰。此刻她拿着一把重剑,并不锋利,但是挥舞起来虎虎生风、空气震动,敌人一旦中招,就不得不硬接下来,难以躲避。这走的却是一力降十会的路线,跟她昨晚的剑招大相径庭。

  “不错!”貂蝉点头称赞,但是脸色很快就转为严肃,“你伤势还没好就急着练剑,只会延缓痊愈的速度!”

  花木兰一套剑招打完,顺手把剑插进地里,扶着重剑休息。

  “你不懂,只有实力强大才能生存下来。敌人不会管你是不是有伤在身。”花木兰摇头,对这种深闺大小姐很是无奈。她如何才能解释战争的残酷?当年战乱十载,她的战友几乎死伤殆尽,若非她一直认真打磨剑术,也早就是战场上的白骨一堆。

  “行啦,我知道。你已经很厉害了!还有我呢。谁欺负你,我帮你打他!”

  花木兰脸微红,但是很快,她就想起昨晚的恐怖遭遇,不由自主的打个冷颤。想起那尊如同魔神一样的伟岸身影,她体内有一股发自内心的寒气在流窜。那晚怎么会鬼使神差的对他出手?还好带的是软剑,还好是偷袭,不然她就死得不能再死了。那样的男人才有资格称为男人吧,别的男人,不是骨瘦如柴就是肥胖如猪,即使正常,也身娇体弱,令人鄙弃。花木兰心里荡漾出一丝异样的感觉,也许是世间真男子太少了,她想。

  青草稀稀疏疏的小路,杂石乱陈,使得路面凹凸不平。

  吕布站在中间,等着下一批倒霉鬼经过。自从发现杀死别人能获得莫名的力量后,他就喜欢上了这种快速提升实力的修行方式,可惜还没遇到过能真正接下他一招的人,实在有点扫兴。路尽头传来脚步声,吕布都懒得抬头看一眼,就这样闭目养神,静静等着他们自己送到嘴边。

  “吾生有涯,知也无涯,以有涯求无涯则殆矣。”

  “天不生夫子,万古如长夜。人不学,不知道。”

  “三皇之初,已有仁义;五帝之时,道德已立;太公之前,已存礼智;百家争鸣,大道广传,何来天不生夫子,万古如长夜之说。”

  “以天下人为师,故能为百世先师。”

  “屁!”

  远处两人争执起来,半天也不前行。吕布不耐,睁开眼,大步向他们走去。只见那两人,一个是青年,骑着似鱼一样的宠物,另一个则是须发俱白的老人,手持戒尺。

  “杀气好大。”青年突然不理会老人,盯着吕布。老人也转头过来。

  “听说你曾路遇两个小儿辩日?”吕布忽然脑中闪过一道灵光,对那老人说。

  “混账!绝对没有的事!”老人跳起来大骂,气得脸都红了,“污蔑,绝对是污蔑!谣言止于智者!”

  青年:“难怪你硬拉着要拜我为师。”青年打个冷颤,想要逃跑。吕布岂能让他如愿,张手虚空一抓,要将那青年吸附过去。

  “去也!”青年衣袖一挥,身下坐骑也配合着,两道气劲汇合冲来,如滔滔汪洋,浩浩汤汤,挡住吸力,他从容遁走。

  “等等我!”老人大喊一声,戒尺虚划,无形的束缚牵扯住吕布,令他一时间无法挣脱追击。那两人速度极快,瞬间跑没了影。

  吕布眉头一挑,没料到今天再次失手。就在刚才,他能感应到那两人体内蕴藏着更多的特殊力量,可惜大意,让他们跑了!

  下次得全力以赴!尽早攒够力量,离开这鬼地方去找蝉儿。吕布心想。

  陆续又有几人赶路,这次吕布并没有再大意,手到擒来,击毙了他们。最近出现的人越来越强了,吕布心生警惕。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匆匆赶去一个方向。

  有方向也好,总比自己浑浑噩噩的守在这里要强。吕布心里生出一丝羡慕。第十个人被他击毙时,蓦地传来一声叹息,初时近在咫尺,再闻时却似远在天边。许久,路尽头才传来脚步声,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手里却提着剑,另一只手则拿着葫芦,大口大口地喝着酒。

  “何必,何苦。”书生打个饱嗝,摇头醉醺醺的说道。

  吕布才不会废话,在他出现的那一刻,便飞跃过去,要一招制敌。从刚才来看,这书生的步法似乎玄妙至极,一个不慎,他就要远远遁去,务必上来就给予他必杀一击。

  轰!方圆十丈大地被吕布霸道一击打得塌陷下去。书生反应极快,吕布尚未落下之际,手中的剑就地划一圈,剑气激荡,他凌空而起,快如闪电,弹射出无数道剑影,硬生生将吕布的磅礴力量一剑一剑的化解,自身毫发无损。吕布再出拳,书生却将剑尖在他拳上一点,如同鬼魅般,又仿若一道轻烟,瞬息远去。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哈哈哈……”远处传来书生的声音。

  “可惜我的方天画戟不在。”吕布遗憾。书生虽然剑气凌厉,实际上不能久战,若能将他拦住片刻,他必死无疑。

  “施主不去参悟天碑,反而半路截杀我等,于理不合。”一个和尚双手合十,口颂佛号。

  “天碑?”吕布心中一动,“在哪里?”

  和尚不搭话,只是道:“施主这样杀生,罪孽之重,不可想象。将来若报应到自身,恐怕悔之晚矣。”

  吕布冷笑:“罪孽?何来罪孽?虎食鹿,狼吃羊,牛嚼草,天意如此。上古之人茹毛饮血,百无禁忌,父子相杀,兄弟相争,后来因为图谋更好的生存而衍生仁义孝娣,使血脉相近的人抱团,使同族的人合力,共保利益,联合诛杀外敌,抢夺地盘粮食。你们的仁义孝娣是为生存,我的杀伐难道就不是为了生存?”

  和尚:“尚若施主是那鹿,那羊,施主作何感想?”

  吕布漠然道:“吾生有涯,不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和尚沉默片刻,才缓缓道:“施主已经彻底入魔,难度,难度。”

  吕布:“我立身之处,就是彼岸,何须你来度我!”吕布说完,向和尚走去,“我不信你也能逃掉!”

  和尚摇头,“今生不借此身渡,更待何生渡此身。贫僧先去参悟,若能有所得,回头再来度施主。”

  吕布已经走到和尚近前,“你还是留下来吧。我来度你!”吕布话音刚落,大手如天穹压落,将和尚笼罩在下面。和尚早有防备,虽然气息一滞反应慢了半拍,但还是迅速倒退,脱离大手的攻击。吕布冷漠,早就料到会这样,往前追去,手腕向下一压,掌心朝着和尚,依然向着他抓去。和尚神色凝重,瞬间打出数十拳,拳拳击打在吕布掌上,同时运转气息,身体发出淡黄光芒,这是他的不败金身,可以防御诸多攻击。

  拳掌相交,和尚痛哼一声,吕布的攻击竟然无视他的防御,一股力量透过拳头冲进他体内,让他五脏六腑都剧痛,像裂开了一样。吕布被和尚打退几步,但并没受伤。他漠然前行,准备再次出手。这时,天际传来一声清鸣,吕布后边的皮肤马上起了疙瘩,他想也不想,回头就是一拳。

  轰!耀眼光芒一闪即逝,劲风刮飞砂石。吕布停在原地一会,才终于恢复行动能力。和尚早就溜没影了。吕布抬头看着天际尽头,皱眉不语。

  “也好,跟过去看看。”吕布望着一个方向。刚才和尚跟他交手时,吕布在他身体内打入了自己的力量,距离不太远的话都可以追踪上去。

  树木在快速后退,耳边的风呼呼作响,花木兰背着重剑却仍旧脚下生风。

  “兰兰,等等我!”貂蝉在后面叫唤着。

  花木兰一阵恶寒,“你能不能别这么叫我!叫木兰也可以啊。”

  貂蝉一声轻笑,翩翩然追上来,没有回应花木兰这个话题,“这么急干嘛,天碑不在那个方向。”

  花木兰神色凝重,“先别去天碑那里,说不定是个陷阱。我们往反方向走,看看情况再说。”

  貂蝉:“那人能够进入我们梦境,告知天碑,要杀我们也是轻而易举,为什么搞那么多阴谋诡计呢?天碑应该是真的。”

  花木兰摇头,“不只是天碑的问题。为什么我们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之前的事我们无法想起?我想仔细探究一下,总觉得这个地方有问题。”

  砰!花木兰突然撞到什么东西,被弹飞出去。貂蝉在后面,见状赶紧伸手去接她,却仿佛被大锤狠狠砸中胸口,也被带着倒退而后落在地上。两人狼狈爬起来,调整一下气息,发现并没受什么实际的伤害。

  花木兰上前,伸手去摸,前面有一道隐形屏障,将她们封困在里面。花木兰拔出重剑,被貂蝉拉住。

  “兰兰,别鲁莽,我们绕路走。”

  两人摸着屏障沿路前行,走出好远,发现屏障一直延续着,不知哪里才是尽头。花木兰拾起石子,往外边高空抛去,石子也被弹回来。花木兰举起重剑向那里劈砍,无形的力量反卷回来,将她震开。

  花木兰脸色难看,“难道这个世界都是一个牢笼?”

  “这个世界是一个牢笼,外面的世界何曾不是?只不过外面的世界是一个更大的笼子,大到让你自以为了无束缚。然而,人哪有真正的自由,很多东西都只是你自己的感觉,说不上真实,也说不上虚幻。说它真实,却只对你是如此,别人却是完全不同的感觉。说它虚幻,它却能真实的影响到你自身。又如我,到底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呢?”

  “先生高见。”刘备拱手,“在下刘备,今日……”

  “哼!现在大家都身陷囹圄,你还想拉朋结党!”曹操不满。

  他们一群人围在峡谷中央,那里矗立一面石碑,从谷底一直延伸至谷顶,长有十丈,宽有三丈,高不知几何。碑面无字,众人在下面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此时一个和尚带血冲出来,他是达摩。

  吕布远远看一眼,峡谷中人太多,不宜动手。他默默退后,隐入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