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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守尸惊魂(1)


  一、去光阳县守尸

  小赵家和我家是住在同一个小区,他是在回家的途中被袭击的。

  刀子刺中了他的内脏,抢救了一天一夜,也没有挽回他的生命。

  他和他叔叔都把生命献给了监狱事业。

  至于,到底是谁杀了他,一点线索也没有。

  我停职在家,偶尔会去监狱驻狱检察室接受调查。

  我自己清楚,对我的控告是子虚乌有,所以,调查一直也没有什么进展。

  一个星期后,我被通知取消停职,正常上班。

  上班后,我本以为可以重复以往千篇一律的值班生活,结果,大队长找我谈话,呈蒙组织厚爱,交给了我一项异常光荣艰巨悲催加苦逼的工作——去光阳县看尸。

  在我还没有搞清事情来龙去脉的时候,我就简单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跟随比我大两岁的刑罚执行科副科长田小乐同志启程了,去履行我们的守尸人职责。

  我们开着破旧的捷达警车上路了,这台车是跑了10万多里程,整台车像个古稀老人,破得快要散架了,空调坏了,后座车窗还坏了,只能摇上去,却摇不下来。

  田小乐性格很开朗,帅气,成熟,稳重,在监狱工作十年,爷爷当过监狱长,爸爸现任某监狱政委,妈妈是监狱局的处长,根红苗正。

  “这车都这么破了,怎么还在用呢?为什么不换新的。”我问他。

  “这是警用车辆,不到报废年限是不能报废的。而且,购买新警车的程序很复杂,又要走政府采购,又是什么的。况且,监狱系统财政本来就紧张,我们有辆车能用就行了。”田小乐话题一转,“小伙子,不要太消沉哦!”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情,我摇了摇头,“怎么会消沉呢?”

  “大家都知道你是冤枉的,所以,你不用太放在心上。”田小乐说。

  “谢谢你,我现在也属于正在审查阶段。”

  “你的事早就完事了。否则,怎么会派你出来承担这么艰巨的任务?”

  “也是,我们为什么要到光阳县守尸?”

  “事情再简单不过了,犯人非正常死亡,家属状告监狱,双方没有达成协议,尸体一直停在县医院里,家属坚决不让火化,没办法,我们去坐镇,沟通协调等等,这项工作既敏感,又艰巨,还复杂,不能出半点马虎。”

  “那我们去那儿,只是沟通协调吗?为什么还叫守尸?”

  “到了你就知道了。你也不是第一次见到尸体,别害怕,大家都是人,只不过是有一口气,和没一口气的区别,这样想来,和死人相处,就不会那么恐惧了。我们这次去,只要每天定时去医院里看尸体,做好记录就行了。”

  傍晚时,我们到达了光阳县,我们先与公安机关取得了联系,之后,又去的县医院,我们两个还亲自查看了尸体,并及时和监狱领导汇报。

  由此,我历时两个月的看尸工作就此开始,田小乐递给我一份犯人档案,我翻开来看,真是触目惊心……他的名字很难记,我就叫老色,他是个强奸犯,被判了十八年,同时,还带抢了四百块钱。他老婆是村妇,没有文化,有两个可爱的女儿,在上中学。

  20年5月9日,色犯跟随一个放学的女中学生,在公路旁,将击倒,在路边一涵洞内将其强奸,抢走人民币102元。

  20年7月2日,色犯潜入一农户家,撬开房门,潜入室内,将正在熟处的独居妇女强奸。

  20年8月2日……

  “别看了,我们以后就住在这儿。”田小乐说。

  我们在到县殡仪馆对面的旅店住下了,我们计划每天每隔一小时去看一次,做好查看尸体记录,田小乐还带了个记录本。

  晚上,我查看完尸体后,记完记录。这时,电话响了,是顾美。

  “有件事我要告诉你,林风快不行了。”

  “啊?他不是被关押了吗?”

  “不清楚,在看守所里,据说是突发疾病。马干妈和马师的情况,只有他最清楚。”

  我也突然恍然大悟,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一环忘掉了呢。

  “是我没考虑周全。这么多人的意外死亡,可能都与他有关。”

  “既使不是他干的,他也会知道一些内情。”

  “希望他不要死。”我想去土阴县看守所一趟。

  二、这是真相吗?

  第二天晚上,我到达了土阴县。

  我还住在花前旅店。

  第三天,我和顾美去了看守所,看守所说犯人现在在县医院,我们又去了县医院,可是,我们到达时,可恶的林风已经断气了。

  仅有的一线希望又破灭了。

  我把手机QQ里面的那个“马干”号码给公安机关的民警看,请他们帮助IP。

  巧的是,那个民警主要负责林风案件,他看到我手机上的QQ很惊讶。

  他让我稍等,他回到办公室后,又拿出了一个塑料袋,那里是一个诺基亚手机。

  他打开手机,里面的正好有一个QQ,正是“马干。”

  我很惊讶,“这是谁的手机?”

  “林风的!”民警很肯定的说,“这是他的遗物,在收押的时候,我就没收了。对并此进行了检查。”

  真没想到,一直和我聊天的是林风。

  他和我聊天的目的是什么呢?

  同时,公安民警又告诉我们一个内情,那就是林风涉及一个特大的毒品案件,五年前,一批巨额毒品失踪,经过最近的调查取证发现,当时毒品在经过他的手时,莫名其妙地失踪,警方正在全力追查毒品的去向。

  民警还告诉我一个情况,从前,林风在贩毒初期,有两个得力的助手,他们现在都在监狱中。

  我问他,这两个人是谁,民警没有说。

  晚上,我和土阴县公安机关的一个姓刘的警察吃饭,聊起了马干和林风。

  多年前,马干犯事时的具体细节,他还历历在目。

  他还清晰的记得那个村霸,是多么的恶劣,多么的作恶多端。

  “马干杀人,也是为民除害。”刘警官有点惋惜。

  “后来,听说马干爹是被人捅死的?刺了26刀,凶手抓到了吗?”

  “当时没有,后来,那家伙犯别的罪,进了监狱。就在你们监狱,听说已经死了。”

  “啊?谁?”

  “听说是跳楼摔死的。”

  “啊,原来如此。”我似乎明白了一切。

  事情大致如此,马干爸因为土地的事,被人骗了,签了转让协议。

  马干杀掉了让他爸签协议的那个村霸林雷。

  林雷的人又找马干的爸报复,刺了26刀。

  之后,凶手被抓进了监狱,马干得知这个情况后,就又伺机把他推下楼。

  可是,目前,这些推断根本没有证据。

  如果这一切都是马干策划的,那他的同伙又是谁呢?对了,我突然想起光阳县的那具尸体,好像很眼熟,对了。从我进入监狱工作那天起,我似乎没有向别人问过冰柜里那两具尸体的罪行。那一老一少,现在知道一个与马干有关,另一个呢?

  啊?难道另一个就是我在光阳县守的那具尸体。

  我赶紧给大队长打电话,大队长很疑惑,“我以为你知道呢!你去守的那家伙就是咱们冰柜里放的那个人。”

  我似乎想到了什么,难道这个强奸犯也与马干有关?

  第二天一早,我就和顾美起程,回光阳县,我要好好看看那个家伙,都怪我太粗心了。

  三、监狱里的夜故事

  田小乐看到我的时候,两只眼睛通红,布满血丝。我两天没上班,他就辛苦了两天,坚守在守尸第一线。

  “这几天有什么情况?”我问他。

  “没什么,我真为这些犯属恶心,为了钱连亲人都不顾。拿不到钱就不火化,真是太过分了。你知道吗?我们监狱停放尸体时间最长的记录是多久?”

  “多久?”

  “半年。田小乐躺在床上,吸着烟“那时,我刚上班。为了防止冰柜断电,监狱在放冰柜的房间旁边,找了个屋子当值班室,我天天就睡在那里。离尸体只有一墙之隔。每隔一小时,我都会去看他。他是个经济犯,诈骗了上百万元,最后却死于癌症。死时不到五十岁。”田小乐对我笑了笑,“我守尸达半年之久,半久之中,我一点也不害怕,晚上也不做噩梦,你猜怎么着?”

  “你有办法?”

  “当然,我每次去看他,我都对他说我的不幸遭遇,包括从小学习不好,上了警校还总违纪,找工作还处处碰壁;有了正式工作还不是公务员,不会来事,领导也不喜欢,所以只能来守尸;我还经常失恋,相亲的时候,别人一听是狱警,就没有下文。值夜班,哪个女孩都受不了。三五天通一次电话,半月见一次面。这也算不上是柏拉图。后来,我感觉我喜欢上了他,因为他从来不会给我脸色,也不会对我指责,我更不会担心,他会对我问责。他成了我的倾诉对象。”田小乐嘿嘿一笑。

  “你这不是在骗鬼吗?你家境无人能比,人长得又帅,人还硬。”

  “你听说过人硬的,天天来守尸吗?”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爸被双规了。”田小乐好像在说别人的父亲。

  晚上,我去例行检查。

  打开冰柜,我又仔细看了一番那个强奸犯,他像睡着了一样,这与他曾经屡教不改的性冲动截然不同。

  回到旅店,我再次翻开案卷,他曾经强奸过三个女人。

  他强奸的第三个女人竟然是黑雾村的。

  20年6月15日,色犯在黑雾村一片玉米地里强奸了一个二十岁女孩。

  女孩姓名不详。

  据说,从此色犯就噩梦连连,神经出了问题,直到有一天,在与朋友喝酒的过程中,他吐露了他所做过的一切。这让人听来,有点不可思议,因为,他说,他最后干的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人。

  根本就不是人!很多人以为他说的是梦话。

  他自己说,那个女人用了一个木头手机。

  案卷到这里就结束了。

  “木头手机。”我突然打了个寒颤,难道卷宗里说的是马师?

  夜里,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田小乐也睡不着,他说:“我给你讲个真实的故事。”

  “什么故事?”

  “鬼故事。”田小乐说,“你知道我们监狱的小号吧。”

  “知道。”

  “五年前,那时,小号建设得还一般,有一个抢劫犯,因为打架,被关进了小号。刚开始几天,一切都很正常。第三天的夜里,他就开始大喊大叫,他突然变得女里女气,搔首弄姿。最开始,看守员不以为然,后来,你猜怎么着?”

  “后来怎么了?”

  “他竟然对着监控跳起了脱衣舞,那动作比KTV、迪吧里的领舞都好。他还蹲着撒尿,他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个文革时期的女演员,喜欢上了一位首长,首长却杀了她,首长把她掐死的,所以,她经常喘不过气来,她还说,她就是喜欢小号里的男人,他们都是爷们,她见一个,爱一个,上一个,粘一个,死一个……”

  “后来呢?”

  “后来,那个犯人就疯了。这件事只有禁闭室当时的几个老民警知道,被严格保密的。因为他说的话句句属实,文革时,确实有一个女演员被一个领导杀了,其实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领导,而是一个流氓,她不是被掐死的,她是被烧死的,她死的时候,拼命的挣扎,就像在跳舞……”

  “这是一个故事,还有另一个更可怕的。多年前,监狱一直都是建在荒郊野岭,所以,建在死人坟上,建在万人坟上面,都是在所难免的。听人说,我们监狱就是这种情况。有一个民警,半夜下班,骑着自行车回家,他家就在北面的江边,他要经过一条土路,他骑着骑着,发现车胎瘪了。没有办法,他只好把车子扔在一边,步行回家。前面一片漆黑,这时,他突然听到后面响起了自行车铃的声音,很清脆,响了一阵,又响了一阵。他又往回走,根本就没有人。他往家的方向走,没走几步,铃声又响了,他又往回走,还是没人;于是,他又往家走,铃声没有了,他很高兴,也很害怕,就跑了起来,没跑几步,他人就没影了……”

  “他去哪儿了?”

  “他掉进了冰窟窿里,掉进了江里,其实,他早就过了自己家门,他骑车到了结冰的江里,可是,他还是感觉没有到家……”

  “这和万人坑有什么关系?”

  “据说,万人坑里的小孩,都很调皮,喜欢玩自行车的铃车铃。”

  “有点意思,还有吗?”

  “当然,下一个故事,你可要有思想准备,是关于守尸民警的……”

  四、跟踪者

  田小乐有点困了,可我却越来越精神。

  “这个故事发生在三年以前,也是传闻,讲的是一个刚参加工作的新民警,平时晚上值班喜欢一个人玩手机,特别是喜欢给女生发短信。有一天,领导派他去守尸,其实,更确切的说是守一个快要死的了犯人。当时在医院,午夜二点,新民警还在给女友发短信,他身后的那个犯人身上插了很多管子。病房里,除他以外,还有三个民警,也没睡,在打扑克。此外,还有一个病人的儿子。每个人都在做各自的事情,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午夜二点半,另外三个民警都不玩,都歪着,睡眼惺松。犯人家属也睡着了,新民警还在发短信,这时,病房的灯突然灭了……”

  田小乐讲到这里,突然停住了,他和我说:“你该去列行检查了。”

  “九点我刚去过,怎么又是我?”

  “好的,你不去,这个故事就不讲了。”

  “不讲究。好的,我去。”我穿好衣服,去医院太平间。

  县城晚上车很少,行人也寥寥无几,天气凉嗖嗖的,小风在脖子上打转。更可恶的是,路灯也不亮,虽然只是过一条马路,心里仍然感觉很漫长。

  林风死了,似乎一切的线索都断了。马干,这个我到监狱第一天上班,就让我碰上的瘟神,害得我魂牵梦绕,他死后,恐怖事件就不断,小刘和小赵的死,是那么的突然,我感觉自己好像被人突然扇了一个耳光。还有那个可恶的举报人,为什么要告我,难道就是因为我去了黑雾村两次,给马家母女办了丧事吗?还是对我另有所图,还是故意转移注意力。

  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那个太平间里的强奸犯。

  可是,一个死人能帮我什么呢?

  面对着这个曾经祸害多名女人的强奸犯,面对这具被人捅了26刀的尸体,我不知道说些什么。我把记录本拿出来,写上:时间,2008年4月20日22:22分。地点:光阳县人民医院太平间;记录人:肖达克监狱病犯监区民警齐枫。内容:色犯尸体特征完整,无异常。

  26刀?马干爸被人捅也是26刀?难道也只是一种巧合吗?

  我开始仔细研究这个强奸犯的尸体伤痕,前胸15刀,后背11刀。刺在前胸的刀基本上都在心脏附近及肚,后背,也是集中在离心脏较近的地方。

  据说,当时刺色犯的家伙和色犯单挑,两个人就偷偷来到了监狱4号楼楼下,色犯本以为对方赤手空拳,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那家伙在与色犯的较量中占了下风,所以,他就拿出来了武器:一把用剪子磨成的刀子。也就用了两分钟的时间,结果了色犯的生命。

  警察赶到现场时,色犯已经身亡,他尸体周围全是血。

  因为这件事,十余名民警、领导被判刑、被开除、被处分、被免职。

  我关上太平间的门,准备离开,却听到走廓里有脚步声。

  “谁?”我大喊一声。

  接着是一阵躁杂的脚步声,我追下楼去,一个影子从街角闪过,我紧跟上去。那家伙跑得很快,但我也不示弱,要知道,我可是警校长跑冠军。

  那家伙跑到铁路边,跳过了护栏,这时,正好一列火车经过。

  我追到护栏时,那家伙已经消失不见了。

  护栏下,留下一只红色耐克37码女式运动鞋。

  我捡起鞋,回到旅店,我把情况和田小乐说了。

  他很警觉,第二天就向监狱领导汇报。

  五、神秘来访

  一天后,医院要求我们把尸体运走,他们不负责存放这么令人棘手的尸体;我和田小乐和院长沟通两天,我们提出提高存放费用,院长也不同意。无耐之下。第三天,我们把尸体转移到了殡仪馆存放。

  我们还在附近租了房子,以便查看尸体之用。

  到县城第十天,我接到了顾美的电话。她说:“我想见你。”

  “别来了,你休一次班也不容易。”

  “可是,我已经来了,你总得见我一面吧。”

  “你在哪儿?”

  “我在县医院。”

  “好的,我去找你。”我挂掉电话。

  QQ又响了,那个“马师”上线了,她给我发了一个笑脸,我没理她,真搞不懂他是男还是女,或者说,只是单位的一个同事,在玩我。

  我没理他,我下楼去找顾美。

  其实,我也很想见他,我有很多话要和他说。

  我万万没有想到,这次相见,几乎成了永别。

  这天,她站在县医院门口,穿着一件乳白色风衣,蓝色牛仔裤,新烫了头发,化了淡妆。她看到我,浅笑中略带羞涩。她紧紧抱住我的胳膊,头倚在我的肩头,她说:“真的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