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我躺在床上沾沾自喜,回味着与潘婷的某种体位时,赵蕊气呼呼地开门进来了。
“叶明影,你干的好事!”
天!与潘婷的事被发现了?我闭上眼睛假装没听见。
“我那几件衣服是不是又让你送人了?”
“是,早晨我哥来了,我看那几件你也不怎么穿,就让他拿回农村给嫂子了。”现在说话的我镇定自若,且底气实足。
“那里面有一件很贵的,我平时都舍不得穿!”
“哦?那再买一件。”
“再买一件?说的轻巧,你给我买过一件吗?”
“是没买过啥,原因是我没有钱。”
“没钱你就有理了?没钱你还把我的衣服乱送人?”
“我没钱也不是一两天了,再说你那衣服要不是放得乱,我哪能抓起来往人家包里放?”
房间里没有了争吵的声音。我懒得再和她吵,有两个女人的男人心里通常很有底。
赵蕊摔上门走了,估计又去了他表哥家里。
早晨,温暖的阳光照在脸上。我迷迷糊糊站起来打开窗户,外面很热闹。
几个老头扮作象棋九段的样子挥动着棋子把棋盘敲得啪啪作响;那个能把小腿挂在背上的中年人,和一个脏兮兮的孩子,配合着在地上写下悲哀的文字,开始了新一天的乞讨生意;嘴巴上挂着菜叶儿的老头蹲在地上,目光随着眼前走过的一个穿超短裙的美女大腿作曲线扫描,再配合着一点笑意好像在说:我已经搞了你。
我挣断了粘在右眼上的一块儿固体,回身到报箱抽出今天的《新文化报》,坐在马桶上看了看本地的实事新闻,又翻了翻后面的副刊。今天的情感热线讲的是一个和男友相处多年的姑娘,男友老是花她的钱,我想吐那男人一口,这也算男人?可后面的内容是,那个男人老把她的衣服送给家人穿。最后一句是:这样的日子,没希望了,我该怎么办?
我收回还没有涌出的大便,提上裤子跑回床前拨打越蕊的手机。
“想不到你还挺有文采啊,开头写得挺浪漫,做爱也写得缠缠绵绵。不过你做的那种夸大的描述,让我自己都想骂自己。你说你成天和我吵就行啦,还非得获取全国人民的同情?”
电话那端一阵沉默。
“嘿嘿,别不吱声啊。不用给我太多面子,想等我有钱?的确很难!”
赵蕊还是没有任何回音。
“喂,别上把报纸就把自己修饰成个林黛玉,上了报纸你还是你……不会说话啦?”我索性挂断了电话,苦笑一下,估计你赵蕊对我这种不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回身打开电脑,继续修改去年写的那个碰了几次壁后依旧没有出版的叫《生于破鞋年代》的长篇。这部小说是以第一人称写的一段悲怆式情感闹剧,讲的是“我”和“我”的女人们的故事:“我”的第一任女朋友是陪“我”共渡四年大学生活的黄雅,她不仅学会了像丰胸广告代言人那样向“我”抚首弄姿,进而还把“我”演变成了A片男主角。随后,她又主演了一部有断肠情节的三级片,而“我”这个主角没有干过那个教“我”们《欧美文学》的法国客座教授阿必高。最后,她又演绎了一把现代版的林黛玉,被“我”这个有些流氓的贾宝玉弄得鼻涕一把泪一把,毅然中断了与“我”的情人关系,把“我”孤独地抛弃在中国东北某个城市,与阿必高教授携手西去。第二个女人是一直嫉妒黄雅与“我”成双入对,充当了那部三级片女配角的吴晓凡。她在领着“我”捉奸的晚上,趁“我”绝望之际占有了“我”的身体,并掳走了“我”的精液,随后消失。再出现的时候,她已然成了患有精神疾病,失去孩子的母亲。(这个灵感来自于漂亮的女邻居,此刻,她正在我隔壁的房间等待着上帝的垂怜。)第三个女人是与黄雅同桌的肖莉,她在看透一个脆弱男人的本质后,与一个吸毒的胖男人结了婚。随后,“我”这个失去了黄雅的迷途狼解救并安慰了这只迷途羔羊,在“我”犹豫与挣扎中怀着不安心情才在她的乞怜中决定与这个并不想娶的女人结了婚。而她在兴奋与憧憬中死在了领取结婚证回来的路上,与“我”又上演了一集人鬼情未了。
写这本小说的时候赵蕊老是同我吵,她会随时在某个细微的地方挖个窟窿,然后把我对号入座,不假思索地丢进去,指责个没完没了。直至我向她保证,我写完这部小说一定能成大名,且能换个三五万的人民币给她买个镶钻的项链,才把对我的污蔑暂时搁浅。
大连某文化公司王姓美女编辑说,现在能出的都不是好书。于是,我也配合着她这句话为我这部小说暗自叫好意淫了半年。后来,王小姐说准备帮我找个开明的编辑,以免我像王小波那样死后才出名。我怀着一番激动的心情等了两个月后依旧没有音讯,连我特意买台新打印机发的稿子也没有返还,估计被她当了草纸丢进了下水道冲到了渤海湾。
我写这本小说的目的,就是想把自己造就成一个优秀的流氓,结果我的流氓小说一直没有被不懂事的小编们看好。不过,再优秀的流氓也得吃饭,这书要是换不来钱,我还得通过别的方法去赚。
下午是这个月领工资和开会的日子,我跑到教研室时,人已到齐。对桌的教研室主任张大姐端起她的大搪瓷杯子喝了口水说,小叶啊,下学期给你报课了,你现在得准备下教案。我说我现在的资格也不能教课啊。张大姐放下杯子,说小叶你可真是,你还能一辈子管那些体育器材啊。
我在学校混了几年终于要混成个老师了。我抬头问张大姐,那我什么时候能进职称呢?张大姐笑笑说,已经报上去了,估计期末就能批。
我扳着指头算计我教课后能多赚多少钱。张大姐的老公老宁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说,不用算了,我带的那些课都给你。我感激地望着老宁说,那真是太感谢啦,现在正缺钱。老宁说缺多少?我说不是我缺多少,是以前挣得太少。
老宁是学校公认的大款,停薪离职过三年。这三年他鼓动了一本书,名叫《让世界了解J省》。这书让他赚了三个地方的钱,书中介绍的企业要给他钱,政府要给他钱,卖书他还得一份钱。他用这钱购置了两套二百多平的房子,从中间打通了,装修完又买了台新自行车,溜达回学校上班了。对于他的成功我深有感触,不然我也不会处心积虑写我那本书。
这两位老师算是我的恩人。大学时,他们是我的老师;毕业后,他们努力将我留在学校,成了他们的同事,并找领导帮我争取到一室一小厅的房子;现在又在考虑给我由辅教转为教师。我甚至有过一种冲动,如果他们有姑娘,不管多丑,我一定做他家的附马,有钱又被高看。同时,还用行动证明了我感恩的心。
他们家有姑娘,却小了我十几岁,长得很好看,我却等不到她出嫁的那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