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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你是谁的一见钟情(2)


  王薇薇接收到了江澄溪的求救信号,便眼波流转、似笑非笑地插话进来:“哟,贺培诚,你这聊天的口气倒有点像是FBI查案的节奏哦。”其实王薇薇已经够婉转含蓄了,若是换了别人,她肯定杏眼一瞪,口气不善,“怎么?你丫录口供啊?去去去,一边站着凉快去。”

  贺培诚哪里听不出王薇薇在拿他打趣,遂笑了笑,直言不讳地承认自己的目的:“薇薇,那是因为我很想交江小姐这么一位朋友,所以想深入沟通深入了解而已。你看我,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不差吧……”

  王薇薇大笑:“唉,贺培诚,这年头见过自吹自擂的,没见过你这样自吹自擂的。就你那一表人渣的模样,拜托,为了保护自己,爱护他人,请不要这么晚出来吓人了……我们闪都来不及……”王薇薇的声音素来又娇又软,一番话含笑说来,哪怕是调侃,也叫人骨头都禁不住要酥了。

  这个似是而非的打岔,令气氛愉快了起来。贺培诚笑得前仰后合,露出一口好看的白牙。周士强则搂着王薇薇,毫不避忌地亲了一口,当众秀恩爱:“闪什么呢?!来来来,我们四个人难得今天一起出来,干一杯吧。这叫作及时行乐。”

  几个杯子轻轻触碰,贺培诚看到江澄溪豪气地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他不由得目瞪口呆两眼发直:“江小姐,佩服佩服。”

  王薇薇轻撩着长发,艳光四射地笑:“我们澄溪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我素来尊称她为女酒神。”

  周士强有心为贺培诚搭线,趁机道:“培诚,大家都是朋友,你就不要这么客套了。江小姐前江小姐后的,你不累我们听着也嫌累,叫澄溪就行了。”王薇薇面上噙着笑,私底下却狠狠拧了他一把,意思是你凑什么热闹。

  聪明的贺培诚立刻从善如流:“澄溪,你也不要叫我贺先生了。我的朋友都叫我培诚。”

  一个晚上下来,贺培诚看到江澄溪豪爽地喝了好几杯酒,出来的时候也只是脸色微红,没有半点醉意。

  贺培诚微笑:“薇薇,能否给我个机会送澄溪回家?”

  王薇薇笑:“贺培诚,咱们可都是千年的狐狸了,就别玩什么聊斋了。我可实话实说,我们澄溪的这个机会可不随便轻易给人的。再怎么,也得过五关斩六将再说。”

  贺培诚姿态闲适地摊了摊双手:“那下次吧。我对自己有信心,hold住。”

  王薇薇吃吃地笑:“这年头有信心确实是件好事情。”

  清亮如明珠的路灯下,贺培诚对着江澄溪欠了欠身,舒舒朗朗地一笑:“那么,澄溪,下次再见。”

  第二天早上,江澄溪照例是被父亲江阳叫醒的:“囡囡,起床了。”

  江澄溪睡眼惺忪地翻了个身,青蛙一般地趴在床上怎么也不肯动:“爸……让我再睡十分钟。”

  过了片刻,父亲又敲门进来:“囡囡,快起床了。都七点半了,爸爸还要赶去诊所开门呢。”

  江澄溪八爪鱼一般地伸着腿脚,哈欠连天:“老爸,好老爸,我好困,再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江阳见自己女儿的可爱模样,也不忍心再吵她,于是爱怜无限地摇头叹息,蹑手蹑脚地退出了女儿的房间。

  江澄溪只觉自己才又睡了不过几秒,母亲石苏静的声音就在她房间里响了起来:“江澄溪,你倒是给我看看,现在已经几点了?太阳都已经晒到屁股了!可别因为在你爸的诊所上班,你就随便偷懒。要是你在别的地方工作,难不成也这样三天两头的迟到?”

  说了半天,只见江澄溪翻了个身,照旧赖在床上,石苏静唰的一下拉开了窗帘,让清晨明亮的光线透过白色蕾丝帘子照进来。她不急不慢地使出了杀手锏:“江澄溪,要是你再不起来,可别怪我把你的苏小小扔到马路上去……”

  话音落了才一秒,江澄溪已经腾的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趿着拖鞋啪嗒啪嗒地冲进了浴室洗刷刷:“妈,我起来,我起来了。”

  她老妈石苏静在这个家里那可绝对是说到做到的主儿。这么大冷的天,把苏小小这只龟扔到马路上不是活活要它的命吗?!

  拉开餐椅一坐下,穿着围裙的江阳立马给女儿端上了一小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红枣白豆粥:“囡囡,你妈发威了,还不快趁热吃。”

  石苏静在边上自然听得一清二楚,不由得白了江阳一眼:“一大早的,怎么说话的呢!”

  江阳马上讨饶:“呀,老婆,这纯属口误,口误!”

  江澄溪幸福地微笑,胡乱吃了几勺,搁下碗:“爸,我好了,走吧。”

  临出门,在玄关换鞋的时候她还没忘记苏小小:“妈,你记得把苏小小的窝搬到阳台上,让它晒晒太阳……”

  冬天的清晨,薄雾蒙蒙。江澄溪和父亲江阳像往常一样来到了诊所。已经有好几个家长带着孩子在排队了,见了江阳,纷纷上前:“江医生,您来了……”

  江澄溪一进去,赶忙戴了塑胶手套,扫地擦桌子。其实每日下班都是她负责搞好卫生的,此时也只是略微打扫一下。擦好后,她便去烧水,帮父亲泡一杯参茶,轻手轻脚地搁在父亲桌上。

  江阳正取下听筒,挂在脖颈:“有点炎症,家里有咳嗽药水吗?”

  家长:“有。”说着报了一个牌子。

  江阳道:“这个药水可以用的。我再给你配点消炎的中成药。你们家长要特别注意一点,如果反复发热的话,就必须要去正规医院做个详细检查的。”

  家长应了一声,又连声道了谢,然后到小郑和江澄溪这里配药拿药。

  接着下一个又抱了孩子上来:“江医生,我女儿……”

  江医生摆手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她最近肠胃不好,估计还上吐下泻。你孩子的鼻根处青筋外露,肯定有肠道方面的病。青筋的颜色这么深,看来病得不轻,来,我先给她把把脉……”

  江家是祖传的中医世家。据说江澄溪曾祖父的曾曾祖父还曾经是皇宫里的御医,但到底是真的还是中途添加了点料,她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她从小就知道父亲从当年坐堂行医的祖父手里学得一身医术,后来进了市中医院,主治中医儿科。前几年由于母亲石苏静身体不好,父亲便提前从医院退了下来,在梧桐路上开了两个小店面的诊所。

  江澄溪虽然不大相信自己的曾曾曾祖父做过御医,但不得不承认父亲还是有点本事的。记得开张的第一个月,很多家长便已经慕名而来。一来对症下药,药到病除的案例极高,二来价格公道。几年下来,江氏中医儿科在三元市的家长圈里颇有口碑。孩子有个头疼脑热发烧的,一般亲戚朋友都会关切地问一句:“找江医生看过没?”这个口中的江医生便是江澄溪的父亲江阳了。

  每天的上午都是非常忙碌的,吃中饭基本都在下午一点多。到了四点,父亲就雷打不动地拉下铁门关诊所了,一路散着步去菜市场买菜,回家煮饭煲汤,侍候老婆。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悠闲滋润。

  父亲一生中大约唯一可以挑剔的便是她了。江澄溪知道父亲有的时候很希望自己是个儿子,可以继承他的衣钵。当年她没考进中医学院,想来父亲心里多少是有些失望的。不过他从未将这种失望表露出来过,总是慈爱万分地对她说:“囡囡,人一辈子很快的,只要你开心就好。开心最重要的。”

  有这样的父母,王薇薇向来是羡慕嫉妒恨。她曾不止一次地对江澄溪说:“江澄溪,你知不知道,我其实特讨厌你。讨厌你有这么幸福的家庭,讨厌你有这么爱你的父母……总之,我讨厌你的一切。”最后的时候,王薇薇总是把右手作刀子状架在她的脖子,下巴四十五度的微扬,然后以一句“江澄溪,你丫等着,总有一天我会代表月亮来消灭你的”来结尾。

  江澄溪当然知道王薇薇在跟她开玩笑,每次王薇薇对她这么说的时候,她总是笑眯眯地一把搂住她的脖子,亲亲热热地道:“薇薇,没关系,有我喜欢你,有我对你好啊。”或者:“来啊,快来呀,我等你快来消灭我。”

  每每到了这个时候,王薇薇总是用一种很奇怪的感动眼神看着她,弄得江澄溪毛骨悚然,摸着汗毛倒竖的光裸手臂,胆战心惊:“薇薇,你应该没有蕾丝边的倾向吧?”王薇薇便会“嘿嘿嘿嘿”地笑着,脸上的笑容比白雪公主的继母还继母,扑上来:“亲,恭喜你,答对了。”

  她江澄溪有温馨的家庭,从小父爱母爱充裕,又有王薇薇这样的好闺密,所以她一直觉得自己过得很幸福,也很知足。

  诊所的午饭向来都是在隔壁一条小吃街的餐馆订好的,每天由餐馆准时送来。忙了一个上午,虽然不是主力人员,中间还吃了几块饼干垫底,但江澄溪也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这时一看到餐馆送吃的过来,她赶忙与小郑在茶水间将饭菜碗筷一一摆好,然后又招呼父亲:“爸,马阿姨,吃饭了。”

  四个人才坐下来吃了不到片刻,便听见外头响起了“欢迎光临”的音乐声,看来又有病患上门了。江澄溪自动自觉地搁下筷子起身,出去招呼。

  见到来人,江澄溪倒是明显一愣:“咦,怎么是你?”居然是贺培诚,此刻正笑意融融:“嗨,澄溪。原来你真的在这里。我刚好路过这条路,看到上面写了江氏中医儿科,便进来看看是不是伯父的诊所,结果运气这么好……”

  江澄溪“呵呵”微笑,她或许不聪明,可是并不傻,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巧”字里头有很多文章。这时,江阳也从里头走了出来,见到一个年轻帅气的男子,明显一副与自己女儿认识的模样。他便抬手放在唇边,假意“咳嗽”了一声。

  贺培诚见此人五十多岁的模样,一身白大褂,立刻便对他的身份了然了,朝江阳欠了欠身:“这位一定是江伯父吧。江伯父,您好,我是贺培诚。”

  江阳将贺培诚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见他文质彬彬,礼貌也颇周到,看上去倒也合眼缘,遂笑了笑:“你好。”

  由于贺培诚,那日回家的一路上,江澄溪被父亲用“不着痕迹”的眼神各种打量。她只好澄清道:“爸,我跟他真不熟,才认识几天而已。”

  江阳一副“我是过来人,我明白”的模样,语重心长地作起了长篇报告:“囡囡,小年轻都是这么过来的。从不熟到熟到很熟……我家囡囡年纪也不小了,谈恋爱也正常。想当年,我追你妈的时候……”巴拉巴拉地又将自己追石苏静的光荣史诉说了一遍,末了,还不忘老王卖瓜般地把贺培诚夸一句,“这姓贺的小子挺会看人的,看上我们家囡囡,不错!有眼光!”

  第二天下午,贺培诚又出现了,还给诊所的人带了精致的小蛋糕和奶茶。江澄溪看到小郑和马阿姨含着促狭笑意的眼神,觉得有些如芒在背。

  她直截了当地问贺培诚:“你不会又是正巧路过吧?”

  贺培诚一副正经模样,点头:“是啊,我正好路过。”

  江澄溪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暗忖:她难道真的长了一副“人傻、好骗、速来”的模样吗?

  第三天下午,贺培诚又来了,带来了三元市最出名甜品店的甜品。江澄溪眉头大皱,几近打结:“又路过?”

  他脸微红,气倒不喘:“嗯,是啊,又正好路过。”他笑眯眯地指了指城西的某个方位,“我家住那里。”

  江澄溪闻言,简直欲哭无泪了:“你的意思是每天都会路过?!”贺培诚不答,望着她微笑,一口好看的整齐白牙熠熠发亮。

  条条道路都是通向罗马的。往他家那个方向,三元不知道有多少条路了。但贺培诚每天一定要经过她家诊所那条,江澄溪也实在是无计可施。毕竟马路又不是她们家的!

  小郑这吃货则已经抱着甜品在一旁大快朵颐了。等贺培诚走后,小郑露出一副好吃到“默默流泪”的表情:“这贺培诚,可真是‘好银’哪!‘好银’!这年头,‘好银’已经不多了。澄溪,你得好好把握。”

  江澄溪对着自己面前的琥珀果仁双皮奶,头也不转地从齿缝里蹦出几个字:“别烦我,我烦着呢。”

  接下来的日子,贺培诚三天两头“路过”,令诊所的小郑每天午餐一过便开始数手指期盼着各种蛋糕甜品奶茶咖啡的出现。有时,她甚至还会在诊所门口探头探脑:“甜品外卖怎么还没到呢?”

  江澄溪这日下午不得不抽出时间,请贺培诚喝咖啡。贺培诚一副喜出望外的表情,让江澄溪倒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了,就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人家。俗话说宁可得罪君子,也不能得罪小人。古人说这句话的时候铁定是因为没有黑社会,所以不知道当今的形势是宁可得罪小人,也不能得罪黑道上的人啊。

  但是这种事情拖不得,必须开口的,还是快刀斩乱麻的好。两人入座后,各自点了单,服务生刚转身离开,江澄溪看准时机会,开口道:“贺培诚,其实我想跟你说,咱们不合适,真不合适……”

  贺培诚眼含笑意,波澜不惊地打断她未完的话:“怎么不合适了?我看我们挺合适的。年纪吧,你看我才比你大半岁。再说了,你长得漂亮,我长得也不赖啊!我就觉得我们俩怎么看就怎么合适……”

  这明显有被倒过来说服的节奏了!趁自己目前还心如磐石,江澄溪赶紧截断了他的话,准备来个速战速决:“Stop!可……我跟你之间最大的问题是,我对你没感觉。”

  贺培诚依旧望着她微笑,江澄溪不得不承认这厮皮肤白净,眯着眼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一口好看的牙齿,还真有种阳光万丈的偶像明星味道。他说自己长得不赖,还真不是臭美。

  他凝望着她:“澄溪,你现在不喜欢我,没有关系。日久见人心,等时间一长……澄溪,你会发现我的好的。”

  还时间一长,一长她就要疯了。难道贺培诚这厮真的是代表月亮来消灭她的吗?!看来沟通之路已经绝望了,她想了半天,觉得应该来一招狠的,于是说:“贺培诚,这不是时间长与短的问题,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我有喜欢的人了,我很喜欢他,所以你over了!没有一点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