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害死了他的母亲,如果不是她的父亲,温伯母不会死,温珩就不会失去母亲。
想到这里,时伊的心里顿时一片纳凉。
“时伊,你没事吧?”苏浅担心的看着时伊。
时伊抬头看了眼担心的望着自己的两个好友,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轻轻摇摇头说了声“没事。”
“我不去局里了,时伊,我带你出去外面兜兜风。”
“祁言,你去上班吧,苏浅陪我去医院就好了。”时伊淡淡摇头,拒绝。
祁言不说话,只是担心的看着故作欢颜的时伊,眉头再一次不可自制的微微拧起。
“我想我昨晚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时伊抬头对上祁言的眼睛,眸子里整理好的决然和冷静让祁言明白了她的认真。
祁言挫败的摇了下头,应了她的要求,转身去上班。
时伊和苏浅到了医院病房外,但时乾的病床旁边已经空了,看来温牧珩的母亲已经转运太平间了,时伊透过玻璃窗看向里面,原本淡漠的眼底有了一丝微微的裂痕。
再过一阵子,她在这个世界上剩下的唯一一个亲人也要步入这个程序了么?
“时伊,进去看看吧。”苏浅站在时伊身旁,见她透过玻璃窗望向病房里面,神情有些茫然,于心不忍。
时伊并没有因为苏浅的话而有了下一步动作,她依旧站在病房外,不冷不淡的看着病房里面饱受病痛折磨的父亲。
“苏浅,我恨那个人。”时伊伸手轻轻触碰上挡在她和他面前的那张探视玻璃窗,静了一会儿,她嘴角一扬,轻轻的笑,冷艳的笑容里有些薄凉。
苏浅蹙眉,轻轻咬着唇瓣,看着自己好友似乎已经没有了痛觉的模样,心里有些难过。
因为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时伊度过了一段对她而言难堪痛苦的日子。
曾经措手可得的幸福,因为亲生父亲的一个举动就全部覆灭,两个家庭全部被拆散。
时伊病卧在床的母亲在那段日子里病情恶化离世,而母亲去世的那个时候,她最爱的人却浑然不知,仿若失去了理智般对她恶言相,甚至提出分手。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现在躺在床上的那个人,这要叫时伊怎么能不恨?!
苏浅低下头,却没了叫时伊进去的欲望。
收回放在玻璃上的手,时伊转过身打算离开的时候,却看到了站在苏浅身后,淡漠的望着自己的温牧珩。
眼神交错的一刹那,时伊觉得自己的心脏莫名地一紧,她已经麻木的心似乎又开始在抽痛。
才一个晚上没见,他竟然憔悴了许多。
温牧珩曾经这样对她说,时伊,你知道惊鸿一瞥的结果是什么?
她摇头说不知道,温牧珩笑着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温泽道,“恩,结果就是,会让我们爱到至死方休。”
可惜,我们都还没死,所以证明我们都没那么深爱对方吧。
或许,我们害怕受到彼此的折磨,还没敢告别就匆匆的别离了。
这么多年,她似乎还欠他一句,对不起。
站在两个人中间的苏浅无形中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力,她抬头看了眼时伊,又回头看了看温牧珩,轻叹一口气还是转身离开一会儿,她觉得他们两个现在需要可以独处的空间。
苏浅离开了一会儿之后,他们两个还是保持着僵硬对持的状态。
“对不起,温珩。”
时伊抿了抿唇,还是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温牧珩深邃的眸光微微一动,他望向时伊,眉头微蹙。
以前,时伊和他在校园后山处偷偷约会的时候,她曾经笑说过,温牧珩,以后我就叫你温珩好了。
温珩,多好听的名字,只有我才能叫这个名字,因为这样你就是我专属的唯一啊。
那个时候,天很蓝,她嘴角轻扬的模样很美。
温牧珩没有说话。
时伊抬起头看他,发现他眼神虽然定格在自己身上,却好像并没有把焦点放在她身上。
心里一沉,她还是低下头打算离开。
真的那么不想见她么?连一句话的时间都不想给她么?
时伊低下头默然,迈开步子越过温牧珩身旁,既然不想见那她离开就好了。
不打扰不骚扰,不是她回国前就已经警告自己数万遍的话了吗?既然已经道歉了,那么以后就真的两不相欠了!
方时伊,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你对我只剩下抱歉?”
就在她要和温牧珩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那个清冷的声音不温不热的响起,时伊脚步一顿,停在了原地。
她有些惊讶,转过身回头看他,而他同样转过身面对着她,一双黑眸冷冽清澈。
“你在和我说话?”时伊有些不确定。
“你觉得现在这个状况,我是在和谁说话?”温牧珩心情显然没有很好。
时伊余光看了眼除了他们两个之外就没有其他人的走廊,有些尴尬的低下头。
还是这样。
温牧珩好看的眉头轻颦,漂亮的眼底倒映出时伊低头不好意思的模样。
以前,只要被自己稍微说个几句,她就会委屈的低头充当鸵鸟一会儿,想好怎么“反击”之后,再和自己耍赖撒娇蒙混过关。
只是现在,他们之间似乎已不再是这种亲密的关系了。
明明知道整件事情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一想到她能这么狠心的抛下一切一走了之,他的心里就徒生出一股不可言喻的难过和气闷。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许久不见,他似乎又回到了他们还没认识的那个时候,冷冰冰的。
时伊低着头,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管她对他还剩下什么心态,又有什么关系呢?
“温珩,真的对不起。”
良久,时伊还是硬着头皮回了一句。
时伊垂眸,盯着自己的鞋子,声音低而清晰地问,“你对我只剩下厌恶了吧?毕竟,我是那个人的女儿。”
温牧珩双眸紧紧的锁在时伊的身上,直到她说出“厌恶”两个字的时候,眸子倏然一暗。
“是,婉清说的没错,是我害了你,不然温牧珩的家庭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只要见到你,我对你的愧疚感,罪恶感和自责就会叫嚣着扑腾而来,袭击我所有的思绪。有时候,我恨自己还多过于我父亲,因为我才是罪魁祸首。”
温牧珩脸色一冷,漆黑深邃的双眸紧紧的锁在时伊身上,脸色有些难看。
“你不用这样为难自己,毕竟我们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温牧珩清清冷冷的一句话,无情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