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牧珩,你猜,她还会不会回到你身边。”周婉清微微的眯了眯眼睛,饶有兴致的笑出了声,继续道,“不会了吧?你都要和徐淮嫣结婚了。”
“婉清,这不该是你好奇的事情。”温牧珩语气颇淡。
周婉清冷笑一声,“确实不关我的事,温牧珩,我希望等伯母的丧事办完之后,我能看到以前的那个你。”
“我知道你这次回来,不该只是为了结婚而已。”
说完这句话之后,周婉清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她发觉她已经没了留在这里的意义。
墙上的时针还在“滴答滴答”的穿行,温牧珩仰头又灌了几口啤酒,干净漆黑的眸子里在夜晚下越发清亮。
祠堂微弱的灯光依稀还亮着,时伊从的士上下来,带来了温伯母生前最喜欢吃的糕点,偷偷的瞄了眼现在空无一人的祠堂,放下心走了进来。
冷冷清清的祠堂里,只有灵台周围有灯光,时伊稳了稳心绪,走到了灵台前面,把自己带来的东西全部摆在了灵台上。
然后,端端正正的跪在蒲团上,给逝去的那个人磕了三个响头。
她专门挑了个人少的时间段过来,因为她想,温家的人应该都不想见到她。
随意的坐在蒲团上,时伊仰头看着灵台上的那张黑白照片,里面的那个人曾经笑着问她,“你就是那个让我家牧珩喜爱到不行的女孩?”
“不用拘束,叫我温妈妈也行,反正也是迟早的事情。”
“小伊,如果牧珩对你不好的话,跟温妈妈说,温妈妈替你教训他。”
“小伊,你要赶快嫁到我们家才行,好替我管管牧珩这小子,这小子现在貌似只听你的,你看,都说女大不中用,这男孩子也差不多嘛。”
时伊低下头,有些难过,她似乎辜负了温妈妈的期望了。
“温妈妈,对不起。”
“如果我没有出现过,这一切悲剧就不会发生。其实,我并不想把这一切都揽在我身上,感觉好矫情。祁言说,这一切事情都错不在我。可是我想啊,祸源不就是我吗?我不出现,他就不会出现了。”
“你说过,为爱勇敢没有错,可是现在我却不敢苟同你了。你怎么可以真的为了爱的名义,抛下温珩和伯父,跟着他走了呢。”
“其实这五年里,我都无数次在幻想,如果这一切没有发生,我和温珩会怎么样。可惜,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回不去了。”
“温珩他,他有多讨厌我,我都知道。”
“温珩,是他先不要我的。”
时伊说了一会儿,声音突然有些哽咽,她说不下去了。
这些年来,她所有的难过从来就没有人可以听她去倾诉,她已经忘了如何当一个合格的倾诉者。
索性,她就安静了下来。
时伊曲着双膝,埋首在自己膝前,低声呢喃,“温妈妈,我再陪你一会儿就走。”
夜深的祠堂里,只有微弱的灯光陪着他们。
温牧珩坐在黑暗的角落里,安静的听不远处坐在灵台前的时伊声音轻浅的诉说。
他仰头又喝了一口啤酒,深邃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眼底似乎依旧那么冰冷,却又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静默了一会儿,温牧珩撑着墙壁站了起来,他起身的动作不小心弄翻了几个摆放在他周围的空易拉罐,“哐当哐当”的,发出了清亮的声响。
时伊吓了一跳,抬起头往声源处望去,当看到向自己走来的温牧珩时,顿时有种“被逮到”的心虚和无措。
时伊有些不安,坐在蒲团上微微移动身子往后退,她真的不知道温牧珩还在这里。
如果知道他在,她会晚点再过来。
温牧珩在她面前蹲了下来,这样一脸受到惊吓小心翼翼的逃离自己的时伊,在他眼里,也是令他又爱又恨的。
“你都知道什么?”
橘黄色的灯光洒在他脸上,精致冷硬的五官顿时显得柔和起来。
“恩?”时伊有些摸不清温牧珩这句话的含义。
“方时伊,为什么你都不问问我,就擅自给自己判了刑?”温牧珩单手拽住撑着时伊移动的那块蒲团,整个人逼近时伊,那双漆黑漂亮的眼睛里似乎因为时伊的躲避而带了些微的怒意。
“你喝酒了?”温牧珩离她很近,她可以闻到他身上很重的酒味,眉心轻颦,时伊伸手扶住蹲在自己面前的温牧珩。
温牧珩淡淡的勾唇,甩开时伊扶着自己的手,半直起身子,单手撑住微凉的地板,整个人便笼罩在时伊上方,他低头盯着不知所措的时伊,清冷的眸子里冷漠依旧。
良久,他扯了扯嘴角,嗤笑道,“你说错了,我不讨厌你。”
“讨厌这个词多廉价?它怎么配得上我们之间的关系呢?”
时伊愕然的抬头看着他,真的么,不讨厌她了?
可是温牧珩接下来的那一句话,却一下子把她推入无边的地狱,让她彻底的死心了。
“我恨你。”
温牧珩语气依旧冷淡,开口的话却不近人情。
“你为什么不等等我?不等我来找你,就一个人擅自做主抛下我们的一切走得远远的?”温牧珩低头盯着时伊,漆黑的眼底渐渐被漫无边际的疼痛渲染。
时伊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样,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她揪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胸口,已经听不进温牧珩的其他话,脑海里被他的一句“我恨你”弄得慌了神,随后,她轻轻的笑出声,茫然道,“恨?”
“只有恨了么?”
呵呵,原来如此。
她刚才还妄想,他还是会喜欢她。
原来喜欢不再,已经转换成对她的恨了。
可是温牧珩,我也恨你。
如果不是你,我何必活的这么卑微。
时伊伸手擦了擦眼角溢出来的眼泪,咬咬牙还是站了起来,她转过身朝灵台轻轻鞠了一躬,没有再回头去看温牧珩,转身逃似的离开了。
温牧珩望着时伊跑开的背影,紧握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开,他低下头,一拳砸在一旁的柱子上,一向冷漠的眼睛里出现了类似痛苦的情绪。
为什么会这样?
可是看到她,他就会克制不住,克制不住自己靠近她。
然而,他也克制不住情绪,一想起她离开自己五年走的那么果断决然,连个讯息都没留给他,他就怒了。
而他的克制不住,产生的后果便是她更怕他了。
懊恼的靠在柱子上,温牧珩闭上了眼睛,有些头疼的揉着太阳穴。
日子一成不变地滑过去,离那次时伊匆匆从祠堂逃离的日子已经过了十几天,这天她看着祁言接了好多个催他回家的电话,才恍然发现春节似乎在她未察觉的时候,已经悄悄来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