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望无际的森林里,各种奇怪的鸣叫声络绎不绝,断断续续,时而安静,时而涌动。画面十分诡异。还好有月光,月光撕裂了密密麻麻的枝叶散落在地面的杂草上,诡异的场景至少多了一丝宁静。
地上躺着一个人,穿着运动短袖,牛仔裤,短头发干练,看他稚嫩的面孔,是个十五六岁的男孩。月光撒在了他的脸上,像是抚摸着他的脸庞。
已是午夜时分,森林里的生灵纷纷苏醒过来,嘈杂的声音弥漫着整个天地。
“嘘……”一道微弱的声音在这些嘈杂的声音发出,很小声,可每个地方都能听得清清清楚楚。
兽不吼了,双目呆滞,不敢动弹,它们恐惧了。
鸟不鸣了,轻轻歪着脑袋,似乎在听最美妙的旋律,它们陶醉了。
风不吹了,如同潮水般退却,不再肆无忌惮,它听懂了。
天地间寂静无声,那男孩上空突然凭空出现一人,一袭青衣,虚空站立,仿佛他就是天,就是星辰,就是月亮。月光黯淡了,仿佛遇到什么不可碰触的禁忌。遇到青衣人,月光也绕道而行了。
青衣人从半空中一步一步的向下走,仿佛虚空之中就有梯子,闲庭游步,很是悠哉。
走到男孩身前,他全身扫视了一眼。漆黑的夜里看不清他的表情,毕竟连月光都绕路了。
“这便是那天外之人?”打量过男孩后,他淡淡说道,“与这方世界的人类也一般无二,只是这衣服倒是奇特。”
“哎,肉体凡胎果真孱弱,穿越时空裂痕,灵魂都碎成无数片了。”青衣人眉头微皱。“好在此方世界收不了他的魂魄,倒是并未散去。”
只见青衣人抬手,伸出两指,对着男孩眉心点去,轻喝一声:“聚!”
原本散落在森林里,夹杂外月光中的淡淡白光,朝着男孩汇聚,涌入眉心。
青衣人收手,看着男孩,所有所思:“倾众生之力,将来召来,希望你能改变这命数吧。哎。”叹息声落,青衣人便已消散在这天地之间,原本安静的森林想是绝口的河堤,热闹开来。兽吼,鸟鸣,风吹,叶动。
只是男孩还是没动,就在那杂草上静静地躺着。
不知过了多久,森林里的嘈杂声如潮水般退却,月亮不知何时已落入山下,东方渐白,第一抹阳光冲破森林,照在男孩的运动鞋上,缓缓移动,照在牛仔裤上,照在运动衬衫上,最后照在他的脸上,眼睛上。
男孩眼皮微微颤抖,艰难的睁开眼睛。
“疼,疼,疼……”哲离手轻轻搓揉着太阳穴,只觉得全身都被疼痛感充斥着。
他记得昨天晚上漆黑自己女神的生日,宿舍熄了灯,女神才发微信给她,叫他去ktv。兴奋的他如同猴子一般,高兴的不得了。蹦蹦跳跳的洗了个头,换了一身自认为最好看的衣服。
可是学生公寓门已经锁了,想想宿管大爷那东北嗓门的叫骂声,脖子缩了缩,一阵后怕,不敢去敲门叫宿管大爷开门。于是只能问一下舍友解救之法。
“阿利,我现在要出去,有什么办法吗?”
一名带着眼镜,头发泛黄的舍友正在电脑面前打着游戏,似乎没听到哲离的声音。
哲离走到他身后,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卧槽,干嘛呢!”顿时阿利可不乐意了,怒气冲冲的站起来:“你干嘛呢,老子差一点就晋级成功了,你拍这一下,输了!你赔我,赔我。”
“利哥,利爷,利大爷,消消气,消消气。”哲离陪笑着,点头哈腰的讨好阿利,那样子,要多贱有多贱,身还不忘去拍着阿利的胸前,以做安慰。
“滚犊子!”阿利很是生气,转身又继续坐下。看着电脑,双眼迷离,一阵惆怅:“我的大师段位啊!”
哲离赶紧跑到阿利身后捏捏他的肩,一副太监伺候老佛爷的样子。
“利哥,那个女神今天过生日,刚给我发微信了,叫我去,你说说,大学四年我都光棍呢,这么好的机会,我能错过吗?有没有啥办法可以出去?”哲离一副讨好的笑容。
阿利听到这话眉头才舒展开来,他也知道哲离这家伙大学四年了都没谈过女朋友,一直单相思暗恋着同班的一个女生。作为兄弟,在兄弟这种终身大事上再发火就过了。
“上一次,我和大哥喝酒回来晚了,是从外面大门的檐顶爬到二楼回来的,只是想去的话,有点难,感觉会有点危险。”阿利也认真的说道。
“怕什么,走走走,现在去二楼看看,我等了快四年,终于可以有这么好的机会可以接近女神,我怎么都得试试。”哲离搓了搓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那成,你叫上大哥,一会我们拉着你从二楼放你到檐顶,你再跳下去。”阿利也起身。
“好叻!这就去叫大哥。”哲离真的是一刻也不想等了,赶紧跑去对面宿舍叫了大哥。
由于住在一楼,三个人鬼鬼祟祟的去了二楼,在阿利和大哥的帮助下,哲离终于出了公寓门。
走之前还不忘给大哥和阿利一个飞吻,搞得大哥和阿利竖起中指一阵鄙视。
“小心点啊,你个二笔!”看着兴奋的哲离阿利提醒道。
“知道了,走咯,看我抱得美人归,哈哈!”说着还大声笑了起来。“哪个兔崽子还不睡觉啊?”大爷如同雷声般的声音吼了出来。
“不好!”说着,三个人很有默契的散去。
翻出学校围墙,掏出手机想打个滴滴专车,可这郊区,大晚上的,哪会有车。
于是,哲离决定跑步去,说跑就跑,向着女神在的地方开始狂奔而去。
寂静的夜里,唯有路灯还在昏暗的照着公路,偶尔会有一张夜间车路过,也是一闪而逝,哲离想象着见到女神的美好画面,不由得喘着粗气大笑。
他没发现的是,这条路再也没有路过的汽车,昏暗的灯光变的更加昏暗。处在美好幻想的他根本没有对周围的变化有任何发觉。
他现在心里只有奔跑,跑到女神身边,然后表白,对,就是表白,从大一的时候他就开始暗恋着同班的一个女孩。
她美丽,善良,温柔,她的一句话,一个笑容牵动着哲离的整个心神,那就是爱。哲离一直这么觉得。
只是他不敢表白,懦弱,自卑,害怕这些情绪压抑了他。他怕自己开口,就会和她变成陌生人,万一她不喜欢自己呢?万一她也有一个像我一样把她藏在心里的人呢?
但今晚,独自奔跑在公路上,他觉得他敢,他一点都不怕,怀揣着希望的心里满是热血,他无所畏惧,他脑海里只有把女孩拥抱在怀里的画面,再无其他。
“不对啊,以这速度,应该到了才对啊。”望着前方不远的建筑物,女神就在眼前。但他回头看的时候,他瞳孔放大,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后面的公路想是一直延伸出去一样,没有弯道,连路灯都在闪烁。揉了揉眼睛,他以为看错了,然而眼中的画面并未改变,还是一条直通不知何处的公路,根本看不到边。
“别自己吓唬自己,幻觉,一定是幻觉。”他拍打着自己的胸口,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恐惧,这个时候哲离充满了恐惧,人们对不可思议的事情或者事物都是畏惧的,他想转身就跑,可回头后他更恐惧了,前面原本不远的建筑物消失了,和身后一样,一条笔直的公路延伸到视野消失的地方。
昏暗的灯光开始闪烁,似乎玩笑开的还不够大,起风了,很大的风,吹的路灯“吱呀吱呀”乱颤,似乎路灯也在害怕,害怕这诡异的一幕。
“妈妈呀,这什么情况啊!”哲离撒腿就跑,不知道往前还是往后,两边都是一摸一样的路,一摸一样的场景,根本不知道方向了。
“救命啊!救命啊!”一边疯狂的奔跑一边大喊。除了呼救,此刻他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恐惧笼罩着他,就像魔鬼,只有大声呼救才能缓解自己的恐惧感。
然后天地之间一片寂静,没有人回应他,有的只是风的“嗖嗖”的声音,有的只是路灯杆“吱吱”摇摆的声音,有的只是路灯闪烁“呲呲”的电流声。
就这么哭着,喊着,跑着……
像是永无止境的尽头,终于,恐惧和无助击垮了哲离,他绝望了,坐在无止尽的公路上抱头大哭。
“我会死吗?死?我不要啊,我还没和女神表白,我还没来得及报答父母,我还没来得及做……”哲离抱着头,眼泪如雨一般,下个不停。
昏暗的灯光不断闪烁着,一黑一亮,光线撒在了坐在公路上的少年,映出一张脸,这张脸脸颊有着两道明显的泪痕,眼睛里的血丝充斥着整个眼球。他面目呆滞,失了神,失了魂。
他无力的从地上站起,表情依旧还是那般被绝望充斥,甚至绝望都没有了。
“鬼吗?妖怪吗?神仙吗?别折磨我了,让我死吧!来啊,王八蛋!来啊!草你妈!来啊!来啊!来啊!”哲里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着,那表情,像是一只野兽,一只等死在绝望挣扎的野兽。
“来啊!来啊!哈哈哈……呜呜呜……”吼着吼着他便笑了,表情狰狞,也在笑,笑着笑着,他哭了,可怎么都没了泪水。
似乎他惹怒了这诡异的天地,忽然,狂风大作,风声更大了,灯杆摇晃得更厉害了,就连灯光都开始暗淡,像是要熄灭了一般。头顶原本漆黑的天空像玻璃一般出现了裂痕,哲离痴痴得抬头看着裂痕。他已经不用绝望了,绝望够了,不想哭了,没有眼泪了,对于即将发生的事,甚至有一种冷漠的感觉,淡淡的看着这一切。
“哐!”天空的裂痕像玻璃一样破碎,一道光芒直射着哲离,眼睛看不见了,眼里只有白茫茫的光。风更大了,灯杆都倒了,路灯都熄灭了,哲离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拉扯着自己,缓缓向上。他已经再也没有力气挣扎了,不想挣扎了。
“我要死了吗?”哲离嘴唇微微抬了抬,“这就是死?别了,阿利,阿黄,大哥,老妈,别了,女神,最后倒死都没能表白。呵呵……”哲离自嘲的笑了,他还听见了不远处海潮的声音,他最喜欢海了。
进入光门,一切又变的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哲离只感觉到自己在高速穿梭,身体被千刀万剐着,才一瞬间,便没了意识。
这时候,在某光门出现的地方,裂缝开始愈合,最后成了漆黑夜空中的一部分,没了痕迹。
一切像是没发生一样,公路依旧在,汽车时不时有一辆呼啸而过,路过也还在,虽然昏暗,并不闪烁,前方建筑物还在,灯火通明,路边有两个女孩一直在翘望着前方。
“他怎么还没到啊,都这么久了”其中一个女孩对另外一个女孩说道,话语中有着一点期望,忐忑,焦急,激动。
另外一个女孩说:“你给他打个电话吧,催一下,马上快12点了,可不能错过你的生日。”
女孩掏出手机,拨打过去:“嘟嘟嘟,您好,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在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