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了，兄弟。”老头将耳朵贴在墓碑上，小心翼翼的道歉。“我本不想打扰你，但是我家女儿走失了，我一路找到这里来，都没有看到她的踪影。刚才一个小兄弟说他看到我家女儿往这边来了。不知道你看到她从这里经过没有。”r
一只乌鸦从他头顶飞过，呜哇呜哇的叫着。r
冷青两股战战，手指几乎将苦楝树的树皮抠下一块。这个老头……他是不是精神不正常？他……居然对着墓碑说这样的话？r
冷青记得，他曾经念过书的初中里有个疯疯癫癫的老师，那个老师见人便问：“你知道迫击炮是谁发明的吗？”人家摇头。他紧张的拉住人家，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大声嚷道：“就是我！就是我！是我发明迫击炮的！可是他们都不承认！我向省里写了我发明迫击炮的过程和证据，可是他们把文件压下了，就是不承认我！”r
那个老师跟人说起迫击炮的时候，满脸通红，青筋暴起，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r
小时候的冷青一度认为老师确实被冤枉了。说不定他确实是迫击炮的发明人呢。他那副认真的样子不像是装的。那时，冷青什么都不懂，世界观还很简单。r
他离开了学校后才知道，那个老师曾经在文革中被一帮学生批斗，竟然从此精神错乱成了一个疯子。r
他认定，这个把冷硬的墓碑当做人家的门板来敲的老头肯定也是受了什么刺激。r
虽然他认为这个老头是个精神失常的疯子，但是他那谨慎又小心的问话听起来非常可怕，特别是在这个地方这个时间。r
要不要把他拉回去，然后等明天了把他送回家？冷青看着老头，心里没了主意。r
老头将耳朵贴在墓碑上，嘴巴微张，像准备入室偷窃的小偷在听室内的动静。r
“喂，喂，兄弟，有没有看到总要回个话啊。看到了就是看到了，没看到就是没看到。你这样一声不吭的，不是为难我这个老头子吗？”老头“听”了半天，似乎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不禁有些急躁。r
冷青偷偷吁了一口气。r
那个老头还不死心，挪了几步，走到邻近的一个稍大的坟墓前，又敲叩墓碑，然后一如刚才的询问坟墓里的人见过他女儿没有。r
冷青有点失去耐心了，向前迈出一步，想要叫回老头。r
这时，一个森然的声音在冷青的耳边响起。这个声音使冷青瞬间变得浑身僵硬。r
那个声音不是从别处而来，正是从老头面前的坟墓中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