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见到方羽的那一刻起,我知道可以信任他。--小丁
从下水道逃走,这招好莱坞早就用烂了。爱德华又怎么会没有预案。随着他一声令下,周围五公里内的所有下水道放下防爆闸门,将这片地下区域封闭为一个密闭的空间。随着时间的推移,地下水会不断的积蓄,把他们从进口的地方逼出来。
爱德华看看手表,已经过去五分钟了,积水涨到一点五米深,应该淹到人的胸口了。洞口依然静悄悄的。
如果他们三个人迷路怎么办?或者他们意志坚定,宁肯溺死也不可出来?爱德华正要部署下一步方案,听见突击队员大声叫道:“趴下!双手抱头!”
一个接一个人从洞口爬出来,一个,两个,三个……竟然有八个人,他们随即被按倒在地上。突击队员用膝盖顶住这几个人的脊背,拉起他们的头发,让他们面向爱德华。
爱德华蹲下来,仔细查看他们的面部特征,令他郁闷的是,这些人好像不是流浪汉,就是吸毒者。那三个人到底躲在什么地方?爱德华一阵烦躁,叫道:“上抽水筒。”
突击队员在洞口安装好抽水筒,这台设备是用于城市排洪用的,抽水管的口径正好和下水道大小配置,一旦开动,抽吸力惊人。在场人等往后退了五十米,开动了抽水筒。
机器轰鸣,震耳欲聋,污水冲天而起,几乎达到公路桥的桥底。刺鼻的臭味让突击队员纷纷放下防毒过滤口罩,牛黄狗宝从管道喷涌出来,尽快基本闻不到恶臭,但光是视觉的冲击就让人反胃。
不到五分钟,整个密封空间的污水被抽空,往外排水的管道呼呼的喷着臭气。
还是没有人出来,爱德华紧缩眉头,褐色的眼珠闪过一丝狠色。
爱德华又等了五分钟,估计臭气出的差不多了,他一招手带着突击队员鱼贯而下,进入下水道分头搜索。
美国的下水道高约10米,里面可以开车进出,对比天朝首都的直径500毫米下水道不解释。
虽然通风顺畅,但是污水从管道顶端滴落下来,从衣服的缝隙渗透进去,冰凉黏腻,让人极其恶心。几个小组分开搜索,不久爱德华就收到报告,没有发现隐藏的人。
爱德华突然醒悟,立刻命令返回现场。
一个小时过后,爱德华背着手在密度探测专用车外面等候,貌似平静,心里却已经把小丁和冯卓枪毙了三百回。车门打开,穿着白大褂的技术员跳下来,指着下水道上方的桥底处,说道:“在桥底部检测出密度变化异常,一直延伸五十米,在桥墩处消失。”
爱德华举枪就射,水泥块纷纷从桥底掉落。
“铛,”最后一发子弹壳掉落在地上,在井盖上方的桥底露出一个黑黝黝的空穴,有个通道一直延伸到最近的桥墩背面。现在这些通道表面都被爱德华破坏掉,暴露在众人面前。
这三个人竟然从爱德华头顶逃走了,算下时间,真是突击队员到达下水道井口的时间,而自己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如何从下水道中找出目标。自己被误导了,爱德华咬紧牙关,腮帮鼓胀,释放出饿狼似的眼神。
没关系,牛仔对待烈马一向很有耐心,以后总有相会的一天,到时再算账。
“收队!”爱德华愤愤喊道。
实际上小丁、方羽和朴正吾走的比爱德华设想的要晚,在爱德华启动抽水筒的时候,三人才凭着噪音的掩护,从藏身之处慢慢爬往逃生通道。脱离现场的方案是方羽交代小丁做的,在方羽和小丁见面的当晚,他交给小丁水泥蚀化剂,让小丁做出一条逃生通道。
这种强力水泥蚀化剂是从非洲大蜗牛的唾液中提取出来的。蜗牛的唾液如同浓度为4%的硫酸溶液,完全可以对猎物的外壳进行酥软处理,然后就能轻而易举地用齿舌将其硬壳打上一个洞,从中吸食猎物的血肉之躯。非洲大蜗牛作为外来物种曾经肆虐福州,第五局为了找到控制非洲大蜗牛的方法,对非洲大蜗牛进行了细致的研究。其中一项成果转化就是水泥蚀化剂,在短时间内能将水泥腐蚀成泥浆溶液。
小丁先是竖直溶解出一个能藏身三人的大洞,然后爬进去搞出了横向的通道,绕过桥墩上升,一直到桥面上破洞而出。在入口处用和水泥同色的盖子盖上,再做些细致的掩饰工作,一个逃生通道就完成了。
在防线即将被突破之时,方羽取下皮带一拉,皮带被拉长了五倍,变得极薄,但是将三人捆在一起的时候,方羽一点也不担心,他对第五局的出品有信心。
方羽抬手,一发梭镖深深钉入桥底,三人像蝙蝠侠一样飞进藏身洞。
在突击队员冲进交易地点的那一刻,方羽的手掐住了朴正吾的喉节上方,手套上的射出孔对着朴正吾的眼睛,朴正吾可以看见锐利的五棱梭镖闪着幽怨的光芒。
每隔二十秒放松一下,刚好够朴正吾稍微喘口气,又紧紧掐住,直到下一个二十秒。别说喊出声音了,就是换气都换不全。
从通道出来后,路边早有几辆车等在一边,等人分别上车后一哄而散,经过复杂的路线转换和换车接替,终于来到了藤区区安排好的安全屋。
方羽看到小丁的时候,小丁的中毒已经很深了。他眼角、鼻孔、嘴角不断流出紫黑色的血,表情扭曲,已经无法凭着自己的力量站立了。虽然在车上打了解读针,但不过是略微延长了他的生命,让他更痛苦而已。
小丁躺下后,示意要和方羽单独说话。
方羽握紧小丁的手,心中悲凉,他的手冰冷僵硬,完全不像一个活人的手。
“不需要难过,我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了。而且你说过要不惜一切代价……”白沫从小丁的口中喷吐出来,他不断咳嗽,语不成句。
“我是说由我来做啊,混蛋……”方羽仰起头,抑制不住鼻中的酸意,眼泪在眼中蓄积,随时会冲破眼眶,倾泻而下。
“你说过你组织会料理好后事……”小丁眼中的神采渐渐黯淡,注意力开始涣散。他,要死了。
“你放心,你的女儿会上国内最好的学校,清华北大随便挑。要工作,第五局、中研院都能进。要是找不到男朋友,我会找到她满意为止。”小丁的瞳孔开始扩散,呼吸细微下去,方羽小心的抱着他,尽量唤起他的注意力。
“帮我照看……我……”小丁露出奇异的笑容,颤抖的手稍微抬起,又失去了所有力气,垂到了地上。
“那杯茶,本该是我喝的。”方羽哽咽难言。
泪水滴在小丁脸上,小丁没有醒来,这终究不是格林的童话故事。方羽抱着小丁,感受战友的体温渐渐散去。方羽头垂在胸前,身躯微微抽搐,久久不言不动。在秋日金黄的阳光下,如同定格的油画,画中有个男主角,永恒忧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