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对手想要的，然后加点料。--詹姆斯
方羽正在暗自神伤之际，有人过来告诉他，朴正吾要见到他才肯招供。
方羽擦干眼泪，要是朴正吾不能交代出点有价值的东西，也就没有在世间存在的必要了。
到的时候，藤区区正笑眯眯的和朴正吾聊天，像是狐狸盯着老母鸡，想着从哪里下手。
“中朝历史源远流长，自古朝鲜必须依附强国才能生存发展。中国明朝万历年间，倭国丰臣秀吉起倾国之兵犯朝鲜，不到一月，灭两都，一直打到了鸭绿江。明朝政府用兵七年，起兵十四万，灭倭寇二十万，朝鲜又重新复国。”
“朝鲜人为感激大明朝的再造之恩，就多有以‘仆’为姓者，以表达世世代代为明朝仆役之意。”
“直到大清建立后，明朝灭亡，朝鲜人再不敢说是明朝的仆役，改了偏旁，称为‘朴’。这便朴姓的来源。”
“朴会长，这段故事你听说过吗？”
朴正吾勉强笑道：“滕会长学识渊博，在下非常佩服。”
藤区区笑容突然不见了，像是笑脸猛然从脸上撕去一样，“方羽也来了，有什么都可以交代了。”
朴正吾站起来向方羽深深鞠躬，“丁会长的事情我很遗憾，你也看到我给出了解药，只是当时情况紧急，没能救到丁会长，鄙人十分遗憾。”
方羽在藤区区边上坐下，看了朴正吾一段时间，到对方脸憋得通红的时候，道：“我希望我的朋友牺牲的有价值。现在你把近五年有关武器的走私记录都报出来，不要遗漏，不要耍花样。”
方羽的话缓慢而沉重，锤子一样敲在朴正吾的心头。
藤区区不怀好意的笑道：“我们有能力在短时间内验证你说话内容的真假。如果你担心后事，我们可以安排你到安全的地方避居。新的国籍、新的身份，朴先生不介意的话，整个容也可以。”
“感谢感谢，”朴正吾惶恐的说道，“只是我不能说。”
看着脸色大变的两个人，朴正吾立即道：“我喝了和丁会长一样的毒，只不过时限比较长。如果过了十天不服用解药，我一样会死。”
朴正吾的脑门上满是汗水，“而且我这边一出事，我的妻子和儿子应该被监控了，我如果出卖情报，他们也一定会受到惩罚。所以我现在不能说。”
“你是谁的下线？你的领导是谁？”藤区区若有所思，“李恩夕？金太宏？姜淑珍？”他说的都是韩国国家情报院在美分支机构的负责人。
“我不知道，我只接受指令，并且负责执行。要是没有他们的暗中支持，我早就横死街头了。”
“我打个电话。”藤区区站起来走出了房间。
方羽看着满头流油，脑袋发光像蜡烛头一般的朴正吾，说道：“你们的货走私到什么地方？”
朴正吾支吾半天，用手指了一下天。上北下南，是为北边的国家。
“北朝？”根据国内的情报，这个配件应该是出口到巴基斯坦。现在中国原本在巴基斯坦的武器配件经由韩国人走私到了北朝，还是韩国情报部门授意的。这关系有点乱啊。
要说韩国没有经过美国同意就干出这种事，或者说美国情报部门不知情，那是不可能的。美国人在这里面担任了什么角色？方羽手指敲着桌面，百思不得其解。术业有专攻，还是交给藤区区吧。
再问朴正吾的时候，他只是摇头。看样子要等藤区区的回复。
半小时过后，藤区区走进来。
“我联系了韩国方面，他们同意给你永久性解药，一个小时后就能送到。”藤区区看着欲言又止的朴正吾，“你放心，你的毒到了中国也能解除，坐你对面的就是第五局的调查员。你应该好好讨好他。”
藤区区接通电话交给朴正吾，电话那头的命令指令码和以前相同，声音口气一般无二。对方要求他配合中国人的调查，朴正吾总算放下心来。
藤区区拿出手机卡折断，掏出几颗速饱丸和醒脑丸，分给两人，“今晚都别睡觉了。”他选了一个鱼香肉丝味道的速饱丸放入口中。
问询整整进行了四个小时，事情有点了眉目。结束之后，藤区区和方羽沉默不语，压力山大。
韩国通过巴基斯坦的腐败官员把武器配件搞到手之后，经由朴正吾这个明面上的走私通道走私到北朝。至于武器配件到了北朝之后下落如何，这还需要考证。希望他们是自己用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藤区区比方羽知道的更多一些，忧虑也更深。结合他所掌握的情报，他直觉推断出北朝有可能用武器配件做了其他交易。
所谓直觉，就是跳过理性分析过程直接得出结论。而直觉的产生又是在以往获得信息的基础上，大脑无意识分析产生的结论。这个无意识很重要，避免了人为的知识判断和意识形态的干扰。
北朝根本用不着这种武器配件，也没有民事利用价值。所以购入这件配件的目的很可能是为了交易。根据方羽的描述，这个配件的唯一用途就是激发机载激光炮的火力。
配件设计时使用了不可逆的设计方法，任何对配件的改动、拆卸和逆向工程都会造成配件功能的损毁，无法完成火力激发作用。能够使用这种配件的国家当然自己都能生产，怎么会用外国货。
根据以往情报显示，美韩一直对北朝的军事发展深感忧虑。特别是其国家奇特的政治体制，造成国际社会对北朝领导人的决策一向摸不准，说白了就是不能从理性的角度推测事态发展。
北朝倾全国之力发展弹道导弹技术，初期经过无数次的失败之后，战力竟然颇为可观。加之首尔距离韩朝边境太近，在对方火炮覆盖范围之内，使得韩国的军事布局极为被动。
为此美韩启动了“毒饵计划”，放任北朝走私导弹关键配件到其国内，其实暗中早就做了手脚。芯片是有后门的，可以暗中发送位置数据，可以远程执行自毁指令。材料也处理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会加速失效，或者用过一定次数以后会失去作用。检测仪器在使用长了以后，误差会逐渐加大。
“毒饵计划”目的是消耗北朝宝贵的而又有限的外汇资金，同时高端武器一再试验失败能够打击北朝上下的军心士气，不可谓不毒辣。如果北朝完全投入精力制造导弹，其实是美韩乐见其成的事情。根本用不着摆样子的导弹拦击系统，只要在敲击几下键盘，导弹在发射井中就会自爆，还有比这更美妙的事情吗？
尤其更妙的是北朝对中国颇有戒心，根本不会邀请中国来帮忙检测其核心武器。为了迎合北朝掌握“高科技武器”的渴望，韩国国家情报院相中了朴正吾，建立了走私通道，从不同途径得到各式配件仪器，走私到北朝。
更有趣的是每次北朝试射导弹之后，美日韩都要发表声明，指责北朝制造东亚动荡局面，随后又捐赠大批物资缓和局势，督促北朝走和平道路。维护和平之良苦用心，让人动容。以上种种让北朝政府产生误判，认为导弹一射就灵，在导弹试验道路上渐行渐远。
“毒饵计划”布局之深远，用计之高明，实在令人赞叹。在走私的配件的同时，朴正吾也走私了大量的软性毒品、奢饰品和名贵烟酒，这种腐蚀对手意志，促进高层官员腐败的事情是每个情报机构乐见其成的。虽然和朴正吾的朝方联系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更换，但是通过各种方法还是保持了若有若无的联系，有几人已经有了第二国籍。
鱼只知饵之美味，不知其中深藏毒钩。直到饵料深入体内，才能感觉撕心裂肺之痛。鱼，即使再狡猾机警，也不是钓鱼翁的对手。钓鱼翁的对手永远是另一个钓鱼翁，而不是鱼。
虽然有很多细节有待考证，但是藤区区相信大致判断没有错，这件武器配件下落不明，极有可能落入10-25事件的幕后组织手中。只要这个消息一公布，中国无论如何摆脱不了干系。
藤区区心里在斟酌给国内的报告怎么写的时候，方羽说道：“有个人可能对调查有帮助。”
“谁？”藤区区心不在焉的说道，想着是否对朴正吾进行刑讯，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线索。
“黄欣欣。”
“嗯？”藤区区惊奇的抬起头，“她能帮什么忙？她会审讯？”
方羽苦笑道，“他是黑衣教父罗立的学生。”这些人里可能就他最了解黄欣欣。
藤区区其实不太相信有关精神渗透这些玄而又玄的东西，罗立主导的精神科学研究院这不过是为了研究俄罗斯的“精神控制”和美国“直觉潜能”的而成立的对应机构，起什么作用，有什么成果，总参都一无所知，这个机构实在是迷雾重重。
他更相信刑讯是一门科学和艺术的结合体，这项对探寻人类秘密的学科从人类存在之初便存在了，发展到现在已经是学派众多，分支庞杂了。黄欣欣一个小纯洁，怎么能比得上专业人士？
“黄欣欣可以知道朴正吾潜意识里的秘密，包括他已经忘记或者不能说不敢说的的东西。”方羽一句话就让藤区区改变了看法。
“明白了，传说罗老是月老转世，究竟有没有这么神？”
“听黄欣欣讲过，住在罗立院子里的恋人在领证之前回到罗立那里寻求祝福，那时罗立左手一杯咖啡，右手一杯茶。”方羽想起了小丁喝的那杯茶，心里不禁一痛。
“如果罗立拿起茶杯，就说明两人会默契和谐，白头到老。而拿起咖啡，就是坏兆头，表明两人性格不合，难以长久。”
“哈，那我以后要是有了对象，你可要请罗老师帮我把把关。”藤区区笑道。
方羽诧异的看了将近四十的藤区区一眼，“藤队长心忧国事，也要注意个人幸福啊。”
“等过几年退休了再说吧。”藤区区不禁有些感慨。“让欣欣试试吧。”
“我看欣欣这姑娘不错，你可以考虑一下。”藤区区随即反-攻一记，看着方羽落荒而逃，不禁有些好笑。真是极相配的才子佳人，奈何有缘无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