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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第二天见到江如月,他也一幅没精打采的样子,眼里有淡淡的血丝。r

“昨晚没睡好吗?”我问他。r

“嗯,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突然离开了,我寻遍每一处都找不到你,不过还好,只是一个梦,醒了也就不害怕了。”他幽幽的说。r

我抚摸着他的脸,有点冰凉。r

“我就在你面前,哪也不去!”我安慰他,自己却暗暗痛心。r

“青云,做我的妻可好?”他突然对我说,我愣了一下,没有料到他会这样问。r

“你不愿意吗?”他又问我。r

“愿意,怎么会不愿意呢!我不是说过吗,这辈子只做你一个人的妻,这辈子只是你一个人的妻。”我说。r

“好,我找个机会跟大哥坦明,他会理解我们的,青云,我终于可以跟你在一起了!”r

看着他一脸的兴奋我也很开心,便愿我的纵容不会伤害他太深。r

阳光睛好,落烟湖一片宁静。我一个人望着平静的湖水发呆,做些遥远又不真实的白日梦。r

“青儿姐姐!”r

我听到有人叫我,原来是斯和,他一路小跑着向我这边来。r

“什么事这么着急?”我问他们。r

“主人在沂兰厅后院等你呢,他说要同你商量些事。”他喘着粗气回答。r

“江皓天吗?他不是不愿见我吗?”我说。r

“这个……我也不知道。”他搔搔后脑勺,抱歉的对我说。r

“好,我就过去。”r

一路上不停的猜测江皓天到底会有什么事?是不是因为江如月跟他坦言了发生的一切,他这才不得不找我面谈?或者他很生气,要质问我?又或者……唉,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横竖这一关都得过,早点解决的好。r

沂兰厅的后院有一处风景极其秀美,溪水泉流,红花绿草,凉风习习,亭台楼阁掩映其中。r

长廊上,他单薄的身影背对着我,风吹乱了他的发丝。我想了想,快步走上前去。r

“找我有什么事吗?”r

听到我的声音他转过身,一双眼神里盛满了忧郁和落寞,还有淡淡的疲累。r

“如月把事情都跟我说了,我……我对你们没什么意见。”r

果然是为此事,恐怕也只有这件事能激起他的关心了!r

“恩。”我轻轻应了下,算作回答。r

沉默了好一会,连周围的空气都凝结成了一团。r

“对不起!”r

“对不起!”r

我们同时说出这句话,惊讶的看着对方。r

“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他首先问我。r

“我……我……”我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r

“罢了,你不说我也明白。是我负了你,没有好好珍惜,如果你跟如月在一起感到快乐,我绝不阻拦,身为大哥,我希望如月好,更希望……你也好。”他说。r

“谢谢。”我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向他说这两个字,好像做错事的是我一样。r

“应该是我谢你才是,你救了我一命,不仅如此,你也救了如月,我们兄弟二人欠你的太多!”他很委婉的说。r

“别这么说,你们不曾欠我什么,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的声音很小,小的连自己都快听不到了。r

“还不叫大哥?”他转而一笑,故作轻松。r

我愣了一愣,没明白过来。r

“听如月说你们快要成亲了,是不是?难道这声‘大哥’我还不能提早享受一下吗?”r

我恍然大悟。r

“大哥在上,齐青云这厢有礼了。”我福了福身向他施礼。r

他虚手一扶,“不必客气!”r

“好久没有热闹过了,你们的喜事一定要办的风风光光的,有大哥在,你们就放心好了。”他坦然的说。r

“多谢大哥。”r

看他笑靥如花的脸上又有了往日的明媚,我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伤悲,但愿他是真的放开了,放开了我们的过去,我不希望他压抑着自己,伪装快乐。如今,他们兄弟二人感情更加融洽了,江如月不再回后山,在沂兰别苑住了下来,他渐渐开朗的性格叫我很欣慰。这才是真正的他,既热情又率真,让以往的冷漠都烟消云散吧,不想看到他再困住自己。r

喜日定在了十天之后。r

十天之后我就是江如月的妻了!想想仿佛跟做梦一般,这不也是我自己朝思暮想的吗?能跟江如月在一起了为何却没有一点喜悦之心呢?我在顾忌什么?是怕江如月若知道自己不是清白之身会离去吗?还是不想在最后的时间里再留下诸多回忆的感伤?种种思绪纠缠在一起,丝毫没有成亲的心情。我,终究还是摆脱不了过去的阴影!r

过去的都过去了,那些散落在花丛中的种子现在早已又重新发了嫩芽,瘦瘦的迎在风中,做着成熟的梦。每一年都会有花枯萎凋零,每一年也都会有新的继续开在云下,可我呢?我在这里的日子还有多久?没有人能给我一个准确的答案。每一天早晨醒来我都会暗自庆幸,还好没有消失,我是怕呀,怕命运哪一天会将我送回原处!r

想到这些我便豁然开朗了许多,自己已经没有更多的时光可挥霍,那最后唯一的一点应当给我爱的人,他幸福了我才能放心的离去。对,我要给江如月幸福,让他明了这份感情。r

遂去找他,刚行至沂兰厅看到斯和大包小包的往里拿东西,我赶忙去接应。r

“怎么买这么多东西?你家二公子呢?”我问他。r

“真累啊!我随二公子一起出门置办些东西,我走的快先回来了,他还在后面呢!”说着倒了一杯水灌进肚子。r

“什么东西买这么多?”我看那堆成小山的货物问。r

“二公子说过些天有喜事,宴请四方宾客,到时人会很多,所以早做准备,青儿姐姐,你知道是什么喜事吗?”他说。r

“恩,这个……你到时候就知道了。”说完我赶紧往外走。这小子还不知道是我的喜事呢,也好,到时给他来个惊喜。这江如月也真是的,干吗搞那么轰动,唯恐天下人不知道一样。r

“喂,你们听说没,江二公子要成亲了!”r

“什么?真的假的?江二公子不是有病在身吗?”r

“早就治好了!而且还是被这新婚少夫人治好的呢。”r

“这新婚夫人是哪家闺秀啊?”r

“只知道她一直借住在沂兰别苑,何许人氏倒不甚清楚。”r

“长的怎么样啊?”r

“貌美如仙,犹如从天上来的一般!”r

“哈哈,你肯定又夸词了,前几天不也听你说东街头的寡妇乃一秀慧美人,谁知道竟是个歪嘴儿妇,哈哈……虚言虚言呐!”r

我静静听着茶坊间两人的谈话,不由得笑出声来。我是他们口中相传的女子,却平凡又普通,若当真见了怕只会大呼其哀了吧!r

径直向前走去,熙熙攘攘人群的嘈杂充斥在耳边,忽感觉这市井之声也是如此的美好!一边等江如月一边兀自欣赏起街边摆开的摊贩来,流连其中,消磨时光。r

偶尔抬头看看前方可有他的身影,在心里埋怨他不知早些回家。r

“云儿!”r

我正把玩手中的一面做工精巧的铜镜,忽听身后有人唤我,以为是江如月回来了,满心欢喜的转身却看到一个陌生的男子站在前面。高挑的身材,明亮的眼睛,很美的一张脸,这脸很熟悉,好像在哪见过……r

“云儿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温玉歌啊!”他激动的对我说。r

温……温玉歌?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r

“对不起,这位公子,你认错人了吧?”我装作不认识他。不过,我也的确不认识他,虽然他有着温玉歌同等的身材,可样貌毕竟差很多,时日已过去很久可我还是记得温玉歌的容颜的。他尖尖的下巴似美人一般迷人,曾几何时我差点就被困在那张温润如玉的面孔上。r

“不,我一定没认错,你肯定是云儿,云儿你跑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他焦急的摇着我的肩膀。r

“我真不是……”r

“让开让开,少公子哟,一眼看不见你,你就又惹祸了。这位姑娘真是抱歉,我家公子神智不清,总是这样随便认人,让姑娘受惊了!”一个家仆模样的人对我说。r

“噢,没关系的。”我摆摆手示意不要紧。r

跟随他来的几个人架着那位公子强行而去,一边走他还一边喊着我的名字。r

我很奇怪,他是真认识我,还是脑子有问题,可刚才他明明又说他叫温玉歌,难道是同名同姓之人?我想一定是这样,温玉歌早已不知流落在何方,又怎会在这里出现!不过还是查清楚为妙。我悄悄跟上这群人,他们走到一个很深的街巷里拐进了最后一处较高一点的屋舍。我蹑手蹑脚走过去,门上横一匾额:日月同辉,便再无其他。好容易拦住旁边住的一位老者问了才知,这家是一姓许的外人,前些日子刚住进这里。r

回到沂兰别苑我想了很久还是想不明白在街上发生的那一幕。男子看我的眼神很熟悉,他到底是谁呢?本想着过几天再去打探一番,奈何江如月每天都在我左右,成亲一事琐碎的东西太多,也就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