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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豆蔻年华,情窦初开,那一年,我遇见了他。他虽是皇子,并不尊贵,他的母妃,不过是辛者库贱妇,他的出身,甚至比不上我,郭络罗氏的嫡出大小姐。只是,他的笑容,在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打动了我。在那一刻,我似乎望见世上最美之虹。我喜欢他单纯干净的面庞,我喜欢他文质彬彬的举止,我喜欢他淡淡忧郁的眼神。

我婉拒了姑姑要我嫁给表哥的提议,我放弃了成为大清国太子妃的机会,我终于,等到我的王子,在一个月圆之夜,轻轻挑起我的盖头,对我浅笑:清韵,我会珍惜你,此生不负。我亦浅笑,他的眸中,映出我的温柔与坚定。

为了这句誓言,我以我的家族,助他成为大清国最负贤名的王爷,我用我的背景,阻止他纳妾,让我成了大清第一妒妇。我以自己的妒妇恶名成就了他的贤王美名,我不后悔,我以为,我终于找到一个人,与我,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只是,似水流年,如梦,而梦,终有清醒的一天。

为了后嗣,他终是纳了妾,一次次的争吵,我的心越来越累。终于他为了钱,纳了一个人尽可夫的女子。我无力阻止,不想见他,有了新欢,忘了旧爱,于是,去了庵堂,欲求清净,在那里,我巧遇十三弟的侧福晋瓜尔佳氏,还有她的小姐妹。那女娃语出惊人,点醒了我。回到府中,见他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我心痛,原来,多年的恩爱,不及温香暖玉在怀。爱新觉罗允禩,我第一次动心的人,你已放开我的手。既然梦醒,何不放开过往种种,昨日种种,便付与流年吧。

一纸休夫书,惊了世人。再见到那个女娃,才知道,她是,西林觉罗黛玉,只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不做世上最尊贵女人的奇女子。因了她,我放弃过往的执念,给自己的心,一条生路,我却不知,因这次会面,我会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薛宝钗,也许你才是最适合的八福晋,为了阻我回府,你下了毁我命结合姓名的毒药,却让我遇到了他。在清醒后,我才知道,不是每个人,都想要,天下至尊的地位,比如天子,比如黛玉,比如眼前的他,曾经的皇长子,如今的金家老大。我从他眼中,读出了某人从未有过的真诚,于是,决定冒一次险,将自己的后半生,交给他。现在想来,真的庆幸,自己当时的冒险。

那日,在郭络罗家的旧宅,偶遇潦倒的八阿哥,他眸中含泪,问我:韵儿,离开我,你过得好不好?我浅笑,不语;他叹息,眸中的忧郁再不能让我的心湖吹起一丝涟漪。我和他,终是无缘,满园春色,空负了,似水流年。

“清儿,我和言儿回来了。”金弘言,我盼了多年的儿子。看着一大一小急匆匆净了手,坐等着开饭,我笑了。我端上热气腾腾的汤面,小人已经欢呼出声:“额娘,我和阿玛最爱额娘下的面。”看着一大一小狼吞虎咽的吃相,我心满意足。

“清儿,这是四弟妹要我带给你的戏本子。”他取出古籍,讨好的笑容和言儿有的一拼,“给我唱几句,可好?”

我微笑,点头,轻启朱唇:“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原来,流年,并未空抛,只因,有他,金家老大。

我落寞的身影,投影在紫禁城的层层宫阙,优雅、憔悴。

这是有多久了?久到我已忘记我是谁。

我是谁?在所有人眼里,我是大将军年羹尧的妹妹,年绮月。我也希望我是她,我若是,心便不会那么痛了。

我还是喜欢曾经的名字,岳晓蝶。我的五姨,是年大人的小妾,不得宠,也就没有子女。而我的父母,不过是地方上的乡绅,日子过得波澜不惊。直到有一天,在姨妈的葬礼上,我见到了他,我名义上的表哥,长我七岁的,年家嫡子,年羹尧。

他冷若冰霜,看着我,仔仔细细,上上下下,似乎要看到我的骨子里。他冷傲、优雅中透着张狂,如同画上的神仙一般,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与不屑,但我还是觉得他很好看。

我跟着他,进了如水楼,见到了躺在床上的,年家嫡女,年绮月。

她面色苍白,如同一张洁白的纸,或是一个瓷娃娃,美丽而脆弱。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的咳出来。

“她是我的妹妹,年绮月。”他站在我的身后,声音干净。

“年绮月,好美的名字。”我轻喃。

“记住这个名字,因为,从今天起,年绮月,就是你。”他冷冷的话语,让我打了一个寒战。

“我有名字,岳晓蝶。”我不解。

他冷笑。“你要你的父母活着吗?”

“你对我的父母做了什么?”

“你若认命,乖乖做年家小姐,我会让你的父母好好活着,否则,你会知道我要做什么?”

“好,我答应。”我看着他噬血的笑容,从心底恐惧,“绮月见过兄长。”

他笑着点点头。

我保住了父母的命,却保不住他们的声音,他们俩,一个成了账房里的抄写先生,一个成了我的嬷嬷,看着我,每日里,如同一个娃娃,任人摆布。不久,岳老爷举家在参加过小姨子的葬礼的归途中遭遇风浪遇难的消息传出。

每日,他会抽出一个时辰,过来看我,教我权谋之术。他学识渊博,目空一切,如同茫茫草原上的头狼,雄心勃勃。我对他的恨,越来越淡,我越来越期待见到他。

直到有一天,他领进来一个温婉动人的女子,对着她说:“这是我嫡亲的妹子,绮月。绮月,还不快点拜见嫂子。”

我强忍眼中的泪,苍白着脸,给那个女人行了礼。他慈爱地摸摸我的头,对着她说:“我这个妹妹自幼多病,又没见过生人,才有些怯弱,你莫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