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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二十二章 逐寇驱倭(下)


  二人顺着原路返回后,葛明低声道:“蒲大头领人过来,还勾结倭寇,要到村里杀人抢劫。”少年们听罢,顿时群情激愤。葛锦急道:“明哥,咱们杀了蒲大头这伙地痞,为乡里永除祸害。”

  葛明道:“这伙人都是乌合之众,不足为虑。先不要打草惊蛇,等倭寇过来,再将他们一网打尽。”立即安排两个少年回村报信,带领余下少年继续监视动静。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葛昭杰领着五十多个村民赶来。村民们手持五花八门的武器,有拿铁锨、锄头,钉耙等农具,有拿鱼叉、斧头和砍刀,有个彪形大汉居然扛着一把大铡刀。

  葛明让村民们隐蔽好,然后来到葛昭杰身旁,低声道:“叔,村里有没有安排人防守?”葛昭杰道:“全村的老人、妇女和孩子都集中在一处深宅大院,留下二十多个青壮年守卫。我带来五十多人打倭寇,还派人到马山寨请官军过来。”葛明点了点头,说道:“如此甚好!我担心发生崔家庄那样的惨案。”

  正说话时,海滩上突然亮起一支火把。过不多时,海面上有一艘小船驶来。”葛明对葛昭杰道:“叔叔领着乡亲们隐蔽在树林里,嘱咐大家不要慌乱。等倭寇下船后,我们再上前攻击。我领十二个少年打倭寇,您领村里人打蒲大头这群地痞。嘱咐大伙不要乱跑,千万别冲乱我们的战阵。”葛昭杰答应一声,穿梭于人群中,低声作了布置。葛明让少年们拿好武器,又讲了注意事宜。

  小船行至岸边十多步远,便抛锚停下。两个穿着当地衣服的汉子先从小船上跳下,随后下来七个剃头梳髻的倭寇,涉水走上岸来。蒲大头急忙领人上前迎接,对倭寇鞠躬作揖,说了数句感谢之类的话,然后带着倭寇向松树林走来。

  葛明见状,急忙对少年们说道:“每人按训练的位置站好,列阵出击!”少年们冲出松树林,在海滩上排成鸳鸯阵,举刀抬枪向前推进。葛昭杰指挥村民们齐声呐喊,手持各式武器拥上前来。

  蒲大头的手下见势不妙,转身就跑,被倭寇挥刀砍翻一人,余者皆不敢动。一个倭寇走上前,打了蒲大头几个耳光,骂道:“叭噶!你们的人不准逃跑,快快随我们冲杀!”蒲大头见村民们有备而来,大为恐慌,但迫于倭寇压力,只好领着手下跟在倭寇后边。

  “呜!呜…”一个倭寇掏出海螺,吹出低深而又悠长的声音。其余六个倭寇突然张弓搭箭,向村民们射出利箭。站在鸳鸳阵前的两个少年,急忙举起盾牌挡住两支箭,但另外四箭飞入村民中,射伤两人。村民顿时惊慌起来,有人居然想后退。葛明高声喊道:“倭寇人少,大家都举起武器压上去,把倭寇赶到海里!”带领少年迅速逼近倭寇。村民们见自家孩子冲在前方,急忙跟随上来。

  倭寇见少年们靠了上来,急忙扔下弓箭,舞刀上前进攻。两个拿盾牌的少年让出空隙,四个手持长枪的少年,齐齐挺抢刺出。倭寇们挥刀劈削,竟将枪头砍掉。少年们大惊,不知如何应对。

  “把枪当棍使,拿刀的上前掩护。”葛明急忙喊道。迅速冲到队前,挥动铁棍,打飞一个倭寇手中钢刀。紧接着大吼一声,使了招弓步前刺,正中倭寇的心窝。四个少年挥动木棍,打飞两个倭寇手中的钢刀,后边两个少年紧跟上前,挥刀砍死这两个倭寇。见消灭了三个倭寇,少年们信心倍增,呐喊着向前冲去,打得倭寇步步后退。

  此时,葛昭杰带领村民们一拥而上,包围了蒲大头一伙,打死了八个打手,可是亦有五个村民受伤。蒲大头和余下的五个打手跪地求饶,被愤怒的村民乱棍打死。剩下的倭寇和两个汉子见势不好,转身向大海跑去,葛明和少年们紧追不舍。

  大海已开始涨潮,少年们趟入海水中追赶。两个倭寇舞刀断后,被少年们砍杀于海水中。另两个倭寇和两个汉奸跑到船上,收起铁锚,划船向海中驶去。少年们返回到岸上,欢呼胜利。

  这时,海面上响起一阵螺号声,前方又出现一条小船,两条船会合后,一齐向岸边驶来。葛明急忙率少年们排成鸳鸯阵,村民们亦拿好武器,准备痛击倭寇。小船距岸边三十多步远时,十多个倭寇突然举起了铁炮。葛明见到点燃的火绳,急忙喊道:“赶快趴下!”少年们反应快,迅速卧在地上,可是村民们却是不知所措,有三人被击倒在地上。村民们发声喊,争先恐后向树林中跑去。葛昭杰急忙喊道:“乡亲们不要跑,倭寇人少,打不过我们!”可是大多数村民已离开,葛昭杰急得直搓手。

  倭寇见村民们逃跑,把船驶到岸边,跳下船,手举倭刀,涉水向岸上冲来。葛明急忙喊道:“大家快起来,列阵迎敌!”少年们迅速从地上爬起,重新排成鸳鸯阵,手举刀枪迎向倭寇。葛昭杰急得大喊大叫,聚集起二十多个村民,齐向倭寇杀去。

  咚咚的战鼓声忽地响起,蔡百户率四十多个官兵,敲着战鼓,列成方阵,向前攻来。躲藏的村民亦从树林中出来,跟在官军队后呐喊。

  等靠近海边,蔡百户一声令下,十个鸟铳兵射出铅弹,把三个倭寇打倒在海水中。众人齐声欢呼,声势颇为浩大。十多个长枪兵迅速抬枪,排队向倭寇压去。

  倭寇见官军人多势众,且装备鸟铳,立即掉头向船上跑去。众人追赶不及,眼看着倭寇爬上船,收锚摇船离开。

  蔡百户指挥鸟铳兵射击,可倭寇趴在船上,躲过铅弹,还不时向岸上发射铁炮。过不多时,两条小船离开射程,向东南方向驶去。

  蔡百户见少年们排的鸳鸯阵甚是严整,大加赞赏,对葛明说道:“鸳鸯阵简单实用,确是倭寇的克星。上次在崔家庄,你出力甚大,此次亦打得很好。”葛明抱拳道:“村中的少年匆忙练了几日,临战经验不足,差点没能挡住倭寇,幸而百户大人率军赶来。”

  葛昭杰从怀里掏出两锭银子,塞给蔡百户,施礼道:“多谢百户大人打跑了倭寇!这是乡亲们的一点心意,还望大人笑纳。”蔡百户收起银子,笑眯眯地说道:“老葛不必客气!保境安民是我们官军的天职,以后若再有麻烦,你尽管打招呼。”又向葛明问道:“倭寇的刀法甚是凌厉,我们这两次都是依仗人多方才取胜。我看你与倭寇对打甚是轻松,有何破解之法?”葛明道:“倭人凶猛不怕死,刀法不外乎劈砍、横扫、下撩、前刺等几招。倭刀虽锋利,却是易折断。我们只要勇敢不退缩,用铁棍或长矛等长兵器对之,便可抑制其刀法,即使武艺普通之人,亦可克敌致胜。”

  蔡百户点头道:“扬长避短确是取胜之道,练兵更为重要。上次崔家庄之战后,我也悟到一些道理,回去便开始练兵。你看这鸟铳兵有准头了吧!一轮鸟铳射过去,打死了三个倭寇,哈!哈!哈…”葛昭杰道:“蔡百户,请兄弟们到村里吃饭喝酒吧!”蔡百户道:“那倒不用了,打扫完战场,我们还要回马山寨。老葛,你们村靠近卫城,倭寇为何敢跑来惹事?”

  葛昭杰即讲了蒲大头强买海盐不成,还被村民们教训,便勾结倭寇,意图血洗葛家村的经过。蔡百户听罢,沉思片刻,低声说道:“蒲大头死有余辜,但他是卫指挥使的亲戚,让村民埋了他们的尸体,不要声张此事。我带走倭寇的尸体及武器、用具,若是卫里追问,我便只说消灭了倭寇侵犯。”

  葛昭杰点头称是,召集村民们将蒲大头及其打手尸体绑上石头,用小舢板运到距离岸边十多里外,抛入海中。官军打扫完战场后,带上战利品离开。葛昭杰领人把伤亡的村民抬回村,少年们径直回家。

  次日,葛昭杰看望了受伤的村民,又帮助死亡的村民料理了后事,便返回家中,悲伤地说道:“昨晚被倭寇打死的村民家里贫寒,每户都出些银钱救济,可是人死不能复生啊!”葛锦气愤地说道:“倭寇杀害乡亲,此仇非报不可!咱们请卫所的官军端了倭岛,拔掉倭寇的老巢。”葛昭杰道:“地方上的奸民与倭寇勾勾搭搭,卫所的官兵不理正事,也没有甚么战斗力。马山寨的官军虽还能打仗,可倭岛不是他们的防区。”葛锦急道:“总得想个办法灭掉倭岛上的倭寇。”

  葛明思得一计,说道:“村里少年还需加强训练,起码要能护村。倭岛是寻山所辖区,我们可请所里的官兵拔除倭寇的老巢。”葛锦急切地问道:“明哥,寻山所的官兵若不出兵怎么办?”葛明微笑道:“我有兵部尚书陈新甲大人签字的文函,拿着文函找寻山所千户,请他出兵攻打倭寇。”

  葛昭杰看过文函,却仍有些担心,说道:“这个办法不错,可是寻山所的官军能出兵吗?况且他们不一定有能力攻下倭岛。”葛明道:“村里的少年多练些时日,我们再找附近村民帮忙,大家齐心协力,共同配合官军消灭倭寇。”

  次日,葛明与葛昭杰骑马来到寻山所。站岗的军士见有兵部文函,不敢耽搁,赶紧领着二人去见千户。千户正和几个同僚在吆五喝六地赌博,听说有兵部文函,惊得跳了起来,慌忙把二人请进客厅,奉上茶水。葛昭杰讲了倭寇祸害乡里的恶行,想请千户出兵消灭倭岛上的倭寇。葛明见千户脸上阴晴不定,遂递上兵部文函。

  不料,千户看完文函后哈哈大笑,随手把文函扔在地上,还用脚踩了数下。葛明正要出声斥责,却听千户说道:“我们已收到公函,陈新甲七月二十九日下狱,九月二十二日被弃斩于市。你拿着他签发的文函来找我办事,岂不可笑?”闻此噩耗,葛明忍不住泪流满面。葛昭杰见状,急忙向千户道歉,领葛明返回葛家村。

  回村后,葛明烧了数刀纸,向着京师方向磕头。接连几日,不思茶饭,身体明显变得消瘦。葛昭杰甚是着急,劝道:“明儿,人死不能复生,等以后到京师祭奠陈大人,再看望他的家人。当务之急还是领村里少年勤练武艺,再另想办法消灭倭寇。”葛锦亦来劝慰。

  过些时日,葛明从悲伤中恢复过来,带领村里的少年练武更紧,除了下了两场雨停练,每日都要练一个时辰。葛明根据倭寇的招数、战法,与少年演练破解之法。过了十多日,少年们掌握了单兵格斗技艺,战阵配合愈加娴熟。

  这日,葛明陪葛昭杰在客厅聊天,谈论剿灭倭寇之事。突然,葛锦推门进来,急急忙忙地说道:“明哥,有三位客人找你。”葛明迅速站起身,随葛锦来到门口。只见两个大汉和一个中年书生站在门前,书生正笑盈盈地看着葛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