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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四十九章 驱逐鞑虏(上)


  戚玉道:“沈大人,我们可以效仿诸葛亮草船借箭?”沈迅道:“此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清虏不来攻寨,我们在墙上树起草人有何用?”戚玉道:“我们主动去进攻清虏。”

  沈迅惊道:“我寨人少势薄,防守尚且不及,如何能够主动出击?还请戚姑娘明示!”戚玉便讲了计策。沈迅听罢,拱手道:“多谢指教!请戚姑娘先去歇息,我马上派人做好准备。”

  当夜三更时,孙受寨门打开。沈迓带领三百名寨丁推着小车走出来,每辆小车上放着两个稻草人,皆打扮成寨丁模样。葛明率二十多个骑兵跟在队后,悄悄向清军营地进发。

  行至距离清军营地四十多步远时,队伍停了下来,一字摆开小推车。清军哨兵突然发现前方影影绰绰,黑压压的一大片,似是有人逼近营地,急忙鸣锣报警。清军牛录章京闻讯大惊,马上集合起清兵,列成战阵,严加防守。

  沈迓下令向清军营地开了一炮,接着让寨丁们退到弓箭射程以外,齐声呐喊,敲锣打鼓,并不时燃放鞭炮。葛明带领二十多个骑兵在队后往来奔驰,以此来迷惑清军。而沈迅、姜楷带领二百多名寨丁手持刀枪,紧张地观察着前方战事,随时准备出寨接应。

  此时,锣鼓声震耳欲聋,鞭炮声一阵紧似一阵,马蹄声气势慑人,似是有千军万马奔来。清军愈加惊惧,不敢轻举妄动。牛录章京严禁出营,指挥清兵向对面的黑影射箭。尽管箭矢纷飞如雨,可是对面声势不减。

  半个时辰后,沈迓见好就收,率领寨丁徐徐退回。葛明带领骑兵断后,监视着清军的动向。清军停止射箭,却也不敢出营追击。待众人进寨后,沈迅安排管家送来热气腾腾的饭菜,又安排寨丁们收集箭支,统计数量。过不多时,羽箭即被整整齐齐地码好。

  葛明刚吃了个馒头,抬头看见戚玉迎面走过来,赶紧跑上前,责备道:“玉儿大病初愈,实在不该出来。”戚玉噘起嘴,说道:“明哥哥,人家放心不下,这才过来啊。”葛明心头一热,急忙给戚玉紧了紧披风。

  姜楷陪着沈迅走过来,沈迅笑容满面,拱手道:“多谢戚姑娘出此妙计,我寨得箭五千多支。”姜楷得意地说道:“我早就说过,玉儿是女诸葛,这下你们可服了吗?玉儿此计是一举两得,鞑子损失了箭支,又折腾了一夜,锐气尽失,今日就会撤退。”沈迅点头道:“鞑子的势力和我们相比,正所谓此消彼长。”

  天明后,清军又来攻打孙受寨,数次进攻皆被击退,还损失了三十多人。清军牛录章京见攻打孙受寨三日未克,折兵数百人,且箭矢将尽,遂引兵撤退。探得清军确实撤退后,沈迅大为兴奋,当晚大摆宴席,结果姜楷喝得大醉。

  次日,姜楷引葛明、戚玉与沈家兄弟告辞。家人端来托盘,沈迅从托盘中取出银子和干粮,说道:“多谢三位鼎力相助,保得我寨平安。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笑纳!”姜楷接过来礼品,拱手道:“多谢沈大人美意!”辞别沈家兄弟,与葛明、戚玉骑马向招远方向驰去。

  路途中,虽未遇到清兵,可不时见到惨死的百姓倒在道旁,村村庐舍俱被焚毁。即使没有遭受兵火的村庄,百姓们满脸惊恐之色,见三人过来,就赶紧关上院门。

  近黄昏时,来到一个村庄,房屋倒也齐整,看来并没有受到清军祸害。姜楷道:“我这肚子咕咕叫,马的肚子也咕咕叫。咱们到庄里吃些热饭,住上一宿,明日早上出发,中午即可到达招远。”葛明看了看戚玉,见她点了点头,便答道:“悉听姜叔叔安排。”

  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从村中奔出五骑。马上的五个大汉彪悍强壮,手执锋利的刀枪。驰至三人前方十多步处,便勒马停下。当先一个壮汉用长枪指向三人,大声喝道:“天色已晚,你们三人带着武器进村,要干甚么?”

  姜楷抱拳道:“我们路过贵村,正好天色已晚,想寻户人家吃饭住宿,还请各位壮士给个方便。”壮汉道:“交出武器方能进村。”姜楷瞪眼道:“我们的武器要用来防身,不能交给你们。”壮汉喝道:“若不交出武器,赶快滚开!”

  葛明抽出铁棍,冷笑道:“你先别说大话,这还要看我的铁棍是否答应。”壮汉大怒,对另外四个大汉说道:“你们给我观敌料阵,且看我如何收拾这小子。”戚玉关切地说道:“明哥哥要小心!”葛明微笑道:“没事!”从靴筒中拨出短剑,插在铁棍前端,举棍向壮汉一扬,神态甚是潇洒。

  壮汉怒吼一声,挺枪跃马冲过来。葛明用铁棍拨开长枪,却把铁棍顺势向前一送,前端短剑向壮汉脖颈切过去。壮汉吓了一跳,闪身避开。二人枪来棍往,转眼过了十多招。葛明越战越勇,铁棍使得神出鬼没,打得壮汉手足无措。

  猛然间,葛明挥棍迅捷劈下。壮汉无法闪避,只好举起枪杆招架。只听咔嚓一声,枪杆被铁棍打断。壮汉拿着半截枪杆,神情甚是尴尬。葛明急忙收起铁棍,微笑道:“你服了吗?”

  “好!”远处传来宏亮的叫好声,三骑从村里飞驰而出。当先一个大汉背着口大刀,刀把上的红绸迎风飘扬,显得威风凛凛,杀气腾腾。他紧接着大声喊道:“客人来了,怎么能刀枪相见?”说音未落,已驰至近前。

  葛明、戚玉见大汉是于七,惊喜地上前见礼。姜楷拱手道:“乐吾警戒得甚好,我们还没进村,便被你的人挡住。”于七抱拳还礼道:“姜先生,不知您大驾光临,适才多有得罪!”姜楷微笑道“不碍事!正好试试明儿的武艺。”

  于七取笑道:“明儿的武艺又长进了,把我手下的枪杆都打断了,再耍两招来看看。”葛明忙道:“在于叔叔面前练武,如同关公面前舞大刀,我可不敢乱动。”于七哈哈大笑。接着关切地看着戚玉,问道:“听说莱阳城被清虏攻破,不知你爹爹现况如何?”戚玉嘤嘤哭泣,抽噎着说不出话来。姜楷接过话头,讲了戚建功壮烈殉国的经过,还有宋应亨等人宁死不屈,以及董樵等人失陷城中,接着又讲了要到招远搬兵,以图收复莱阳的打算。

  于七甚是悲痛,急忙安慰了戚玉,然后沉声说道:“前些时日,我听说附近山上有一百多个土匪,因而过来将其收降,准备明日带到锯齿牙山。我已有五百多人马,收复莱阳之时,可以助你们一臂之力。”

  姜楷喜道:“如此甚好!我正愁兵力不足。有乐吾相助,吾无忧也!”于七道:“我让人安排酒饭,咱们边喝边聊。”遂领三人进入庄内。

  穿过两条街道,来到一个大院前,两个汉子手执刀枪站在门口。于七让汉子接过马匹,请三人来到客厅,分宾主坐下,又让四个心腹手下作陪,摆上了酒菜。众人杯来盏去,叙说英雄之事,痛骂清兵的残暴,抒发胸中豪情,言谈颇为热烈。葛明见戚玉已吃饱饭,大病初愈后不喜吵闹,先送她到房间歇息。

  次日,于七率领人马返回锯齿牙山。姜楷与葛明、戚玉继续向招远赶去。近正午时,来到招远,进入杨威的军营。只见营盘设置极好,易守难攻,士兵训练有素,气势威严。杨威闻讯大喜,急忙把三人迎入中军大帐。

  坐定后,葛明赞道:“杨将军治军有方,在缺粮少饷的情况下,还能招集三千多壮士,训练成一支劲旅,实在是令人钦佩!”杨威微笑道:“杨某只管领兵冲锋陷阵,训练军士皆交由姜先生主持,姜先生可是我的好军师啊。”

  姜楷微笑道:“杨将军不要客气了!鞑子侵入胶东以来,我军往来驰援,所至连战皆捷,队伍亦越战越勇,此皆是杨将军统军有方。”

  正说话时,一个军士快步走进账来,气喘吁吁地报告道:“将军,清虏攻破栖霞城了!”众人很是吃惊。杨威又问了细节,对军士说道:“你领人继续打探,有重要情况,要随时报告!”军士领令而去。

  杨威拍案而起,气愤地说道:“清虏在我大明土地上恣意妄为,毁城焚庐,杀戮人民,抢夺财物。我辈当驱逐鞑虏,还一方太平。”戚玉建议道:“杨将军,清虏攻破栖霞,要小心其来攻打招远。”

  姜楷道:“招远乃黄金之都,清虏早就垂涎三尺。我三人先留下,帮助杨将军训练士卒,整顿人马,给清虏来个迎头痛击。等清虏退兵后,再领人马收复莱阳。”

  杨威哼道:“清虏分兵四处侵掠,兵力定然分散。本将率两千弟兄据守招远,再视军情变化,外出作战。姜先生领一千弟兄训练,准备收复莱阳,要打得清虏顾此失彼。本将再找士绅们筹措些粮草,打造武器。先生有何需求,请尽管提出。”杨威又与姜楷商议了细节,下午即分兵训练。

  因缺少马匹,姜楷所领一千人马中,只有一百多名骑兵。葛明愁道:“如此少的骑兵,无法与鞑子野战。”戚玉道:“咱们赶紧造百辆战车,尽可能收集火炮,训练车阵之法。作战时,骑兵在前阻挡敌人,战车在后排成战斗队形;敌军逼近时,骑兵则退入战车阵内,车上的士兵施放铳箭火炮;敌人攻势被挫后,骑兵再从车后出击。”

  姜楷惊道:“这可是《练兵实纪》里的战法。当年,戚继光将军北调蓟州后,为了对付鞑靼骑兵,将鸳鸯阵加以变化,创立了车、骑、步联合作战,打得鞑靼人远遁大漠。”接着叹息道:“如果戚继光将军仍然在世,清虏何敢侵我大明!”葛明道:“姜叔叔,咱们有玉儿出谋划策,亦能打败清虏。”姜楷点头称是,赶紧派人准备武器装备。

  三日后,收集到的木料只能造十二辆战车,没有找到大炮,只从金矿主手中筹集到二十门虎蹲炮。杨威又调来四门虎蹲炮,还送来些火药铅弹。戚玉又建议多准备长矛,让士兵们练习矛阵之法,以抵抗清军的骑兵。姜楷领兵如法操练,战阵配合日渐熟练。

  这日,正在训练时,有军士来报,杨威有要事相商。姜楷安排军士自行练习,便与葛明、戚玉进入中军大帐。只见杨威正在看地图,脸色严峻。抬头看见三人后,便急切地说道:“本将刚接到探报,清虏从辽东海路出击,十二日攻破宁海州,十三日攻破成山卫。陆路清虏亦大举东进,十二日攻破文登城。”

  姜楷惊道:“想不到清虏这么快就攻进来,难道官军没有抵抗吗?”杨威叹气道:“各地卫所官军缺粮少饷,已无战力,与清虏作战一触即溃。”

  葛明、戚玉担心亲人的安危,正要询问详情,却听杨威道:“清虏下一步要攻打何处?”姜楷道:“清虏海陆两路人马已汇合,料想下一目标应该是登州城。”葛明点头道:“登州与辽东旅顺口遥相对应,实乃咽喉之地。若清虏占领登州城,则胶东会成为其进攻大明的基地,山海关防线形同虚设。”杨威道:“二位言之有理,不知戚姑娘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