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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鸾。”r
泰祀沉稳的声音让我从迷蒙中突然定神，转过头来。r
目光一抬看到了泰祀威武的身姿和依旧如此凛冽却透着圣洁之光的眼神。r
我怔怔地低下了头，站在金阳宝座正下方，像是一个正面临着未知恐惧的雏鸟。r
也许是我的心里怀着对自己所做的事的愧疚，当听到泰祀念起我的名字，我下意识地想象到接下来他要说的话，下一个将要受到处罚的就是我了。r
“你从丝裳的报晨鸟化为人形已有几百年了吧。”r
没想到他首先对我说了这个。r
仍旧没抬头，“回天神殿下，253年了。”r
“摘下你的面纱。”r
我一怔，手有些僵硬，却没有动。r
“摘下，你的面纱，霓鸾。”泰祀重复。r
“是。”我手颤抖着，伸向我的面部，然后从左耳到右耳，摘下了我的面纱。r
这是我第一次在别人面前露出自己的真实相貌，左脸那暗棕色带着疤痕的皮肤毫无遮掩地暴露，让我的头低得更深。r
“抬头。”泰祀又说。r
我无奈，只得慢慢地把头微抬，让他能看到我的脸。r
我的目光却始终没有与他对视。r
“从一只小小的报晨鸟，到现在的有缺陷的人形，中间也经历了不少年吧，我记得，253年前你也对我说过，是整整的300年。”r
“……”r
“那么，你还记得，那时我赐你人形并封你为圣灯使者时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吗。”r
我怔怔点头，“是的，殿下，那时我说，我感谢殿下您对我的信任，我会遵守我的职责，守护好圣灯，助天界平稳度过每年的幻黑之夜。”r
“那么你也应该知道自己的职责是多么地重要吧。”r
“是，幻黑之夜时天界神圣法力削弱，恐邪恶法力借此吞噬神圣法力，为保护三界法力平衡，点亮圣灯维护神圣法力，所以，圣灯的及时点亮对天界非常重要。”r
“嗯。”泰祀点了点头，“不错，你还记得当时的话。”r
他边说边站了起来，然后突然双手合十，我见状不由得向后退步。r
他发功，一道金黄的光线向我射来，我闭上了眼睛。r
只觉得些许温热的力量在我的左脸游走，没有疼痛，十分柔和。r
待感觉消失，我睁开眼睛。r
我立刻伸手触摸刚才左脸温热的区域，也就是我疤痕所在的地方。r
当左手触碰到它的时候，我才发现，那些紧皱的疤痕消失了，又用右手摸摸右脸，两边的皮肤一样地柔滑细致。r
我激动地无以言表，立刻跪在了泰祀面前。r
“谢天神殿下施法。”r
“你成形届满，现赐予你完整人形，望你能坚守本分，继续为维护天界而努力。”r
“我一定会努力修行，遵守自身职责，不会让殿下失望的。”r
“这算是你对我的‘允诺’吗？”他低头看着我，然后坐下来。r
我微怔，没有接着回答。r
“好耳熟的话呀，记得，观若也曾经这样对我说过。我知道她不愿意，从一开始就不愿意，她太美丽，怎么甘心独守在那个荒芜的北域月宫，也是我也正是知道了她的不甘心，月神的职位才非她不可。”r
“……”r
“因为天界容不下她的心，只有月宫那个地方才能让她平静，那时我问她，你能不能耐得住寂寞，她勉强点了头，说了可以，也向我做出了同样的允诺，可是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勉强，才造成了她现在的后果吧。凡事有因才有果，不是么。”r
我静静听着，周围的天神也都很安静。r
“也许你们会奇怪，我为什么一定要让观若去冥界，以她所犯之罪，必将立即处死，而去冥界这样的任务不管是给哪个天神都是可以轻易完成的，而我却要给观若这个机会。”r
“……”r
“可是她会明白的，只要她去到那里，她就会明白我的用心，我也是要让她明白，凡事有因才有果这个道理。”r
泰祀低头，从袖口取出了梨木方盒，递给身旁的蜀卿。r
蜀卿接过，然后径直向我走来。r
从蜀卿手中接过，我慌了神，我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是宇文镜寒的守护法宝——离盈宝珠。r
“打开它。”泰祀说。r
我手颤颤地打开了梨木方盒，饱满的透明的离盈宝珠呈现在我的面前，纯白的光线柔和地闪烁，看到它的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那个男人的眼神，永远都那么柔和淡然，却又那样冷漠。r
“这是你的了，霓鸾。”r
我怔怔地抬头看向泰祀。r
“月神之眼被观若带走了，现在我赐予你前任圣树护卫宇文镜寒的守护法宝离盈宝珠，同时，命你担任新一任的……”r
我突然紧张地无法呼吸。r
“月神。”r
我的心跳停止。r
耳膜似乎突然被蒙上了一层薄膜，听到周围天神们朦胧的议论声，听不清他们说什么。r
“圣树花圃关闭，圣树护卫之位取消，以后再也没有什么圣树护卫。”泰祀说。r
我彻底呆在那里，甚至感觉到有些眩晕。r
“霓鸾，请牢记你刚刚对我的允诺，这就是我现在对你的期望，去守卫天界北域的那一方净土，不要让那里再有一丝的污浊，也让天界恢复纯净和圣洁吧。”r
泰祀的话像是一个呼唤，却也命令了我，这对我来说或许是至高无上的荣誉，却令现在的我那样呼吸困难，几欲昏厥。r
我的眼前出现了那个人，那个拥有着月光般纯净容颜的女子，她笑着，却那样寂寞，寂寞地即使是有血有肉的躯体，也那样冰冷，看上去那样遥远。r
她的脸，在我的脑海中逐渐化为了我的脸，我褪去疤痕的美丽的脸庞……我也那样笑着，可是感觉到心中有泪，就像面带笑容却不知对谁在笑，心中有泪却不知要为谁而流。r
“是。”我还是回答了这个字。r
这个回答也许早已成为了一个习惯。r
“好，霓鸾，既然你接受，就要遵守你的职责，我还有一个东西要给你。”r
他从身后拿出了圆球形的水晶罩，水晶罩中罩着那颗梨花形状的小白玉石。r
再次通过蜀卿递给了我。r
“这块小白玉石，有着通灵的力量，和非同一般法宝的灵性，就如同一个新生的婴儿，有着一种生命的力量，但是，它是天界最纯洁法力的结合产物，自身的法力巨大，它的存在也是对天界法力平衡的威胁。”r
“……”r
“我把它交给你，同时也给你圣殿褪法所用的水晶罩，你需要在你担任月神的前200年的时间里完成这件事，就是褪去小白玉自身的强大法力。”r
小白玉在水晶罩中安静的躺着，有些许的白色光晕围绕左右，它真的很像是一个新生的婴儿，有着无限的生命力，却安静地睡着，柔和地呼吸着。r
我捧着它，不自觉地手力也轻柔了些。r
“霓鸾，既然接受了我所给你的任务，就尽快离开吧，去那个安静的地方，圣洁的净土，那里，是你的新住所，也是你将来要一直留守的地方。”r
我的目光柔和地看着手上水晶罩中的小白玉，心情也慢慢平静，看着那样富有生命力的它，就像对着一个将要同去的朋友。r
……r
在众天神的注视下，我走出了圣殿。 r
手中捧着装着离盈宝珠的梨木方盒，和放着小白玉的水晶罩，我从天神的面前一一走过。r
他们对着我微笑点头，告别，他们第一次看到拥有如此美貌的我，眼神中有些新奇和祝贺。我望着他们，脸上带着微笑，我只能用这样的表情去面对他们。r
此刻，我似乎忘记了我要去向哪里，只知道，在这样一个我生活了近千年的天界，我要笑着告别……告别他们，告别我从前的生活，告别一切……r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