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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变故


蚨鸳历八百二十四年九月初三晚,紫郡沦陷,被靛郡的流放大军打着新建“福国”的旗号攻破城池,郡内八十九万平民沦为俘虏,三国联军退守蓝郡。

属辖翩国的紫郡沦陷,身为翩国君主的千溪桦急火攻心,一口血喷溅营帐,自此身体便差了下来,退居到蓝郡后更是因为心忧这最后一郡也会丢失,直接便卧床不起了。

自此,三国联军的首领之位也让由代随君出征的随国二皇女景耀乐取代,在蓝郡边沿,战火再度燃起。

失去一郡的翩国百姓,纷纷祈祷十八年前那个定邦王千溪枫能再度出现,然后,夺回他们失去的故土。

可,千溪枫就像消失了一样,之前还在祭祖的时候能见到她,现在国家存亡之际,却不见了她的踪影。

百姓祈祷的同时,也是有了怨气。

比起百姓的怨气,拢月的怨气却尽数是在青蚨的淫威下爆发殆尽。

距夺魁大赛过去已有十日,除去刚去小筑那两天给留下的牡丹花伤口和眼角下的划痕,拢月又多了八处伤痕,分别是:后颈的淤青,左手腕的脱臼,膝盖跪痕淤青,脚踝扭伤,右手臂刀伤,背上鞭伤,左额角撞伤,右脚小腿针眼穿透伤。

用宇研的话说,还没见过这么能折腾的人的,伤口都不严重,但是休养起来也得两三天。

也该佩服拢月的韧性,换做别人,早就是“不再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了,但是拢月竟然还能每天笑着安抚这些担心她的人,还说就差一点点了。

拢月是按着之前和行墨商量出来的那条线索去奋斗的,这多出来的八处伤也是因为她就要接近了,拢月发现,青蚨那间满是帷幔的房间是有点怪异的,而一步步探近后,就发现,在这间以布为主题的房间里那些蒙着布的摆设物件,竟然都是镜子。

而在之后的观察,拢月更发现,青蚨似乎只在自己来的时候才将这些镜子那布蒙起来——这样,便和清晨所说的那句话联系起来了。

看来,一切的谜该是和这个镜子脱不了干系的了。

于是,拢月每天是绞尽脑汁想做到“让青蚨同时看到她和自己”,但是只要拢月打青蚨房中那些镜子的主意,青蚨便会像躁狂症发作一样,随便拿一样东西便攻击拢月,一定要把拢月赶出了房间才会罢休。

拢月这伤,也大部分是因为这个才有的。

后来拢月也试着自己带一个小手镜,但是因为这镜是在是太小了,成像距离不好把握,偷偷试了几次后,拢月便也放弃了这一条路子。

今天是拢月该去小筑的第十一天了,也是身处蓝郡的三国联军和福国大军的第五次对峙。

因为秋天的天气有些反复,拢月睡不好便早早地起床了,给那一大家子煮完早餐后便出门向着迷烟楼走去。

或许真的是有点早吧?街上除了吆喝早点的小贩,过往的行人稀稀落落的,弥漫着晨雾的街道上显得有些冷清。

而迷烟楼门口倒是迎来客往,笑靥如花的小倌们在送走宿夜的客人后,打着呵欠便又进到了楼内,在这样的清晨里,倒不失为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按理说,青楼在白天开门多是送客,接客的生意一般只有晚上,但是拢月一身扎眼的紫衣往迷烟楼里钻却没有人说她半句不该,只是那立在门边一脸生意笑容的鸨父紧紧锁着拢月往楼里走去的身影,叹一句:“这身段,有一夜风流也足了。”

“烟父,又搁这思春啦?”一条桃红的丝帕忽然隔断了鸨父凝望拢月的眼神,而回过神的鸨父“啐”一口便说:“你个小蹄子,还敢调侃起为父来了,皮紧了是不?”

“冤枉啊,烟父!青芽哪敢调侃您啊?这都是青芽眼见的事实。”青芽指着拢月越来越小的背影,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什么事实?你烟父我阅人无数,什么人没见过啊?”烟父拿着那团扇便往青芽眉间一点,那板起的不屑嘴脸倒是逗笑了青芽。

青芽笑得倚近了烟父的身,与烟父双双望着拢月已然看不见的身影,心里也是升腾了一种欲望——若是能与那人风流一夜,也没白糟这万人骑的身子了。

拢月倒是没觉出什么,直直地往着那小筑走去,到了门口,那些守卫的男子也没多说什么便放拢月进去了。

进到屋中,拢月便见青蚨手臂大张,正在更衣,而他的面前,正立着一面铜镜,似乎是为了整衣。

而两侧的小厮还拿着一方布绢,应该在等青蚨整完装便会盖起那面镜子。

机会。

拢月的脑海闪过这个词,当下也就蹑手蹑脚地快步走了过去,但是当她在镜中看到了青蚨在面具后那含笑的眼睛后,便被那方事先准备好的布绢掩去了镜中的景象。

“谁让你进来的?”青蚨猛地转身,盯着拢月的眼睛是从未有过的狠。

拢月直视那双眼睛,没有说什么,但是心里已是止不住地叹息了。

没错过拢月眼中一瞬而逝的失望,青蚨便有些惊讶,再想想这几天拢月的举动,青蚨那眼便眯成了一条危险的缝……

那些警觉的小厮早就收拾完东西离开了,在出去的时候,还“细心”地帮屋里的两人掩起了门。

“清尘是不是说什么了?”

“啊?”拢月回过神,看向青蚨,却发现今天的青蚨似乎有点不同,浑身散发的戾气,比之前赶她出门的时候还更为厉害,而且那眯起的眼睛,似乎还带着杀气。

“没啊!”拢月答道,“清尘能说什么?”

“呵呵……”青蚨的轻笑溢出,带着冰冷的寒意,“你可知我最恨便是那些干扰我的人?你说,我要怎么惩罚他呢?还是……惩罚你好了……”

拢月盯着青蚨越来越残忍的笑容,心里不安的同时也在暗暗安慰自己——再差也就多几道伤口而已,反正眼前这人也没少做。

可出乎意料的是,青蚨素手一翻,一颗金色的药丸便摊在了他的手中,而他盯着那药丸,笑得格外灿烂,双唇动了动,道:“我要让你们知道,即使他醒了,我也有千百种方法可以让他痛苦,让你们痛苦……”

青蚨此时在拢月眼中,有着一种无法言喻的疯狂,而他手里那颗药丸,也让拢月开始有些担心了。

“吃了它吧。”青蚨艳红色的指甲拈着那颗金色的药丸,凑到了拢月的嘴边。

拢月别开头,问:“毒药?”

“哈哈哈……”青蚨微仰起头,笑声有些凌厉,“你别太抬举你自己了,我的毒药那么名贵,你可用不起。”

“那这是什么?”拢月仔细盯着那药丸,在青蚨凑近的手指间闻到了一种清香的药草味。

青蚨伸出另一只手扣住了拢月的下颌,逼迫她的嘴又对着那颗药丸,往前一推,却被拢月咬紧的牙阻挡了。

“你不吃,我可不知道你在东城那边的那一大家子会是什么下场,还有,你爹可是……”青蚨眨了眨眼,不复之前那般是冷冷的威胁了,而是像哄孩子一样地出声:“乖!这可是大补的药……”

补你妹!

拢月腹诽,咬紧牙关的同时也将手探近了自己的衣襟,待摸到了衣襟里那包药粉后,拢月也稍微定了定,与青蚨对视起来,找寻着最适合下手的时机。

青蚨感觉自己那拿药的手在龙宇额的牙前是停滞不前了,当下便又使多了几分力,扣住拢月的下颌的手也留下了几道深深的印痕,“给我吃下去!你以为你爹出来你们就可以一家团聚了么?我不会让你们那么快活的!我要他死,只有他死,我才能活!”

就是这时!

拢月将怀里的药包一扯,一阵烟雾般的药粉便阻隔了拢月和青蚨对视的视线,而青蚨在那一瞬也将那颗金色的药丸揉碎了,药丸里的液体也因此滑到了拢月嘴里……

“呸!”反应过来的拢月一个旋身,便退到了药粉逸散的范围之外,拼命往外吐着,想把口中那股清香就此吐尽,但是,身上越来越热的感觉让她的动作变得有些迟钝,而那清香味就像融进她的唾沫一样,怎么吐都吐不干净……

拢月感觉自己就好像被丢入了火炉之中,但是与火炉带来那种炽热的刺痛不同,拢月只感觉自己的眼皮好重,头也好痛,而当她看到青蚨同样是倒地的身影时,她也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