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简单而又明快。那天,忽然接到苏俊卿的电话,流年才惊觉,自己好长时间没见到这位大师了。r
“能有幸请你喝茶么？我去了一趟南方,带了好茶过来。”隔着万千距离,苏俊卿的声音依旧如浮冰碎雪,清泠好听。r
“好啊好啊。”流年顿时眉眼弯弯。很是奇怪,每次见到苏俊卿总是觉得亲切而愉快,那样一身冰寒之气的人,竟会叫流年觉得如沐春风。除了陆慕锦,这是唯一一个能叫流年如此放松的人。r
流年到的时候,苏俊卿已经泡好了茶。一段时间不见,苏俊卿似乎清减不少,气度却越发清华。他的笑容很干净温和,修眉长目,举止彬彬有礼,优游不迫。r
“怎么,老男人也有的看么？”不待流年答话,又笑问,“上次去看红叶,旅途可还愉快？”r
想到和七叔在山上的温存和誓言,流年顿时脸红,眉眼间幸福不经意就流露出来。r
“年轻真好,喜欢了,就可以随心所欲的爱。”苏俊卿微微喟叹,袅袅薄雾,就恰好挡住了他修长俊逸的眉眼。r
“大师谦虚了,你若是喜欢,想必,喜欢你的人会绕着地球好几圈。”r
“弱水三千,奈何不是我那一瓢。”苏俊卿笑起来,“来,喝茶。”r
今天喝的是上好的猴魁,茶色温润清浅,香气清淡悠远。恰如苏俊卿其人,明明就在眼前,却总觉得飘忽,人在云端。r
“这世上,还有不喜欢你的人？”流年惊讶的睁大眼睛。天啊,谁这样暴殄天物？r
“譬如你,我叫你喜欢我,你肯么？”r
“那怎么一样？我有了七叔!”流年眉眼间有隐隐的骄傲得意。话一出口,猛然醒悟,这样的隐秘,怎么就随口说出来了？是自己太得意忘形,还是对苏俊卿太不设防？r
“这不就是了。我的归来,与她,只是一个错误。就如你,我无论怎样优秀,你都不会喜欢我一样。”苏俊卿似乎没有留意流年的话,笑容依旧温润清浅。r
流年辍了一口茶,神色忸怩的看着杯子,半晌无言。r
苏俊卿缓缓注入茶水,“你瞧,这杯子,本来空无一物。注入了茶水,便有了存在的意义。人的心也是一样。有的人,就如茶,注了这种,还可以注入那种。有的人,却只能注入一次,恰当的机缘,注入了,便是一辈子。”r
流年怔住。苏大师再说自己和七叔么？还是再说他自己？r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苏俊卿自嘲一笑,霎时便如霜华纷纭,世界萧索落寞。r
“也许,你和那人之间有什么误会？”r
“没有误会。只是,那杯子,已经注进了别的茶水,尽管那茶很粗劣,很恶俗,实在配不的杯子。奈何杯子喜欢,能如之何？能如之何？”苏俊卿温柔的看着流年,眼神却是哀伤缠绵。仿佛在看流年,仿佛又看得很远很远。r
“那时,我们曾经说过,爱如花开。只可惜,这朵花,却开错了。”苏俊卿苦笑一下,“喝茶。”r
流年呆住。妈妈也说过这样的话。果然是文人习性相通啊。r
“流年,你若恰逢花开,只管享受。他人目光如何,与你何干？你的花季,只和那个他有关。别的,白云苍狗,理他们做什么？”r
流年顿时欣喜。是了,是了,享受自己的花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