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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044 分明是农家小屋


穿过一片田野,两人来到了小路上。只见路旁竖立着一排排木桩,木桩上面,都搁着铁盆,铁盆里面不知在燃烧着什么,发出很耀眼的火光,照亮着路面。

成贤心想这应该就是她们火神寨的“路灯”了吧,这个地方既然是世外桃源,想必不会跟现代社会接轨……

然而他进一步观察,却发现路旁一排排的房子里,有不少都还亮着昏黄的灯光,再听到某户人家里还播放着天王的《忘情水》的时候,他顿时就被搞懵了。

“这首歌是人家用录音机磁带播放的。”董咏春见他一脸迷茫,随口给他解释道。

然而成贤想到的是更深层的东西,微微冒汗,“你们这……竟然有电?”

他一副“这怎么可能”的表情,令董咏春有一种想要揍他的冲动,没好气地说道:“基本上每一个村户家里,都有一些简单的电器,必要的时候,我们也会用发电机来发电。你别把我们想象得太落后了!”

成贤听得像是乡巴佬进城,好不惊讶。好一会儿再问道:“你们这些简单的现代设备,是从哪里来的?”

“从外界买的呗,我们寨里不少年轻人都会外出接触社会的,比如我就是。”董咏春双手抱着胸,不屑地说道,“区区发电机,又不是高科技玩意儿,上哪儿买不到?”

成贤恍然大悟,怪不得董咏春一边修炼还一边读大学呢,原来她是专门跑出来接触社会的……

这时,迎面走来一老一小,老的约摸六七十岁的样子,卷着深灰色的袖子,一手握着一把大蒲扇,一手拿着一杆土黄色的烟枪。而那个小的约摸六七岁的样子,扎着一根小辫,小短褂上面沾着灰不溜秋的泥巴污渍,很地道的一个乡下小顽童模样。

那老头儿见了董咏春,笑道:“哟,这不是董长老家的闺女么,你怎么回来了,放假了么?你们大学生活也真够清闲的嘛!”

“我是向老师请了假才回来的,有要紧的事情要办。”董咏春似乎见了一个熟人长辈,态度比平时稍稍谦逊了一些。

“要紧事?哈哈……也确实,你年纪也不小了。”那老头儿举着烟枪吸了一口,目光却游离在成贤身上,“这小伙子看上去还挺顺眼,哈哈……”

“他只是我一个很普通的同学,不是你所说的那种情况。我要回家去了。”董咏春脸色有些不淡定,拉起成贤匆匆便走。

而那个小孩儿却拽住老头的胳膊,在后面天真地问道:“爷爷,你不是说董长老家那个姐姐嫁不出去的吗,她怎么今天带了个哥哥回来了?”

那对爷孙俩的话被成贤听得清清楚楚,他不禁开始分析起话中的含义来。忽然又发现董咏春的表情越来越不淡定,忍不住想要问她点什么。

不过还没开口,暴妹抢先瞪他一眼,野蛮地喝道:“不许说话!”

“凶什么凶!我刚才惹你了吗?”成贤对她的态度有些莫名其妙。

董咏春没理他,停住脚,伸手在路边的果树上摘果子。

“那老头的话好奇怪,他看我的眼神怎么感觉像是在挑女婿?还有那小孩子……唔!”成贤话还没说完,董咏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一个果子把他嘴给堵住了。

成贤咬了一口,嘴里满是汁水,滋味却是古怪之极。舌头上甜滋滋,但是咽下去后又像是喝了烈酒一般,喉咙连同整个食道都火辣火辣。

“什么东西?”成贤连忙把嘴里咬掉一边的果子拿出来。

“火榴果,这里的特产。”董咏春也给自己摘了一个,一边吃一边问他,“好吃吗?”

“……还可以……”成贤细嚼慢咽,品尝着这种又甜又辣的果子,倒也忘了再追究刚才那爷孙俩所说的话。

两人又走了五六分钟,来到一栋两层高的小房子前,董咏春停下了脚步。

只见她一挥手,一股气劲从手心里涌出来,门外高高挂起的两个灯笼里忽地就亮起了火光。

成贤借着火光,观察了一会儿,忐忑地问道:“这是……你家吗?”

这房子水泥砖瓦,玻璃窗,金属门,还用铁栏杆围了一个小院子。除了照明是用灯笼之外,修得跟外面小乡村的房屋没什么两样。

与世隔绝的村庄里面,因该是茅屋风雨飘摇,摇摇欲坠才对嘛,怎么感觉这个世外桃源的房屋,像是个农家山庄啊?成贤的世界观再一次被颠覆。

“哼,明知故问!”董咏春脸色变得跟刚才一样不淡定。她掏出钥匙,打开房门。

“天不早了,今天到我家里住一晚。”她走进屋,回头看到成贤露出了夸张的惊恐的表情,再说道,“当然了,如果你不愿意,睡在屋外面也行。”

成贤当然不会接受第二种方案,只好跟着进来。

屋里漆黑一片,寂静一片,并且散发着一股发霉的味道,地上厚厚的灰尘说明这房子里好久都没有住过人。

“怎么屋里没人?”他问道。

董咏春不理会他的疑问,默默地用指尖弹射出一个个火球,将屋里的蜡烛全都点燃。

一共十一支蜡烛,分布在各个角落,烛光摇曳,两人的身影成双成对地投在墙壁上面,这屋里总算是恢复了一些生命气息。

“问你话呢。”成贤忍不住催她一声。

“没人就没人,问那么多干什么!”一把竹椅挡住了董咏春的去路,她不耐烦地把它一脚踢到了墙角。

成贤意识到今晚将是一对孤男寡女,忽然有点紧张:“不会吧,你家里就我们两个人?”

“两个人又怎么样,我又不会吃了你!”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爸妈呢?”

“查我户口啊你!”董咏春对成贤多嘴乱问十分恼火,喝斥起来。

成贤摆摆手,有些搞不懂她为什么这么大反应,解释道,“我只是觉得,如果你爸妈没在家,我住在你家里,不太不方便……”

董咏春眼睛微微有些泛红,像是在忍住了什么,答非所问:“爷爷为了应对明年的天劫,一直在闭关修炼,没住在家里。其他的,你别再问了!”

她声音听上去怪怪的,这屋子也是清清冷冷的,成贤忽然有些明白,原来她的家庭,不完整……

“你今晚就睡在我爷爷的房间里。”董咏春叹了一下,举起一支蜡烛朝楼上走去。

成贤怀着纠结的心情,跟着她来到二楼。

“房里可能有点脏,你自己清扫一下。隔壁卫生间里有水龙头,可以去冲个澡。不过没热水。我睡在楼下,没什么重要事的话,别大呼小叫。”董咏春的声音第一次听上去令人感觉冰冷,也不知道是不是成贤刚才一番追问,触到了什么悲痛的事。

“好吧。”成贤感受到她心情不愉快,只好点头。

“明天带你去见我们寨主,早点休息。”董咏春把蜡烛放在桌子上,转身下楼。

成贤脚踩着木地板,站在董咏春所谓她爷爷的房间里,打量着这十多平方米的小空间。

床前明月光,桌上灰如霜。一只老鼠从厚厚的一堆旧书里钻出来,跳到地上,爬进了墙角一个柜子的缝里。那柜子上面摆了台电风扇,风扇的罩子上面挂了张蜘蛛网。

成贤踩着小凳子把电风扇搬了下来,找了块布擦了一遍。一看商标,嚯,这风扇还是桃花源牌的,都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老古董了。

然后又在桌子底下发现了一个多用插座。就在他准备接通电源吹风的时候,忽然想到这个地方没有通电。

董咏春不是说一般村户家里都有发电机的么,要不我下去问问她去?

成贤犹豫了一下,又打消了这个念头,算了,她都好久没住在家里了。就算有发电机,估计也没汽油发动。

成贤把床单提起来,使劲儿地抖动了几下,房间里顿时刮起了沙尘暴。等到床单上面的灰尘抖得差不多了的时候,成贤发扬随遇而安的乐观精神,很干脆地便躺在了上面。

暴妹难道父母双亡,是由她爷爷抚养长大?她们的寨主很厉害吗?她们祝融后人隐居在这里,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

成贤想着心事,渐渐地睡着。几只蚊子偷偷非礼了他,他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