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就是本周工作的汇报，谢谢大家配合。”会议室里，回荡着总监助理洋洋清脆的声音，她曾经是叶婷的助理，自从叶婷请假之后，她的上司自然就换成了莫问衡。
“这周辛苦大家了。”环视一圈众下属，莫问衡冷静地说，“那么，按照风讯公司以往的惯例，从明天开始公司会放一周的大假，希望大家好好休息，以充沛的精力迎接新一轮的工作。”
兰芽坐在莫问衡的右手边，一边听着他训话，一边胡思乱想。
转眼间，莫问衡来到财务部已经半个月了，他比想象中更快地融入了这个部门，而且展现了十分优秀的工作能力。叶婷在位的时候，因为她生性温和，导致部门的秩序有些松散，大家一有机会就偷懒，交上来的报表也经常出现低级错误。
但是莫问衡就不一样了，他虽然平常对大家挺客气，但是在工作上要求严格，对待各种财务数据一丝不苟。虽然背后有人说他人格分裂，但不得不承认，他来了以后，财务部的风气严谨多了。
而对兰芽来说，有一个严格的上司反而会让她更轻松。之前叶婷在的时候，她时常要帮她收拾各种烂摊子，额外的工作十分繁重，现在换了莫问衡，她立刻一身轻松，只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够了。不过兰芽始终觉得莫问衡这个人深不可测。
他既爽朗又小心眼，既会在游戏里傻兮兮地跟在她身后叫老婆，又会在现实中用恶毒的语言讽刺她没有女人味。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人格分裂真是这么有趣的事情吗？
会议结束了，会议室里的气氛很轻松，大家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商量着放假期间要去哪里玩。兰芽已经跟一剑天下约好了要刷副本，所以没参与讨论，况且，下班之前她还有一件事情要解决。
收拾完东西，她离开会议室，走出财务部，抓紧时间前往市场部。
在下班之前，她想找市场部的负责人黛西讨论一下公关费用的问题。
按照常理，像风讯这种制作网络游戏的公司，客户群长期且稳定，并不需要市场部每个月去开发新客户。但不知为何，黛西那边的公关费用，每个月都居高不下。
之前因为兰芽太忙，做自己工作的同时还要协助叶婷，也顾不上黛西这边。现在莫问衡把总监该干的事情都一手包办，兰芽这边轻松了许多，自然有空处理黛西的事情了。
黛西以前是做销售的，应酬经验丰富，交际圈也很复杂。兰芽大致能猜出她手里的公关费用是怎么回事，但还是要亲自去确认一下。
来到市场部，里面乌烟瘴气，几个员工正在打麻将，其他人都不见了，估计是提前溜了。兰芽看到这样的情景，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最近段凌风在带领程序开发部忙着新游戏的上市，来不及管别人，这些家伙居然这么嚣张。
在工作场合，打游戏、刷淘宝、聊天、看电影已经够娱乐了，这群家伙居然抽烟打麻将，像什么样子！
她敲了敲门，大声问：“黛西在吗？”
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懒洋洋地从牌桌上回过头，看见兰芽，嫣然一笑：“哟，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财务部的大忙人许小姐。都快下班了，来我们市场部有何贵干？大家差不多都走啦，你找人的话估计没戏。”
兰芽笑笑：“我不找别人，就找你。上次跟你说过的，你们市场部的公关费用一直居高不下，让你们交出的计划也迟迟不交，我想亲自过来跟你谈谈这个问题。”
黛西眯起眼，笑容里带着些刻薄，讥讽道：“哎哟，原来许主管是为工作而来，真是有失远迎。不过呢，你知道我们市场部的人都是目不识丁的粗人，让我们交出像许小姐做的那样的清晰、整洁、专业、美观的财务报表，那真有点强人所难。”
兰芽又笑，客气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做销售出身，可能会觉得做报表麻烦，这件事可以慢慢学。不过，你们的公关费用这么高，到底钱花在哪里了，这一点总可以告诉我吧？”
市场部是风讯公司里一个非常尴尬的部门，风讯成立初期，人事部把它当成将来发展和服务客户的主要部门，因此认真地从一些小公司招来了这批销售人员。以黛西为首的这些人年纪不大，却阅历颇深，看起来应付客户应该会很有一套。
但事实证明风讯并不需要像一般贩售产品的公司那样拼命去招揽客户，只要有一个厉害的程序开发部把游戏做得精美绝伦就够了。游戏前期搞宣传打广告什么的倒是挺需要，可这又不是黛西的特长，她的主战场在酒桌上。
段凌风长期忙着和程序开发部一起搞技术，没空计较市场部这个鸡肋部门，黛西他们就趁机浑水摸鱼，以各种名目偷懒、花钱，把好好的市场部搞得乌烟瘴气。段凌风分身乏术，也没觉得黛西摸鱼对公司造成什么大影响，所以只会偶尔提醒一下财务部，让叶婷控制市场部的公关经费。
作为叶婷的左膀右臂，兰芽对市场部的意见由来已久，今天趁着没事，就来到了这里。
而面对兰芽客气的质问，黛西觉得很烦，她是个没什么文化的世俗女人，最讨厌许兰芽这种光鲜亮丽有文化的女人来打压她了。
见兰芽今天似乎是铁了心，黛西冷冷一笑，屁股继续贴在椅子上不肯站起来，嘴上说：“好吧，许小姐，既然你这么认真地来视察工作，我们也得配合。不过呢，今天跑外勤的家伙们都不在，我也不知道他们最近在忙啥，他们在外面花钱的收据都在桌上……喏，就在那堆报纸下面，你自己去看吧。”
兰芽顺着黛西指的方向看过去，顿时心凉了半截。
这，这哪叫一堆报纸，分明就是一堆垃圾！
一张没人用的办公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堆了一桌子。最上面装模作样地盖着几张报纸，下面全部是吃空的比萨纸盒、塑料饭盒、零食包装、瓜子壳、饮料瓶、餐巾纸……幸亏办公室通风良好，又开着空调，如果是在封闭的房间里，估计这里早就臭不可闻了。
“你们！”兰芽顿时无语，却听见黛西那边传来一阵麻将声。她回头一看，只见那群人又酣战起来，女人叼着烟，男人抠着脚，一派低俗粗鲁的市井气息。
兰芽简直晕倒，这种市场部还留着干什么！
算了，没办法，炒鱿鱼不是她的职责，还是先算钱要紧。她咬着牙，走向那张办公桌，翘着兰花指捏起盖在垃圾上面的报纸。嗬！一小群苍蝇扑面而来，把她吓退了好几步！倒霉的是后面的地上有一块香蕉皮，兰芽穿着8公分的高跟鞋，一脚踩在了香蕉皮上！
“呀！”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她仰面朝天向后摔去。
而就在这时，背后突然伸出一双手臂，把她稳稳地扶住了。
预料中的悲剧没有发生，兰芽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她诧异地一回头，只见段凌风站在她身后，稳稳地托着她。
脸颊一阵滚烫，兰芽立刻像触电似的跳起来，满面绯红：“老……老板！”
段凌风淡淡地“嗯”了一声，转头环视着一片混乱的办公室。众人看见老板来了，有些尴尬，赶紧掐灭香烟整理桌子，快速把麻将收了起来。
“我知道你们自以为消息很灵通，听说我下午不会回公司。”段凌风冷冷地说，“地上搞成这副样子，万一真的有人摔出事情怎么办？”
黛西连忙跑到老板面前赔笑：“BOSS啊，我这不是看大家最近挺忙，想让大家放松一下吗？没想到一放松就不小心过了头，地上都忘了收拾，都是我不好，都是我！您扣我奖金吧，但是我们下次肯定不会再犯了！”
她一边说，一边对段凌风抛了几个媚眼。黛西原本就有些姿色，放起电来还真能让人觉得麻酥酥的。兰芽自愧不如，她的特长只有霸气万千地为姐妹们扛起桶装水。
不过，被抛媚眼的段凌风看起来并没动容，他淡淡一笑：“最近挺忙？那都在忙些什么呢？财务部的人让你们交公关费用的支出明细，你们交了吗？”
黛西的脸上立刻堆满笑容：“明细的事情我正在跟许主管讨论嘛，BOSS，你看我们这些销售出身的人，大字都不识几个，哪里会做报表？许主管也要体谅我们的难处嘛。”
段凌风闻言，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是嘛，原来责任在于财务部的工作风格不够灵活？”他转头看看兰芽，“许主管，你听到没有，市场部对你们有意见，你准备怎么办？”
兰芽急中生智：“没关系，我们可以做一份简易的报表模板，让市场部把各种支出项目和金额填进去就行，很方便，三岁小孩都会！”
段凌风笑笑：“好吧，那么就按照你说的，去把这件事办好。”
兰芽信誓旦旦：“没问题，我回头就上报总监！”
看着老板和兰芽一唱一和的样子，一旁的黛西气得七窍生烟。她不傻，段凌风表面上在帮她说话，却趁机伙同兰芽一起把财务报表的事情给解决了。今后他们要再不配合，兰芽随时都可以搬出老板的名头来压他们！
就这样，一场风波总算因为段凌风的及时出现而化解了，他和黛西又装模作样地聊了一会儿之后，就跟兰芽一起离开了市场部的办公室。
走出那个是非之地，兰芽松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感谢老板，就已经听见段凌风在说话了。
“你怎么一个人去市场部？”
兰芽抬头一看，段凌风的脸上有些愠色。
“我……很早就想去的，只是一直没有时间。”兰芽小心翼翼地回答，不知道自己哪里惹老板不高兴了。
段凌风皱眉：“市场部的情况你也应该有所了解，他们虽然对我有所忌惮，但对其他同事都是有恃无恐。虽然你在风讯干了很久，但交际上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如果没做准备就独自闯进去，惹毛他们的话会很麻烦的。”
兰芽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大家都是同事，我……我想情况没那么严重吧？黛西也不可能当面跟我翻脸的，刚才踩到香蕉皮是我自己不小心……哦对了，还没来得及道谢呢，谢谢您及时帮忙，要不然，我那一跤肯定会摔得很惨。”
段凌风叹气：“那种事情不重要了，踩到香蕉皮不是关键，你工作之前没做好准备才是关键。市场部的公关费用问题，莫问衡应该也知道吧，他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段凌风的话，让兰芽有些纠结。
确实，在跟其他部门进行工作接触的时候，她不会独自行动，通常会跟上司一起来。就算上司没空，她事先也会知会一声，这个步骤虽然没写在员工手册里，但早就是不成文的规矩，兰芽以前跟叶婷都是这样合作的。
但那是叶婷啊，是她工作中的上司和生活中的朋友。现在上司换成了莫问衡，能避开他的时候兰芽才不会跟他打交道。所以下意识地把事情直接揽在了自己的工作范围里。而逞强的结果就是黛西根本不买她的账。
她根本不想跟莫问衡一起工作，这种心情老板是无法理解的吧？该怎么向段凌风解释呢。
兰芽正在纠结，突然发现段凌风停住了前进的脚步，兰芽困惑地抬起头，脑袋轰的一声大了。
这这这，还真是狭路相逢，空荡荡的走廊里，迎面朝他们走来的居然是莫问衡！
莫问衡似乎在想心事，猛一抬头看见兰芽和段凌风走在一起，也吃了一惊。
不过，段凌风已经迅速恢复了如常的神色，走上去对莫问衡笑笑：“莫总监，还没下班？”
莫问衡也笑了笑：“马上，还有一点工作上的事情想找人谈谈……哦，许主管，原来你在这里？我正在到处找你呢。”
兰芽一惊，第一反应居然是往段凌风的身后躲。
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怕上司怕成这样！没办法，虽然莫问衡不咬人也不吃人，但她就是不想看到他！
而且，谁知道莫问衡是真的在找她，还是看到她在这里随便说说？财务部里每个人都有同事的手机号，找不到她可以打手机，为什么会在公司走廊上乱转？
而段凌风听了莫问衡的话，回头看看兰芽：“既然莫总监有事找你，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刚才说的事情记得按我说的办，好好给市场部一个下马威。”
兰芽点头：“我明白。”
于是，跟两名下属告别之后，老板大人就走了。空荡荡的走廊上，只留下了兰芽和莫问衡两个人。刚才段凌风和兰芽的对话，让莫问衡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他看着段凌风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立刻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兰芽：“什么事情，要按老板说的办？”
兰芽头皮一紧，听出莫问衡语气中的不爽。
“刚才，我到市场部去……”她不敢怠慢，连忙把自己去找黛西，如何遇到麻烦，段凌风又如何为她解围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当然，她隐去了自己踩到香蕉皮差点摔倒的事情，否则莫问衡一定不想再让她这种蠢蛋做自己的下属了。
听着兰芽的说明，莫问衡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过了一会儿，他幽幽开口：“你去市场部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
兰芽一怔，连忙赔笑：“我这不是怕您工作繁忙，不好意思打扰您嘛。”
莫问衡冷笑：“对于风讯各种不成文的规矩，我还是知道一些的。部门与部门之间的工作交涉必须通过总监一级，你不会不知道吧？”
兰芽砸舌。
莫问衡继续说：“我不想问你违反工作步骤的原因，但类似的事情我不希望下次还会发生。你和老板私下有什么交际我不管，工作上还是希望你能摆正态度。”
什么叫私下交际！兰芽怒了，但是莫问衡显然已经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自顾自地继续往前走：“好了，现在你跟我再去一次市场部，今天我要把公关经费的事情解决掉。”
兰芽一愣：“今天？马上？”
莫问衡回头看了她一眼：“你以为你们递上来的报表我都是白看的？以为我看不出市场部那些不正常的经费支出？今天就算你不找黛西，我也打算找她的。”
说完，他快步走进市场部，开始行使自己财务总监的职权。
兰芽一头雾水地跟着莫问衡，看见市场部里的人已经收起麻将，正在悻悻然地收拾办公室，毕竟，他们还是很忌惮段凌风的。不过，莫问衡对这些情景视而不见，大步走进办公室之后，他就把手里的文件夹往空桌子上重重一丢。
塞满纸张的文件夹，撞击到桌面上发出一声巨响。正忙着打扫的市场部专员们都被吓了一跳，抬起头朝莫问衡这边看过来。
“我是财务部的新总监莫问衡，听说你们市场部迟迟不交经费支出报表是因为不会做表格。所以，我给你们做好了空白表格，各种支出项目已经分门别类地排列好，你们按照经费支出内容把金额填进去就行，放假之后交给我，谢谢。”
莫问衡快速而清晰地扔出一串话，大家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而说完以后，莫问衡又看了一眼黛西：“你是市场部总监黛西小姐吧？表格的电子版我已经发到你的邮箱里，纸质表格不够用的话你们可以随时打印，也别想着用表格丢失这种话来搪塞我，我不像叶婷那么好说话。那么就这样吧，祝你们度过一个愉快的假期，再见。”
说完，他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市场部专员，兀自转身走了。
同样呆滞的兰芽快速回神，连忙跟着他一起离开了办公室。
于是，几分钟里兰芽第二次踏上了从市场部返回财务部的路，区别是刚才她跟在段凌风身后，这次换成了莫问衡。
看着上司挺拔的背影，兰芽小心翼翼地问：“莫先生，你……也知道市场部的情况？”
莫问衡没回头，说：“我知道的不比你和叶婷多，但是我的行动力比你们强。黛西那种人就是欺软怕硬，你们好言好语跟她讲道理的话，她是永远也不会听的。”
“所以你就做了那个表格？但是也太凑巧了……”
“跟段凌风想到一起去了是不是？那只是因为你没关心我每天都在干什么而已。我知道市场部是一块叶婷啃不动、段凌风又没空去啃的硬骨头，也知道以黛西为首的那些人装疯卖傻的本事。我不是到风讯公司来偷懒的，如果没本事解决这种小事，我也不会被空降到如今的职位上来。”
莫问衡语气冷淡，却似乎句句带刺，兰芽的脸颊有些发烫：“莫先生，你是在怪我没跟你保持接触，因此不知道互相的工作进度，才会闹出今天的这种事？”
莫问衡冷哼一声：“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规定哪个下属必须跟我保持什么程度的接触？不过，一意孤行的话最后吃亏的只会是你自己，要应付黛西那种人，你的情商还差了点。”
兰芽有点郁闷：“我也有我的打算，再说，你刚才这么简单粗暴地扔出一堆话，就能保证黛西一定会听你的吗？”
莫问衡反问：“叶婷一直对他们那么客气，他们听话了吗？”
兰芽语塞。
莫问衡又说：“不过，我也没指望一下子就能降服他们，只是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让他们知道我不像叶婷那么好对付。所以，今后希望你可以配合我，我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话，办起事来会更容易。”
兰芽一怔，她耳朵出问题了吗？莫问衡在叫她配合他？他看她的眼神难道不是像一脚踩到屎那样的吗？他俩的关系不是彼此隔着一层厚厚的铁板，用电钻也钻不破的吗？
她干笑道：“莫先生，你真爱说笑，我虽然待人客气，但肯定不像你理想中那样温婉可亲。考虑到你的私人喜好问题，跟我太密切合作的话，你可能会不太舒服，所以我觉得我们各司其职比较好。”
莫问衡抬眼看看天花板：“我是带着责任前来上任的，为了工作，可以暂时把私人喜好置之度外。”
兰芽简直要气晕了。
而这时，莫问衡居然笑了，那笑容既像是嘲讽，又像是无奈。
他轻声说：“就这种水平的情商，真想象不出会那样……”
兰芽一时没听清：“你说什么？”
莫问衡摇头：“没什么，你下班吧，财务部里的人基本上都走了。”
说完，他也不再理睬兰芽，转身自己走了。
兰芽一头雾水地被独自留在原地。
莫问衡刚才说什么？想象不出会那样？那样是哪样？
兰芽奇怪极了。
与兰芽分手以后，莫问衡回到财务部的总监办公室，独自站在窗前凝思着。这段日子的工作，让他对许兰芽这个人有了更全面的认识，这是从网络上无法了解的认识。
这种认识，让他开始怀疑起一些事情。
他转身坐到办公桌前，登录了幻剑3的客户端，在好友列表里点开了赤血蓝牙的名字。虽然他们两人已经离婚了，但还没有交恶到互相拉黑的地步，只是不再联系而已。
在聊天框中，他选中特定日期的聊天记录，翻出了那条让他难以忘怀的留言。
【私聊】【赤血蓝牙】：刹雪无痕那种废物，活在世上真是丢男人的脸。那种没出息的东西我连拖尸都嫌恶心，你说是吧？
那是当天莫问衡向兰芽提出离婚要求以后不久，突然收到的信息。
这种说话的语气显然不是对他，而是对别人，也许是兰芽在跟别人聊天的时候不小心把对话接收人选成了刹雪无痕。幻剑3的聊天功能比较坑人，经常会出现这种事。
当然，兰芽似乎完全不知道这件事，而且按照她的说法，莫问衡收到这条信息的时候风讯公司正在停电。
最初的时候，莫问衡火冒三丈根本不相信停电的说法。他没想到兰芽看似大度豪爽，背后却把他说得如此不堪。
所以，第一次在现实里见面，他忍不住说了一些狠话，并不后悔。但是现在，他开始感到疑惑了。
许兰芽这个人，现实里的性格似乎就跟网络上一样，开朗大度，乐于助人，热情豪爽，甚至有那么一点傻大姐。她似乎不像是那种会在背后说人坏话的家伙，毕竟莫问衡也在职场打拼了很多年，对于识人还是有那么一点自信的。
可如果真是那样，那条聊天记录是怎么回事？
难道会是有人偷偷登录了兰芽的账号冒充她，在与别人聊天的时候又不小心把记录发到了刹雪无痕的账号上？
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吧，而且如果真是这样，又是谁通过什么手段得到了兰芽的账号，这么做的原因又是什么？兰芽经常会在午休的时候上游戏，偷到她账号的会不会风讯公司的人？是财务部的还是其他部门的？
莫问衡深深皱起眉。
事情好像有一点复杂了。
